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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难忘今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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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程提着蛋糕将头压得很低，又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没人能看清他因为疾病而惨淡无比的脸颊，他口口生生说着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事实上他还是不敢以一个自信的样子面对别人。
眩晕感很明显，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抬不起来，那个一直不康健的肠胃因为心绪的波动隐隐作痛，他很不舒服，几乎下一秒就要面朝黄土栽倒在地上。
“哥哥，这儿。”一声清脆的呼唤让他抬起了头望向那个模糊的、不停在打招呼的人影身上，还没迈出脚就觉得有些恶心，不得不蹲在原地揉着胸口，只是不仅仅是胸口就连胃间也似有蚂蚁啃食，疼得厉害。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
他手里的蛋糕被接了过来，女孩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谢谢哥哥，我喜欢这个生日礼物，但我不喜欢你累到，我们到旁边坐坐好吗？”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声音很软，并非是他不想向普通人那样说话，只是他总是有很多的担忧，觉得别人会认为他这样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是惹人厌烦，有时候晕倒或是忍不住恶心吐在绿化带会让人厌恶。
“哥哥，嘘，我们去旁边几百米的餐厅歇一会你看可以吗，想吃蛋糕。”
“嗯。”
简单到没有情绪的字眼让女孩蹙了眉头，不过很快又没心没肺地挽起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人儿。
走路实在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即便陨程很努力地在控制呼吸还是有些气喘，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服务员来开了门，静雅的小包间让两个人与世隔绝，她点了一些清淡的菜品才去和陨程说话，倒像是自己才是那个大一些的人。
服务员走后萧蔷走过去掩上了门，蹲在陨程的腿边牵住了他微凉的指尖扬起脸颊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心脏还是胃？能把口罩摘下来吗？”
他点了头，指尖抬起将口罩拿了下来，他似乎不喜欢直视别人，总是低垂着眼眸，也很安静。
萧蔷牵着他的手按揉着他的虎口部位，一边揉着一边耐心地劝着他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
这些安慰都是徒劳，不会因为几句安慰他就会觉得舒服一些，病也不会好，但是这是人间少有的温暖，除了她真的不曾有人这样温柔地劝他，说着那些照入心田暖阳的废话。
细心如她，视线飘忽至他手背上看上去还是新近扎上的针眼，了然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捧着他微凉的指尖捂在温热的掌心，视线再一次飘过，发觉了他黑色外套里的病号服的衣领。
感觉到打量的目光他抬起迷茫的双眼，依旧没能捕捉到她的神情，胃腹上小心地覆上了一只柔软的小手：“哥哥，我可以帮你揉一下吗？我在学校里用电脑查到要顺时针方向揉才可以缓解。”
“嗯，谢谢。”
她说总是在用敬语的他有些老学究的木讷，但是又让人心疼，她愿意好好用心去体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陨程还是在点头，将呼吸窘迫的狰狞尽可能压下去.
温热的指尖滑过他略有些凹陷的腹部，贴近了用耳朵听了听，感谢于自己年龄尚浅，可以借着年龄大胆一些：“哥哥，谢谢你陪我过生日，但是你现在这么不舒服我们吃完饭回病房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地抽了抽手，被又握在了手心，毛茸茸的卷发蹭着他的腿撒娇：“好不好嘛，雪精灵。”
陨程这般温和的人怎么会拒绝，另一只手盖在了她的头上拍了几下，竟牵扯了嘴角觉得心率过快的窒息感有些许的减缓。
她呀，顺势贴着他的胸口小声地说着：“哥哥，我长大了就做你的新娘好不好呀，萧蔷永远是陨程的开心果。”
一声傻瓜在他的口中吐出，绵软之中多了几分宠溺，更多的是无法永远地陪伴在她身边的遗憾，这个女孩让人靠近的时候感觉心里暖阳阳的，也多了抵御病痛的勇气。
清淡的小菜上来之后萧蔷用公筷为他布菜，即便知道哥哥并看不清她的笑容还是在尽情绽放笑容，看他吃了没几口就悬着筷子似吃非吃的，凑过脸去劝着：“哥哥，吃不下就不吃了，我还要吃的，可以帮我切蛋糕嘛？”
萧蔷从小就喜欢笑，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让人根本讨厌不起来，虽然说她总是顽皮干坏事，但是该有的礼貌一点也不会少。
