《时隔心动》心悦倾辞

11、第十一章

　　宋辰第二天早晨是被一阵吵嚷声弄醒的。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儿子下的药，不会的，不会的……”大嫂的声音很响，她缠着医生和警察，不肯出房间。
　　医生说：“患者需要休息，请您立即出去，有什么事在外面说。”
　　警察也附和道：“对，受害人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出去说。况且这件事我们已经查明了，药就是您的儿子鹿泽希下的，他现在已经在我们的审问下招供了。”
　　大嫂一下子放开抓着警察的手，指着他们说，“你们都是骗子，来骗我的。我的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宋辰揉揉眼睛，坐起来，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鹿展坐在他身边，小声对他说：“事情已经查明了，是鹿泽希下的药。因为如果再迟一分钟到医院，你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要……”
　　鹿展停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
　　“坐……牢，是吗？”宋辰说。
　　“嗯……对。”鹿展起身给宋辰端来一碗粥，“可能要判无期了。”
　　宋辰端碗的手抖了一下，他赶紧拿另一只手接住碗，才没打翻粥。“这么严重吗？”
　　“你是不知道，如果再迟一点你就没命了啊！”鹿展说到这里，有些激动。
　　“小叔你别激动，”宋辰拍拍鹿展的肩，“那……他们来这里闹是几个意思？”
　　“如果……得到你的谅解书，鹿泽希就可以从无期判为有期了。”鹿展道。
　　“所以，这就是他们来闹的原因吗？”宋辰低下头，一身病号服衬得脸色十分憔悴。
　　“嗯。”鹿展捏了捏拳头，瞪了正在闹的大嫂一眼，“他们还有脸来，真是……”
　　大嫂一边哭一边喊，警察和医生都对她束手无策。她看到宋辰醒了，一下扑过来，手朝宋辰的脖子伸去。“是你，一定是你故意陷害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你这个死贱人！”
　　刚才一直站着角落里的大伯一把拉住大嫂，阻止了她。
　　粥被打翻了。滚烫的粥泼了宋辰一身，可宋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鹿展赶紧拿纸帮宋辰擦干净，又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擦拭着被烫红的地方。
　　过了一会，宋辰才抬头，缓缓道：“如果我死了，那就没人给你们儿子写谅解书喽。”
　　大嫂一听这话，语气软下来，“小辰小辰，这绝对不是你哥哥干的，你赶紧写谅解书放你哥哥出来吧，就算大嫂求求你了。”
　　宋辰挑了挑眉，歪头冲他们一笑，“我……为什么要写呢？他进监狱，不是自作自受吗？”
　　大嫂他们被这个反转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辰冷笑一下，“还叫我小辰？求我写谅解书救鹿泽希？他放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可怜可怜我。我不会写谅解书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大嫂回过神，神情又变得凶神恶煞，“你这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看我不……”
　　“够了！说够了没有？小辰都这样了，你们还想怎样！”爷爷从门外进来，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爷爷是这个家里最有权威的人。

　　“爸，泽希他……”大伯还想着让爷爷帮忙劝宋辰写谅解书，没想到爷爷直接一拐杖打到了大伯腿上，把人打得退后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还好意思提那个不孝的孙子？”爷爷气的脸都红了，“在我的生辰宴上下/药害人，害的还是小辰，判了无期我都嫌不够，你们还在这里闹！要怎么样！”
　　爷爷吼得大伯大嫂发着抖，话都不敢说。

　　爷爷转回头来看宋辰，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心疼和宠溺，“小辰，你还好吧？有哪里不舒服吗？手怎么红了？衣服怎么是湿的？”
　　这一连环的问题问得宋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说：“爷爷我没事，刚不小心把粥打翻了，烫到了一下，不碍事的。”
　　爷爷一脸心疼，牵起宋辰的手：“哎呦，被烫到了啊，那得多疼啊。走，爷爷带你去换身衣服，再去开点药膏擦擦。”

