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余温》从隐

5、嫌疑

　　这个案件一出来就炸了。媒体在现场闪了半天的闪光灯，宋然安他们两个也算是稳如老狗了，看着现场媒体们出奇反应他们觉得正常，结果一看微博，确实是真真确确地炸了个遍。
　　这个案件扯了两个三千万粉丝的小花，内娱第二大公司。其他的资本都恨不得落井下石。
　　和宋然安本来所想的方向差不多。但是搞错了男主，这就略嫌尴尬了。居然还死人了。事情真的是不受控制。
　　宋然安手冲了一杯咖啡，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可他还是没有什么睡意。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畏惧，这种畏惧伴随着浓厚的兴致，他明明如此讨厌这种感觉，却又为之着迷，他想把这种畏惧亲手打碎，再好好把玩一番，细细瞧着是何方妖怪作妖。
　　他走到露台手扶着吧桌，吧桌下尽是他的收藏，价值不菲的酒，有的入喉温润有的入喉火辣得疼。很多人都觉得酒精令人昏迷，他反而是觉得会让人变得比平时更加清醒，在酒精的作用下，人类的触觉得到放大，平时胆小的人可能会开始肆无忌惮。他是很喜欢酒精的，但是酒精确实对人体不太好。他比所有人都要漠视生命的价值，却又最为是惜命。
　　他满脑子都是白日里的奇怪的情节，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没有打算杀人的......
　　宋然安这又觉得好笑了起来，他居然会惋惜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了吗？
　　他微微垂头，呆木地看着自己那双手，他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喜欢的人，他年少的梦，一点没少地完成了。
　　他这对手，白瘦精细，曾拾笔在考场上叱叱风云，曾满怀一腔少年热诚操控仪器，他的左手无名指也曾带过结婚戒指。
　　更别提那一次次的清洁整理伪造现场，初次颤抖着害怕，到越来越熟悉，一次一次的已经麻木了。
　　宋然安觉得自己是有天赋的，他或许就是某些人口中的”天生犯罪人”吧。
　　其实他明明也才二十九岁，这个年纪也不大。若他没早修课程大概也才刚刚博士毕业。这双手本应拾笔的手竟也如此”沧桑”，这么多年也染上了风尘血泪无数。

　　宋然安站在吧桌边打开电脑，打算看看学术杂志的定期栏目有没有什么可以探讨的方向。
　　定期栏目依旧是教授们在掐架。他看了几个观点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宋然安其实对学术没有什么祟高的敬仰，他自问不是一个读书人，读书只是他的其中一个手段，他的读书年代痛苦并快乐。他当时奋不顾身拿到的几张学历文凭，也成为他现在伪装的最大”本色”，高知教授博士后，大家只会关注他的虚名，当然也会因为他的虚名而默认顺从他。
　　谁都知道有个人叫宋然安，却又不知道宋然安是什么人。
　　世人常说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拥有很多的灰色地带。可他清醒地知道，若果真的要分好人坏人，白色黑色，他绝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坏人啊。

　　定期栏目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他用着他的马甲号在下面以一如往常”温润如玉”的笔触陈述了总结了各个观点并写了他的个人观点，今天的这个题目实在无聊，心理学界都扯了几百年了。结果各个门牌的教授谁也没有说服过谁，但是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依旧存在。
　　他的手指就飞舞去了众论坛。这里可就有趣多了。有吃瓜群众也有各个专业的大佬，不同的分类点进去就是了。
　　今天吃瓜群众讨论的瓜可不少。
　　“吴雪吴乐悠陈谨李全多人运动潜规则”。
　　这个标题足够吸睛，四个人名，三个都是当红小花，一个是娱乐圈资本公司二总，这些人名一上来故事情节彷佛都早已编好了，宋然安看见都觉得好笑，一堆人互骂得足够混乱。当中有很多是其他资本过来落井下石的水军，有很崩溃的粉丝，有暗自得意的黑粉，也有那些不断感叹娱乐圈水深的路人。
　　这些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未知全貌就开始发表他们伟大的言论。的确伟大，当中有不少还彷佛只需要污言秽语两句就可以像空气清新制一样，为社会大众清洁了清新空气。
　　这件事情警方取酒店样本验的确验出了那三个人的□□DNA，发生过什么其实不言而喻。
　　但李全是怎么死的有人知道吗？
　　凶手也找不出来，动机也找不出来，大众就被瓜吸引了，居然还是错误的瓜。
　　宋然安本来创造的瓜男主角应该是司南，结果现在变成了李全，人还死了。
　　他不禁想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画面。
　　又是什么原因，让他的计划变了。
　　是什么人呢。

