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恋人》骨火

2、第二章

　　缪长舟心情极度复杂。

　　在K国第一次来酒吧交友就被叶摘一通电话搅和得没了心情，光是这样倒不算什么。最刺激的是从酒吧出来以后发现叶摘就站在外面，还不小心和对方撞了个正着。

　　明明今天出门是为了放松心情，怎么能遇上这么多让人手足无措的事？

　　某一瞬间缪长舟在思考叶摘究竟是不是有备而来，他对叶摘点了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先走了。”

　　几乎是在转身背过去的瞬间，缪长舟的睫毛就打起了战栗，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尴尬现场。然而身后的叶摘却没有自知之明，他长腿一迈跟了上来，不徐不疾地走在了缪长舟的左后方。

　　缪长舟无奈地问他：“你要去哪？”

　　“回家。正好顺路。”叶摘回答得很快，像是早已预料到缪长舟要问他这个问题。

　　缪长舟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走过的两个路口，缪长舟都没再出声，叶摘也一直走在他身侧，气氛古怪。
　　“顺路”多半是托词。一开始缪长舟打算对此冷处理，觉得只要不和叶摘讲话，叶摘识趣了就会离开。

　　期间缪长舟时不时用余光瞄着叶摘的侧影。
　　叶摘鼻梁高挺，装束优雅，身材和以前一样挺拔颀长。他的存在光鲜而独特，完全不会被夜色淹没。

　　叶摘一直在跟着他，快到公寓门口了也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缪长舟决定不再按照原路回家了，他不想让叶摘知道他公寓的位置。于是拐了个弯，开始沿着河边走。

　　这条小河流经市中心，贯穿L市，前方有不少游客在排队等着坐摩天轮，摩天轮的荧光灯在变换着七彩颜色。河边微凉，晚风吹来时缪长舟缩了一下肩膀。

　　缪长舟带着叶摘沿着河岸走了一大圈，到后来叶摘也看出缪长舟在河边瞎走一通的目的了：缪长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叶摘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只是想看看你。”
　　不等缪长舟回应，叶摘接着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缪长舟头顶的几根发丝被风吹得翘了起来，看上去顺泽又柔软，叶摘想伸手摸一摸。但他忍住了。

　　缪长舟拒绝得十分无情：“没有人要和前男友做朋友。”

　　叶摘终是放弃了送缪长舟回家的想法。他沉默地凝视了缪长舟片刻后，转身走了。
　　河边妖风呼啸而过，叶摘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沉稳，随后孤零零地消失在了街角。

　　叶摘的出现让缪长舟思绪混乱，等到他到家了都没有回神。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发呆时，缪长舟收到了方恕的消息。

　　“学长，你回家了么？刚刚喝多了，说话不经大脑，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真的很抱歉。“

　　缪长舟：“到家了，谢谢关心。”
　　他以为对方不会再回了，结果方恕发来一句：“学长是不是认识叶摘啊？”

　　方恕大概是非常好奇，又连发了两条过来：
　　“你离开的时候我在门口看见你和叶摘说话了，回想起电话里的声音有那么点像他。打来电话的人是他吗？”
　　“刚才他又一个人回来了，把停在酒吧门外的车开走了。”

　　缪长舟看着最后一句话，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抹孤零零的背影。

　　他觉得必须要回点什么，但一味否认的话方恕肯定不会相信。缪长舟想了想，打了几个字过去：“对，我认识他。”

　　由此方恕的疑问更多了：
　　“叶摘是外校的，他们学校离我们这儿很远，他是来找你的吗？”
　　“酒吧门口那条路应该不让停车。他停了这么久，会吃罚单的。”
　　“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吧？”

　　缪长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不停地和他提起叶摘，按理说在他们两个之间，最不该提的对象就是叶摘。而且方恕说的越多，他心里越不好受。

　　隔着网线方恕全然不知缪长舟的心境变化，不紧不慢地发来一句语音：“唉，我好想要一张外校游轮酒会的门票，但没报上名，也一直抽不到，叶摘他们社团是主办方，如果学长和叶摘熟悉的话……”

　　缪长舟没有听完，直接回复：“我和叶摘不熟，只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关系，在这方面帮不了你。”

　　方恕：“那就算啦，打扰学长了。”
　　方恕：“时间不早了，学长早点睡哦，我也要回家了。下次再约你，晚安！”

　　方恕发来了冒着粉红泡泡的晚安表情。缪长舟盯了几秒，忽然意识到方恕的性格和他很合拍。
　　方恕外向、活泼、热情、会活跃气氛，尽管方恕不合时宜地发来了一堆有关叶摘的话。

　　.