　　爷爷拉着宋辰，目不斜视地走出病房。宋辰走之前，回头向鹿展摆了摆手告别，看了大嫂一眼，眼神里都是不屑。

　　赤裸裸的挑衅。

　　宋辰走出房间之后，大嫂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鹿展：“？？？”什么情况？这么牛逼的吗？
　　大伯：“？？！”老婆，你怎么了？
　　医生：“！！！快送急诊科去！”

　　大嫂被大伯一路小跑带到了急诊科，留下懵逼的鹿展和警察。

　　宋辰换完衣服回来了，坐在床上看手机的鹿展抬头看了看，“怎么把衣服换成原来的那套了？”
　　“快去帮我办出院手续，我不住院。”宋辰拉着鹿展就要走。
　　“不行啊！”鹿展挣脱宋辰的手，“你还没好，万一又出事了怎么办？”
　　“已经没事了，”宋辰拍拍头，一脸无奈，“我已经吃过解药了，没什么事了。”
　　“解药？”鹿展很吃惊，“什么解药？你可不要乱吃东西啊。”
　　“就是鹿泽希给我下的那个药的解药啊。”宋辰解释道。
　　“你怎么……会有那个的解药？”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傻傻的来吗？”宋辰坐到床上，“我早就知道那杯热可可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鹿展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爷爷有糖尿病，所以的饮料都是无糖的。唯独那杯热可可……”
　　鹿展恍然大悟：“对啊，连蛋糕除了奶油以外都没放糖，怎么会有可可呢？”
　　“嗯。而且偏偏还是可可，这就说明是冲我来的，”宋辰表情有些凝重，“如果是冲我来的，那就只有鹿泽希或者是鹿文珩了。”
　　“那你为什么明知道有问题还喝呢？”
　　“如果鹿泽希和鹿文珩能除掉其中一个的话，那足以让另一个消停一阵子了。顺带演演戏，骗骗人。”宋辰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怪不得他会问鹿展报警了吗，原来这一切是已经计划好的了。

　　“……演技这么好的吗？那你的晕倒也是装的？”鹿展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宋辰了，他是什么时候从人畜无害变成了现在这样重的心机的？
　　可能连宋辰自己都不会清楚。
　　“……”宋辰咳了一声，“那个晕倒是真的。我咋知道他下那么多，是不是没经验手抖直接放了一整包？”
　　鹿展笑起来，“我真是有些看不清你了……”
　　宋辰自嘲的笑笑，“我只是为了让我和妈妈能安稳活下去而且，没想到鹿泽希会赌的这么大。如果不是我喝的那杯可可，今天可就要开某人的追悼会了。不过，鹿泽希下药倒是应了我的心愿，如果是鹿文珩放的还比较麻烦。”
　　鹿展继续问：“怎么说？”
　　“小叔，你和我都亲眼见过是鹿文珩‘不小心’把我妈推下楼的是吧？”
　　“嗯。”
　　“后来，我查明了。这件事是鹿泽希教唆鹿文珩干的，还和佣人串通好，一齐否认这件事，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鹿展仔细想了想，是啊，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细密的心思？再说，鹿泽希应该才更看宋辰不顺眼，因为宋辰是他争抢财产的一大对手，而宋辰又深得爷爷喜欢。
　　这种感觉像极了你一个零氪玩家去和一个人民币玩家单挑。
　　人家打你一下血量就马上归零。

　　宋辰继续说：“而且，我发现鹿泽希拿帮他教训我作为条件，教唆过鹿文珩做很多坏事。鹿文珩虽然也不怎么喜欢鹿泽希，但是因为这个条件，鹿文珩一直对鹿泽希言听计从，没有过一句怨言。”
　　说着说着，宋辰自己先苦笑起来，“我真的这么遭人恨吗？宁愿做别人小弟都要教训我。”

　　昨天在全家面前狂怼鹿泽希和鹿文珩，今天又挑衅大嫂，你觉得你不欠揍吗？
　　鹿展就笑笑，不说话。

　　“好啦，我们走吧，快点！不然我妈要怀疑了。”宋辰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喂，大哥，等等我！”鹿展赶紧跟上。

