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
储物柜打开后就有股淡淡的潮味飘出来，梦鱼伸手摸了摸被褥，是长久不用后潮湿微凉的手感，不过想想这屋子的主人是位行动不便的中年男人好像也能够理解了。
十一月的意大利白天不显，但晚上气温会很低，她沉思半晌还是把被褥抱到能晒到太阳的院子里摊开，至今为止在被子这方面她还没遇到太阳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晒两次。
一阵凉风拂面而过，被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梦鱼这才反应过来，晚上睡觉是不愁了，但只穿着一件T恤外加一套运动服的她怎么熬意大利的冬天？
梦鱼低头扯了扯T恤的一角，长叹口气，她不得不因为衣服的问题再去找波鲁纳雷夫求助。
而这时波鲁纳雷夫刚好从厨房洗好盘子出来正在擦手上的水珠，闻言思索了片刻缓缓点头说知道了。
梦鱼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她楞了一下：“那费用我会……”
“已经给过了不是么。”波鲁纳雷夫放下毛巾，蹙眉打断她的话：“你低估了那串玛瑙的价值。我现在不想跟你聊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总之，只要你还住在这一天我就会负责你的一切衣食住行，懂吗？”
说话真的很不留情面，这一瞬间梦鱼简直感觉自己梦回高中。
波鲁纳雷夫不说话的时候就板着脸，一开口也都是低沉严肃的声线，很有教导主任般威严的模样，这也是梦鱼为什么会想对他敬而远之的原因。
“好，好的。”完全被震慑到的梦鱼结巴了一句，刚鼓起要问他姓名称呼的勇气也像上课突然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大脑里的知识一样，“噗呲”一声全部漏光了。
她几乎是冲回房间的。
——
梦鱼做了一下午心理建设，期间还抽空轻手轻脚溜出去把被子床褥抱回来摊到空床上，
生怕打扰波鲁纳雷夫做事再挨一顿训。
终于她在晚上的时候再度鼓起勇气开口了：“请问，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吗？”
波鲁纳雷夫望过来，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大概是在困惑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其实梦鱼也只是觉得不问他名字每次都是直接说话很不礼貌，而且看这个男人年龄又不是很大的样子，不论是称呼叔叔还是哥哥都不合适。并且英语里像叔叔阿姨这种词也是不能乱叫的，只有在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才可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毕竟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罢，梦鱼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隔着长桌站在波鲁纳雷夫面前一声不吭等他回答，背在身后的手却早已紧张地捏着衣袖不断来回绕。她向来是对波鲁纳雷夫这种严厉的男性长辈最为发怵，这种类型属于她最不想打交道的一类人。
但这会，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梦鱼没吭声，而波鲁纳雷夫也陷入沉默，不知道过去了几秒，还是几十秒，好似过了很久后她紧张到几乎要停止的心脏才随着空气缓慢的流通开始跳动：“用不着记，我的名字不值一提。”
名字就是名字，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提起的说法，梦鱼惊讶于他这种奇怪的想法，但同时也意识到波鲁纳雷夫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
她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这种事随你怎么称呼都行。”
这直接是把她的话都堵死了啊，梦鱼张张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乖乖应下了。
——
梦鱼比较认床，她闻着陌生的气味在这的几天里都没有睡好，这天早上再一次早早地醒过来。她叹了口气，打开窗静静地看着天空中银河慢慢褪去，东方地平线上处染上了清晨的霞光，由于怕会打扰波鲁纳雷夫休息，她每次都是等到天亮后再出房门。
不过波鲁纳雷夫起得也很早，刚打开门走出来就发现他已经洗漱完毕，背对着她正伏在长桌上书写着什么，每一幕每天早上都会出现。
她站在不远处轻声打招呼：“早上好，先生。”
波鲁纳雷夫没有反应，但梦鱼知道他是听见的，所以一动不动等了会后他放下手中的笔直起身，抬手捏了捏鼻梁，能看出保持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他侧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早起后不易察觉的沙哑：“早，饿了？”
梦鱼摇摇头表示不饿。其实她早上向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从前多多少少会吃一些，但自从奶奶过世后，在大学里的早餐她几乎是不吃的。
就在说话间，门外传来男人“啊啊啊啊”的声音，梦鱼循声好奇地望去，外头站着个人高马大，棕发微卷下巴上一圈大胡子的男人，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背上也有一整筐，正嗷嗷叫着试图引起注意。
这还是她醒来后除了波鲁纳雷夫外第一个近距离见到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住所偏远还是波鲁纳雷夫对人警惕心重的缘故，梦鱼能透过窗户看到不少人在远处的农场劳作，但从来没有人会往这边来。
“他是来送东西的。”波鲁纳雷夫可能是看梦鱼一直盯着那人便随口解释了句，然后在确认门外只有棕发男人来后才示意让人进来。
男人这才轻车熟路地走进来，刚进门，他便看到这些年来一直都只住着波鲁纳雷夫的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穿着灰色的运动服身材高挑，如海藻般柔顺美丽的自然卷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上更衬得她皮肤白皙，有着东方人的美貌，但意外地也长在西方人的审美点上。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波鲁纳雷夫皱皱眉，似乎是用梦鱼听不懂的意大利语叫了棕发男人的名字，那男人大概是挺敬畏或者说是怕他的，连忙收回视线把粮食，生活用品之类的放置好，然后又把背上背的箩筐放到波鲁纳雷夫面前，伸出手指指筐里的东西又比划了几下。
“梦。”波鲁纳雷夫叫她过来看，“这些可以吗？”
站在一旁的梦鱼也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茫然走过去发现筐里好像是……衣服，她指指自己迟疑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波鲁纳雷夫言简意赅：“嗯。”
她记得就在两三天前才说过没有厚衣服穿，当时波鲁纳雷夫没有表现得很上心，她还以为……梦鱼偷偷看了眼波鲁纳雷夫，他面色冷淡，嘴角抿直成一条直线，五官稍显凌厉，表面上看起来很冷硬的人骨子里却意外的温柔。
筐里的衣服裤子都有，虽然样式颜色不好看，但看起来都是新的，而且这种情况下足够保暖就已经很满足了。梦鱼拿起来比划了下大小，稍微有些肥大不过挺厚重的：“很合适，谢谢您。”
得到回复后，波鲁纳雷夫便又跟棕发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啊啊着比划，无论是意大利语还是手语，梦鱼都不懂，她只一头雾水地看他俩交流了几十秒，然后男人便把衣物都拿出来放到空椅上，拎起空下来的箩筐走了。
梦鱼望着男人的背影，犹豫了下还是打消了试图和他交流的想法，一个原因是他不会说话交流太过费劲，还有一个他来送东西想必是波鲁纳雷夫和他们的交易，波鲁纳雷夫不是坏人，但不见得他会是好人。
她回头一下对上了波鲁纳雷夫的视线，眼眸深邃得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一般，他说：“他们不算恶人，但也别过分信任。”
被猜中心思的梦鱼心头猛地一紧，像是在急忙掩饰一般下意识反问：“那您呢？”
“我？”
其实她刚说完就后悔了，正纠结怎么解释时波鲁纳雷夫居然还真的回应她了：“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企图，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