　　晚上十点多，叶摘开车回到了家。他的学校不在市中心，在更远一些的西边，住所也就买在了西边。回来的时候有点小堵，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的好友卫淼瘫在他家的电视前打游戏，卫淼已经在他家打了一整天的游戏了。

　　一听见指纹解锁的声音，卫淼游戏也不玩了，踩着拖鞋腾腾跑到了门口，对着风尘仆仆的叶摘说：“你终于回来了，可等死我了，带吃的回来没有？”

　　叶摘这才想起临走前卫淼让他带晚饭回来。

　　“没有。你自己叫外卖吧。”叶摘打开鞋柜，顺着光线瞄到了卫淼脚上的拖鞋，“你拖鞋穿反了。”

　　“这不是着急想跟你说话么。怎么样，见到你的小情人没？”卫淼眼里冒着八卦之火，在叶摘身边打转。
　　卫淼：“我说你这双眼睛也是神了，我不过是给你转发了一张朋友在酒吧拍的照片，你就能在照片的犄角旮旯认出你的前男友，立马火速冲往现场。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总能旧情复燃了吧？”

　　叶摘不说话，一个人闷声不响地放下了车钥匙。如今还是夏末，叶摘出去一趟回来却像沾了一身的霜，散发的气息冰凉凉的。

　　卫淼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从叶摘没啥变化的表情挖掘到了答案：“得了，你白跑一趟对不对？人家不理你。”

　　卫淼没有继续打探，眼看着叶摘不理他，他就回到了电视机前继续布置他的动物岛。
　　过了一会儿，卫淼听见叶摘说：“我赶到的时候，他在和别人接吻。”

　　叶摘的语气冷淡，语调也没什么起伏波澜，但卫淼感觉这句话每个字眼都裹着心酸的气息，一举打破了电视机里动物岛的欢快氛围。
　　卫淼转头观察叶摘。叶摘正站在咖啡机前选择冲泡模式，有咖啡味渐渐溢满了整间屋子。

　　“我看的出来，他不想和我有什么交集。”
　　“他还像四年前一样讨厌我。”

　　面对叶摘难得的吐露真心时间，卫淼犹豫良久后，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不但分手了，还闹得不欢而散。
　　卫淼：“我记得你那时候经常去高中本部找他，每天过得甜甜蜜蜜的，怎么后来分手了呢？”

　　这些问题卫淼问过叶摘不下十次，从没得到过答案 ，本来不抱希望，没想到叶摘这一次回答了：“他说我控制欲太强，不信任他。”

　　“控制欲？这算啥，男人控制欲强点太正常了。”卫淼不当回事，“他因为这个就非要跟你分手啊？那他也太亏了，你这样的男人万里挑一，他以后上哪能找到这么好的？”

　　叶摘说：“恋爱那段时间，我在他手机里装了监控，被他发现了。”

　　卫淼觉得这像是叶摘能做出来的事：“呃……装监控好像确实有点过了。那你今天不打一声招呼就去找他，他会不会怀疑你又在监视他啊？”

　　这个猜想让叶摘不安。他端着咖啡，回房间打开了手机。
　　他看见三中公众号发布了一条新消息，点开来是一段视频。视频剪辑了十年来‘优秀毕业生’的授予仪式。叶摘把进度条拉到中间，一眼就看到了缪长舟。

　　高中时期的缪长舟在朗读获奖感言，声音稚嫩，笑容满面。
　　叶摘想起来，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见到缪长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