　　“大哥诶，你慢一点，我腿短，跟不上。”赵欧小跑一阵，跟上夏冉的步伐。
　　“你他妈能不能走路别像个大小姐似的，怕踩到蚂蚁一样。还有，你腿短？请你摸着自己的一米八几的身高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不是欠揍。”
　　“好了，大哥你息怒。不是还有一星期才开学吗？怎么现在就来买文具了？”赵欧说。
　　“只剩六天了。”夏冉继续快步走着，“早来几天人比较少，我可不想在报道那天来这里玩‘挤挤更健康’的游戏。”
　　夏冉作为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又怎么可能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

　　赵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一路跟着夏冉，不再说话。
　　到了那家文具店，夏冉望了一眼，人不是很多。
　　这家文具店里面不仅卖文具，还卖书、资料、零食等等，物美价廉，所以来买东西的学生很多。
　　学生们甚至还给这家店起了一句广告语：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在这家店买不到。

　　他和赵欧进了文具店，开始挑选。
　　首先，是试卷袋和资料。
　　夏冉找到放试卷袋的地方，一口气拿了六个。又去拿了五本学习资料，一本比一本厚。
　　赵欧还在挑笔，看见夏冉抱着一大堆东西，吃惊地说：“天哪，大哥，中考都没见你这么拼啊，资料买这么多看得完吗？”
　　“一天看一点，总会看完的。”夏冉很平静。

　　接下来是文具。
　　铅笔、圆珠笔、钢笔擦、修正带这些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夏冉对外观没什么意见，笔只要好用就行，橡皮只要能擦得干净就行。
　　他正挑着笔，突然瞟见角落的一盒笔。
　　别的笔都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而这盒笔很特别，自己缩在角落。
　　那盒笔没什么特别的装饰，颜色也是很普通的黑色或白色，夏冉拿起一支试写了一下，挺不错。他准备再多拿几支，却无意间看到上面印着的字。

　　星辰大海。

　　夏冉看着上面的字，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就是宋辰那个傻逼。

　　宋辰第一次给夏冉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夏冉最先想起的就是：
　　星辰大海的辰。日月星辰的辰。
　　挺美好的名字。
　　他母亲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眼里有充满星辰大海吧。

　　她希望那个眼里含着星辰大海的男孩，能一直走在开满鲜花和充满掌声的路上。

　　可惜，宋辰的眼睛里好像没有星星啊……
　　只有一片死寂和荒芜，如同野火烧过的原野。

　　赵欧的呼喊打断了夏冉的思绪，“喂！冉哥，选好了没？差不多该走啦！”
　　“就来！”夏冉应着，直接把一整盒笔都拿上，再随便拿了其他一些东西，和赵欧一起去收银台结账。
　　“老天，你是想开批发吗？”赵欧拿着几支笔和一本笔记本问夏冉。
　　而夏老板此时正抱着一大堆东西，摇摇晃晃。
　　“你他妈有力气开玩笑还不如帮我拿拿东西！”夏冉有些恼火。
　　赵欧赶紧把一半接过去：“去了这么长时间，你这是闭着眼睛随便选吗？”
　　“哪有？我明明很认真的选了。”夏冉抱着东西，放在收银台上结账。
　　“那……这是什么？”赵欧从怀里掏出一个修正带。
　　死亡芭比粉，还画着小爱心。
　　“……”夏冉一脸黑线。
　　“你这……？”赵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夏冉的样子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哦~粉色挺好的。多么少女心的颜色，平凡中透露着一丝尊贵。和你的气质多么符合。”赵欧立马改口。
　　夏冉不想说话。结完账之后，他戳戳赵欧，“走吧，去我家开黑。”
　　“要不去我家？我再不回去我妈就要揍我了，求你了哥。”赵欧很可怜。
　　“好吧好吧，那你等会跟我一起拿东西，太多了我拿不动。”夏冉有些欲哭无泪。
　　“好的哥，等会连人带东西给你送回家。”赵欧笑着，搂起夏冉的肩。
　　早晨空气微微有些湿润，却又带着甜味。
　　呼吸之间，仿佛嘴里含着一颗清凉的薄荷糖。

　　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