她注视着他缓慢地放下筷子，用指尖摸索着一点点解开蛋糕盒子上的绳子，还在他打开盒子的时候压低声音感叹了一下这是很精致的一个小蛋糕，她很喜欢。
和她相处的时候，陨程觉得很是轻松，笑容也比以前多了，即便身体依旧如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起色，但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与众不同又疾病缠身的人。
这个小蛋糕不是很大，萧蔷刮去表面的奶油给他分了一小块，用一只手接着送到他的唇边，就像是在哄孩子：“哥哥，吃一口蛋糕，你也要健康快乐，和萧蔷一样尽情微笑。”
“但愿吧。”少年眼底是转瞬即逝的落寞，指尖微微颤抖着抚了抚胸口把这一口依旧甜腻的蛋糕咽下。
女孩的指尖由上而下地替他顺着胸口，有些可惜地叹气：“我以为刮去奶油就不会反胃了，哥哥你吃不下可以说的呀，没事的。”
“没，咽下去了，只是心脏不太舒服，没事。”
陨程很喜欢说“嗯”、“谢谢”和“没事”，现在分明连坐着都坐不住了还是看上去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萧蔷不再唧唧呱呱的，用脸颊蹭了蹭他柔软的指尖，像一只撒娇的猫。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脸颊问闭目养神的他要不要吃药，见他点头熟练地从他的口袋里拿出药来塞至他的舌下。
许是累得狠了，他这一次心悸持续了许久，额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出，坐不稳只是将头仰着靠在椅背上，指尖也无力地垂放在两边。
耳边似乎有海浪奔腾的声音，他就像是脱离了群体的一条小鱼，在这一片汪洋大海里乱逛，身边没有了声响，他自嘲地笑着：“这是走了吧，也好。”
指尖突然间被抓住放在膝上，女孩子去要了一杯温水和一条新的擦手毛巾，她的声音听上去虚无缥缈，根本听不清，只知道额上的虚汗被毛巾温柔地擦去，唇边抵着杯沿，就着她的倾斜抿了两口水。
她后来说了什么真的已然记不清了，只知道听到了熟悉的救护车的声响，灵魂像是抽离了身体飘忽在身体的上空，人也像是死了一遭。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女孩子竟然没走，趴在他的病床边上，睡着了。
陨程想动一下，只觉得不仅仅是心口疼痛就连肺部也是情况不容乐观，这身体是要开始宣布罢工的节奏吗？
喉咙间涌上的血腥味儿让韵程喘息一度困难，控制不住地急喘，监护的仪器开始嘀嘀地乱叫，女孩被惊醒，甚至于吓哭了，泪流满面地狂按急救铃。
哥哥他本来心脏就不好，现下怎么还要遭这样的罪呢？
萧蔷家里大人通情达理，听女儿说自己的好朋友住院了让她好好地陪陪人家，不要任性惹人家心里不舒服，能照顾着一点就照顾一点。
是以，小小的女孩在深夜陪着肺部情况不容乐观的陨程过了最难受也最难熬的一夜，后来医生护士走后她就安心地陪在昏睡的他旁边，时不时地用纸巾为他擦拭着额上的细密汗珠。
感觉着他睡熟了她的视线飘到了床边挂着的尿袋上，疑惑地歪着脑袋，还好奇地捏了一下，之前还有些惊惶失措的女孩已经忘记了陨程差点就没了，自娱自乐了大半夜，等到快到早上的时候终于扛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他在低血压之中醒来的时候她还没心没肺地睡在那儿，他唤她她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嘟囔着：“不起不起，困呐。”
这丫头，怎么还有起床气呢？
陨程闭上了眼又喘息了一会儿，再一次唤她的名字：“萧蔷，你醒醒，哥哥的腿被你压麻了。”
“啊？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这儿消毒水味儿这么浓，不喜欢耶。”
初醒的女孩懵懵的，说的话让陨程在氧气面罩里牵扯了唇角，即便看不清她还是眯起眼睛看着她模糊的影子，动了几下腿扯下氧气面罩回答着：“你是萧蔷，现在在医院，我不舒服你送我来医院然后陪着的时候睡着了，小傻瓜。”
“啊？噢！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让哥哥见笑了。”她嘟囔着说自己听他说好像腿麻了，自己得帮忙揉揉，这掀开被子又被昨天玩了半天的管子吸引了注意力，用指尖绕了绕傻笑了几下说这个好玩耶，也不知道接在哪儿，竟然有液体从身体里流到袋子里。
陨程没说话，但是从脖子到耳侧都红了，指尖抓着床单咬上了唇，萧蔷笑话他红脸才忿忿不平地低声说着：“快放下那个，你放下，不能乱碰，就是就是。”
被子被重新盖好了，萧蔷凑近了连连点头：“好哒，哥哥你别急，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我不玩啦，昨天晚上已经玩过了。”
“萧蔷，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玩这个呢？”陨程脸上的红晕褪去，倒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小女孩委屈巴巴地蹭着他的指尖，讨好地让他别生气了，生气会不舒服，以后她不玩了。
陨程沉默着不说话，萧蔷就绞尽脑汁地想出好话来哄他，夸人的话说得不过脑子，让陨程被她的傻气给逗得笑了出声，轻咳了几声说着自己没生气，只是不太舒服不想说话，让她不要担心。
女孩闭上了嘴，又趴在病床边上蹭他的指尖傻乎乎地说着：“哥哥突然不说话真的挺担心的，不过你不嫌弃我烦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