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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   波鲁纳雷夫病了。
      这场发烧来得措不及防。

      梦鱼抱着书在外面等到将近中午,都没听到波鲁纳雷夫有出来的动静,想了想还是敲响门,却听不到回应。

      “先生?”

      难道是迪亚波罗的人追来了吗?还是睡过了头?

      又等了几分钟,梦鱼在房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终于咬了咬牙,唤出诅咒回响挡在身前,这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将光遮得严严实实,不像是受到袭击的样子,她的心定了定。

      借着门外的光梦鱼摸索到窗边,微微打开窗户透气,房间里这才没那么沉闷。

      窗帘被掀开些许,外头的阳光也终于能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屋内,屋子本来也不大,家具更是少得可怜,一眼望去除了黑白灰几乎没有别的色彩。

      梦鱼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这样的动静也没有吵醒波鲁纳雷夫,他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是一副紧绷不安的样子。

      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后又对比了自己的体温后,不禁皱起眉。

      虽说她不是体温计,量不出体温的具体数值,但光是这个烫手的程度就能觉察出波鲁纳雷夫的状况实在说不上好。

      以波鲁纳雷夫如今的处境自然是不能去医院的,这会加大他暴露的几率。

      梦鱼只好去找块干净的毛巾打湿贴到波鲁纳雷夫的脸上,用最原始的方式以求先降温,再按照记忆中的位置翻出了药箱。

      不过里面的药全是意大利的文字,光是用她那要蹩脚的语言水平都要花费不少时间用在分辨药的品种上。

      梦鱼干脆把药箱都一股脑搬到房间里,蹲到波鲁纳雷夫床边喊人。

      波鲁纳雷夫缓缓睁开双眼,即使神志尚未完全清醒,但也已经在战车的支撑下直起了身体,直到他看清床边的人,持剑戒备的战车才被收回去。

      看起来他确实烧得很严重,否则在梦鱼第一次进入房间时大概就会体验到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你刚才说什么?”波鲁纳雷夫扶着额头,眩晕导致的迟钝让他没能听清楚话。

      梦鱼将药箱侧放以便能够看到,重复道:“我说,哪个是退烧药?”

      波鲁纳雷夫从被子里探出手,大概是久病成医的缘故,只需扫过一眼他就能熟稔地翻出了自己所需要的药品。

      床边的水杯还是滚烫的,在意大利的冬日里徐徐上升着白气。在眼前这个东方女孩出现之前,他入口的水温永远不会超过口腔的温度。

      波鲁纳雷夫两指捏着杯壁,只抿了一口又放下了,热水果然又烫又难喝。

      没过多久,梦鱼又敲了门进来,手上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先生,空腹吃药胃可能会难受,喝点粥吧。”

      波鲁纳雷夫已经装上了右臂,坐直身体被子盖在腰腹上,但光看被面的起伏也能判断出他大概还没有装上腿部的义肢。

      波鲁纳雷夫费力地咳了一声:“麻烦你了,还要照顾我这个病患。”

      梦鱼走过去把粥放到了床头,抬眼就迎上了他郑重其事的神色,笑了笑:“没有,没有麻烦哦。”说着,她指了指门外。
      “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

      随着门被合上,屋内又再度恢复寂静,窗帘并未被完全拉开,阳光只攀到床沿便止住了势头。

      波鲁纳雷夫的视线从冒着热气的白粥移到紧闭的房门上,内心的情绪复杂交错着,像这样的发烧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多年隐姓埋名的恶劣生活环境和重伤后未能得到正规治疗导致他的免疫力和身体素质已经处于至今的低谷,甚至每况愈下。

      沉默的气氛在不算宽阔的空间中蔓延,长久过后波鲁纳雷夫叹息一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害怕日渐温馨的生活对他精神的麻痹,还是担忧他的处境会为这个东方女孩带来生命的威胁。

      这次的高烧来势汹汹,到了晚上波鲁纳雷夫的体温勉强算是恢复正常,不过夜晚体温似乎更容易升高。梦鱼翻箱倒柜给他加了床被子,又态度强硬地盯着波鲁纳雷夫吃下退烧药,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太放心。

      “不用,你去睡觉吧。”

      面对她想要守夜的想法,波鲁纳雷夫有些无奈,但态度温和地拒绝了,梦鱼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容商量:“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梦鱼在半夜惊醒,没有做噩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干脆起身出门去喝了口水,却听到隔壁细微的动静。
      一时间,她也顾不上合不合适,连忙推门进去,波鲁纳雷夫整个人窝在被子里,被汗水沾湿的银发软塌塌地黏在额头,她拿手背摸了摸,体温又升起来了。

      梦鱼中午研究过退烧药的说明书,现在距离上次吃药还没到六小时,也就是药的间隔时长。她不敢再让波鲁纳雷夫起来吃药,只好去打了盆水,用毛巾擦拭他的脸和臂膀,一点点降温。

      好在这个季节水的温度跟冰水也差不了多少。

      波鲁纳雷夫紧皱眉头,呼吸急促,被掏出被子的左手紧握成拳,由于太过用力而使得手背上青筋浮动。

      梦鱼顺着肩膀擦下来,冰凉的毛巾覆在他的手背和半条小臂上也无法让他放松,无奈她也不敢很使劲地去掰波鲁纳雷夫的手指,只好任由毛巾变温后,再拿去盆里打湿。

      “阿布德尔……”

      刚要起身的梦鱼突然被攥住了手腕,身后传来嘶哑的低喃,她动作一顿,回头望向波鲁纳雷夫,他还是闭着眼意识不清,可朝向月光的侧脸却能隐约看到眼角的水光。

      波鲁纳雷夫说的是日语,但这个名字的发音她知道。

      波鲁纳雷夫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第一眼便看到身侧,乖巧地坐着小板凳,背靠墙壁的女孩,她低头盯着地板,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的大概是中文。

      “你,一直在这吗?”

      “啊!”

      正研究把迪亚波罗埋哪的梦鱼吓得差点从板凳上蹿起来,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情。

      波鲁纳雷夫:“……昨晚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梦鱼歪歪头,回想了几秒才笑道:“不知道,我也没听清。”说罢,她起身掸了掸腿上的莫须有的灰尘,准备往门外走去。

      “你要吃点什么吗?如果没胃口的话就还是粥吧。”

      “梦。”
      波鲁纳雷夫叫住她,却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等我病好了,你就回中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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