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恋人》骨火

5、第五章

　　临近学校晚自习，图书馆里的人越来越少，管理人员拉掉了另一边的照明灯，光线暗下许多。

　　“叶摘，你该不会是最近转来的插班生吧？”缪长舟快要怀疑这个小学弟是不是在明知故问，“咱们学校一向不允许早恋，但是吧，规定是规定，感情是感情，想谈恋爱的学生还是会在私底下偷偷地谈。”

　　叶摘问：“怎么偷偷地谈？”
　　聊到这种话题，叶摘的好奇心似乎特别旺盛，还真有几分高一刚进校时懵懂无知的样子。

　　“具体怎么个谈法，我也不清楚，我又没谈过。不过……”回忆起他执勤那两年堵过的无数对小情侣，缪长舟勉强能猜到个大概，“他们很喜欢躲在主席台后面亲来亲去，那里路窄、墙根高，隐秘性好。走过去一抓一个准儿。”

　　缪长舟偷瞄叶摘椭圆形的寸头。叶摘问他这种事儿，估计是有了谈恋爱的想法。叶摘高一，十五六岁，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许他喜欢上了他们班的哪个女生，正打算交往。

　　他担忧叶摘也会因为他执勤抓早恋的过往害怕他，特意提前说：“学弟，你安心啦，我早就不管这些事了。”

　　叶摘：“那你现在已经保送了，是不是不需要再遵守学校的规定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缪长舟笑他想法天真，“咱们学校规定很严格的，纪律老师才不会对我网开一面，牛头他特别无情，去年差点给一个保送北大的学姐记过，还是教导主任拦着他才作罢。”

　　“除非我不来上学。”缪长舟补充，“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方法可行，但是所有的保送生都还在学校里乖乖上课，只有我一个人不来也太不像话了。”

　　“我明白了。”
　　叶摘瞥了眼缪长舟身后的时钟。

　　两个人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永远过得那么快，六点半已经到了。六点半是高一年级晚自习开始的时间，叶摘再不走的话，就会穿帮。

　　“学长。”叶摘脸不红心不跳地喊着这个称呼，“我要回教室了。”

　　自从缪长舟把他错认成了高一学弟，叶摘就顺理成章扮演起了学弟的角色，每天准时准点和缪长舟道别。

　　“我送送你吧。”缪长舟站了起来。
　　其实缪长舟回不回去上晚自习都可以，现在他上晚自习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班主任已经不管他了。

　　缪长舟说：“反正图书馆离高一教学楼很近，我跟你一起走到你们班门口好了。”
　　他聊到兴头上，对分别有点不舍，送叶摘回去的路上还能抓紧时间多聊几分钟。

　　毕竟班里的同学不会和他交心聊天。

　　缪长舟的提议让叶摘愣了几秒。叶摘当然不可能让缪长舟送他，因为他根本不在这里上学。
　　叶摘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拒绝：“不用。我在回去之前想去一趟洗手间。”

　　缪长舟果然没再坚持：“那算了，我直接回去啦，再见。”

　　他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有些失落，但叶摘好像没有听出来。

　　叶摘背起书包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三中迎来了教育局老师莅临检查的日子，于是缪长舟他们班的课表上凭空多出了三节体育课，其中有一节临时加在了原来周四课表最后。

　　而叶摘平常来的那个时间点，正好卡在了这节体育课中间。

　　缪长舟想等集合点完人数了就赶回教室，结果今天体育老师半天不解散，拉着他们讲了很多安全事项，生怕他们在高考前出什么乱子。

　　他顿时觉得度秒如年。十多分钟过去了，体育老师才让他们自由活动。

　　缪长舟一个箭步往教学楼冲，他隐约听见后面有人讨论他。

　　“好不容易才加了一节体育课，缪长舟怎么又要回教室啊。”
　　“你管他呢。好学生，爱学习呗。只会学习罢了。”
　　“还爱打小报告。”

　　缪长舟心里滋味不那么好受，想见叶摘的心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每天和叶摘的会面已经成为了他逃避现实的一种安慰剂。

　　还没等他走进教学楼，缪长舟就看到叶摘迎着夕阳徐徐走来了。

　　操场四周的植被大多在最近抽枝发芽，长出了绿稍。草坪青翠欲滴，有鹅黄色的小蝴蝶飞舞环绕。

　　叶摘一步一步踏上了操场草坪。独一无二的寸头和帅气的外表让他在这一片人群里格外醒目。可叶摘好像并不关注四周任何事物，有一种心外无物的冷淡。

　　若即若离的，反而让人更想靠近。

　　这时缪长舟想起了上次叶摘问他的那个问题：要怎么偷偷早恋。

　　叶摘想找个人恋爱一定很容易吧。

　　两人相向走近了后，缪长舟听见叶摘喊了一声：“学长。”

　　叶摘声音沉稳，短短两个字让缪长舟心里暖洋洋的。

　　缪长舟：“我想上去找你来着，没想到你直接下来了。”

　　叶摘：“我看到你们班没有人，门口课表上写着这节是体育课，就下来找你了。”

　　“我以为你会走掉，回去找你们班的同学问题目。”缪长舟想了想，问叶摘，“说起来，为什么你会一直来找我呢？问同班同学也挺好的，更方便。”

　　叶摘没什么表情地说：“因为想见你。”

　　缪长舟呆住了。

　　叶摘：“……一起学习。”
　　叶摘接着说：“学长会的东西比同学多。”

　　缪长舟被叶摘前半句话搞得心慌意乱：“吓我一跳，你讲话怎么大喘气啊。也是，我已经高三了，基础比高一刚进来的学生扎实。反正我现在闲，你有空来问我好了。”

　　“滴滴——”
　　就在这时，缪长舟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这两天他家里有事，手机会一直开着，方便家人找。

　　缪长舟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家里来的电话：“我先接个电话，等我一会儿。”

　　叶摘点头：“嗯”。

　　是缪长舟的母亲打来的。他母亲说，外婆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病情不严重，医生说可以控制，让他不要太担心。

　　缪长舟回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前，叶摘转过头来，看到了他的手机屏保。

　　他的屏保放的是一个女性偶像的照片，叫莉波，长得很漂亮，现在正当红。

　　缪长舟也注意到了叶摘投到他手机屏上的目光，开玩笑说：“这是明星莉波。她特别可爱，性格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摘不认识莉波，但他更好奇后面那句：“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性格？”

　　缪长舟在美好幻想中斟酌着描述：“就是那种热情又活泼、容易相处的性格，她会对你笑，会安慰你，会和你撒娇，会主动找话题和你聊天。只要有她陪在身旁，你就能自信满满地跨过人生里任何一道坎。”

　　他受够了同学的冷眼相待，因此毕业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活泼开朗的女朋友，两个人每天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可以忘记之前所有的压抑和不安。

　　叶摘听完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天没等到叶摘的回应，缪长舟问他：“那你呢，学弟？你有喜欢的类型吗？”

　　问完又觉得不妥当，人家叶摘只是来和他讨论学习的，又不是聊恋爱的。他是已经保送了，聊一聊没问题，但学弟只有高一，现在要以学习为主。

　　“不说这个了，会带坏你。”缪长舟把话题拉入正轨，“今天有什么题目要问我？带卷子了吗？”

　　“带了。”叶摘翻出了一个文件袋，“今天我想问学长英语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