　　”宋然安。”
　　这个名字从谢安奈嘴里说出来，由宋然安听到，真的是别有风情。
　　宋然安本来打算开门直接进警局的，结果被他这一叫唤就回了头。
　　谢安奈也是开车过来的，他开了辆很低调的辉腾。不过印象中谢安奈一直都不是什么高调的主，他看上去可真不像是谢家的人。
　　宋然安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做过什么，最好还是自己说出来。你这么好面子的人，可不要落了个万人唾弃的下好的下场为好。”
　　宋然安微笑道：”你可要好好找呢。不过，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谢安奈突然一笑，“八年前解剖室吗？“
　　”我耳后，如今还有一刀。”
　　宋然安一阵苏麻，像是彷佛被电流通过每一丝的神经线，身体被浆糊粘乎乎地搅做一团般，血肉糊成一堆，蛆虫在嘶咬着。
　　他装作诧异道：“那么可怕的吗？”
　　那为什么那时没有直接让你死呢？
　　为什么你死不成呢？
　　”很可惜吧。”
　　的确很可惜啊......但是这样也算是经验了。
　　“不可惜。让我彻底地明白手段的做法。“
　　”必须一击即中，不留遗憾。”
　　这句话是谢安奈说的。他早就知道会自己成为宋然安的心病之一。宋然安看上去表面谦卑，可实质上还是自大又自卑的内胆......他不会允许失败的，但更加不会允许自己曾经有过失败的经历。
　　他这样的人，如果要灭他绝对不会静悄悄地在国外......这样不够张扬。若他真的恨你入骨，最好是在最热闹的时候，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再慢慢靠在你耳边倾诉一番。
　　宋然安抬眉，“我们在警局门口说这么劲爆的话题，真的合适吗？”
　　谢安奈似笑非笑道：”你这种事情做的还少吗？”
　　宋然安没有再接下去，这种空想的废话他们两个说不完。还不如把手头的事情做了。
　　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他们去警局取了一下资料，宋然安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就说不好最关键的地方，最后两个人决定去走次现场想。
　　“你就不害怕我现在把你杀了？”
　　”不害怕，你不敢的。而且你不会选现在。“
　　宋然安嘿嘿一笑，他们两个相处如此直白，直白得连掩饰都不需要，心照不宣。
　　”话说，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进来的？”
　　谢安奈此刻正开着车，他们打算先去发现尸体的餐厅，就是他们昨天去吃的那间。
　　“随便吧。”
　　宋然安自然知道他当警察做解剖不是过来谋吃的，他是纯粹为了自己的兴趣以及无处安放的道德感。他们两个一个严重缺乏道德感，一个就把道德法治刻入骨髓。
　　”哦。我先去抽根烟。“说罢，宋然安就又把他的烟点了。谢安奈瞪他一眼，顺便把副驾驶的窗打开了。
　　烟草味真的上头，他忍不住干咳了两声，他就知道宋然安想过来噁心他，都想把宋然安直接推下车了。
　　所幸很快就到了，宋然安就把烟随手灭在了商场的烟灰缸。

　　谢安奈的办事效率很快，他早就把疑点罗列了出来，针对性地询问，就是说话不太圆滑，说话的时候冷着脸，像是过来讨债的，大概别人也不太想回答他。可他毕竟是有着警察证的，别人为了不背上阻碍司法公正的罪名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补充了很多细节的资料，昨天警察询问过分紧急了，把最重要的东西都忽略了。
　　”昨天警察过来搞错了侧重点。”
　　谢安奈把写满证词的拍纸本干净俐落地撕下一页，换了根笔圈重点词汇，“你不是心理学家？你不去问？“
　　宋然安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现在下一步是找当天主任厨师。还有当天的所有侍应。“
　　谢安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断断续续道：“你觉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了？”
　　宋然安想说，不对的东西多得去了。
　　可谢安奈说得没有错，的确有哪里怪怪的。
　　警察过来时，不可能没有盘问侍应厨师。
　　那他们的口供去哪里了呢？

　　”宋然安，你不要让我知道了什么。“
　　宋然安微微一笑，苦笑道：“我可没有偷口供。“
　　谢安奈挑眉，“那就是有人偷了。”
　　“那些人应该不在了。“

　　回到警局，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找老陈。
　　老陈此时还在调查着他们的社会关系，两个手无寸铁的流量小花，杀李全的机率少之又少。真的还不如一个商业竞争对手。
　　而且不选择在酒店行事后下手，选择冒多一层风险在餐厅里落毒......一看就是知道预谋了很久，还要知道他会选择这间餐厅安排人手。
　　而且昨天的盘问没有任何作用，厨师和侍应根本没有任何落毒机会和动机，如果说是买凶杀人投毒也找不到交易证据。
　　于是这两个好好的“嫌疑人”就被放回去了。
　　然后当天晚上，就死了。
　　车祸......
　　宋然安看着这个理由又是一笑，车祸可真的是简单直白。
　　只要找好没人的时机抓好角度，可能连监控都不用删，现场根本就不用怎么清理就可以直接甩锅走人。
　　车开在后半山，一把火烧了整个山头。
　　现代社会科学的漏洞，看似做到匪夷所思，实质上熟能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