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归途》竭泽而愉

55、055 以身为饵

　　荆瑶瑶后退了一步。
　　闯入大脑的声音提醒了她一个事实。
　　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组织，就像是“开班学习泡妹技巧”一样。

　　荆瑶瑶没有在这里过多的停留。
　　她海派自己一个热血上头直接冲进去当暂时的英雄。
　　荆瑶瑶退了出来，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做完这些，东边的光亮越浓，她不敢过多停留，重新回到自己暂时的居所。

　　阵法和符文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暂时安全。

　　荆瑶瑶收起云霄纱帐。调整状态后，起身前往小葫芦暂居的厢房。
　　阴柳很细心地将两人安排在一起，荆瑶瑶离开自己的住处，往左走几米就是小葫芦的住处。

　　荆瑶瑶敲了敲门。
　　“来了。”
　　一声应和后，脚步声逐渐靠近。
　　荆瑶瑶找不到该用一种什么表情面对小葫芦。
　　她深深呼吸几次，也难以驱散先前涌入脑海的几句话。
　　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也不知道这种伤害持续了多长时间。

　　也就在她走神的片刻，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
　　小葫芦揉着眼睛。斩字诀祛除病根后，她的精神状态很好。
　　此刻换上荆瑶瑶给的衣裙，一举一动间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女孩的活力。
　　“微雨姐姐。”她这样称呼荆瑶瑶。
　　小葫芦之前住在村子里，对于修真界的辈分称呼不了解，她的行为逻辑更偏向凡人。
　　这声姐姐让荆瑶瑶感到恍惚。

　　以前，也有人叫她姐姐。那些孩子比小葫芦还小一些。她曾认为自己她们获得救赎的希望。

　　因为这个称呼，荆瑶瑶不由得生出一种亲切。
　　“怎么样了？”她询问小葫芦的状态。
　　小葫芦点头如同捣蒜，她的笑容很真诚。
　　“完全好了，不是做梦。”从话语里传递对出的喜悦无法隐瞒，“我原本担心还会长出来，但是没有，完全消失了。不疼了也不痒了。”
　　小葫芦提了提裙摆，动作做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并不妥当。
　　她松开手，任由裙摆落下，朝着荆瑶瑶露出笑容。
　　“早晨有人给我送药。”说着，她退开一步，做出邀请荆瑶瑶进入的手势。
　　“谁？”荆瑶瑶瞬间警惕起来。

　　她不信任这里的人。

　　“我不认识。”小葫芦说，“但他身上有药的味道，很苦。”

　　谢青尧。她只在他身上闻到过药草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熏上的。之前在横塘的时候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类似的气味。

　　荆瑶瑶垂落眼眸。
　　“以后要小心一点。”她提醒说。
　　有的时候熟人更可怕。
　　她信谢青尧的为人，却不相信这个环境。

　　“他给我把脉了。”小葫芦将稍早一些的事情告诉荆瑶瑶。

　　“他亲自来的？”荆瑶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时候？”
　　“大概半个时辰前？”小葫芦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地下密室。
　　估计谢青尧也是接着送药的机会找她，这下他知道她整夜未归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他。荆瑶瑶感觉心里不舒服。

　　“他还说了什么？”荆瑶瑶试探着询问小葫芦。
　　她很害怕谢青尧和阴柳为了得到一些答案强行询问小葫芦。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谢青尧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但感情端却不能完全信任他。
　　因为他也是男人。

　　“要我按时吃药，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小葫芦说。

　　回家……
　　荆瑶瑶看着她眼中的欢快，自己的情绪也被她感染。
　　“你来这里多久了？”
　　“来这里不久。”小葫芦说，“一个月，但在路上走了好久。”
　　她的父母不过是炼气一层的修为，她自己也没什么灵力。断门这样的小门派没有鸟兽一类的飞行灵兽，门中普通弟子的修为又不够载人御剑，绝大多数的人只能在徒步前进。

　　“有小半年了。”她说。
　　“家里这里很远吗？”

　　“嗯。”小葫芦点头，“很远吧？离村子很近的地方有很浓重的雾，几十年不散，可这里没有。”

　　常年不散的雾气。
　　虚妄府。

　　荆瑶瑶记得先前看过的地图。
　　临江府是有一小片土地与虚妄府接壤，小葫芦应该就住在这片地方。
　　她没什么修为，应该不会牵扯到徐离或者中洲的事情。

　　荆瑶瑶的视线又在这张明媚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她什么都问不出口。

　　没有认知，所以完全不知道被伤害。她如果告诉她真实的情况，是所谓救赎还是再次伤害？

　　荆瑶瑶离开了小葫芦的房间。小葫芦说她要快些修炼，荆瑶瑶就不好继续留下。
　　她关上厢房的门，在庭院的树下看到一道影子。
　　阴柳。看起来也等了不短的时间。
　　荆瑶瑶调整状态，主动迎了上去。

　　“阴门主有什么事？”
　　阴柳上下打量她。
　　“宋姑娘有火气？”
　　荆瑶瑶撇嘴。
　　“昨天晚上是你说由你解决的。我听说了，闹都闹了还没有个结果。我还不能生气？”

　　阴柳的神情变了变。
　　“这事……”他斟酌着用词，“宋姑娘可能不知道，门里这些弟子平时不检点，修为也不够护体，或多或少都问题……”
　　他一咬牙:“姑娘昨天也见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将他拉下来。”

　　荆瑶瑶偏头。
　　“为了你的私欲，还是为了这事？”
　　“两者都有。”阴柳也不隐瞒，“姑娘夜探断门，应该也有自己原因。”
　　荆瑶瑶一怔:“原来你和那位宋居礼先生一起来的。”

　　阴柳笑而不语。
　　荆瑶瑶看他一眼:“不用故作神秘。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又能办到到什么？”

　　“阴柳是断门门人，姑娘留在断门，一切事宜都可借阴柳名义去做。”

　　“你想我做什么？”
　　“阴某有一事要做，关键时候，希望姑娘助力一把。”
　　荆瑶瑶呵了一声。这就是标准的话术。谁知道他关键时候让她做什么事情？
　　“不行。”荆瑶瑶回绝，“具体一点。”

　　阴柳面色一凝。他失笑:“姑娘倒是直接。”
　　“谁知道会不会提出奇怪的要求？”荆瑶瑶笑起来，“然后再反咬我一口。这里是临江百宗联盟，我当然要事事小心。”
　　她沉下表情，先前的笑容不过是礼貌的客套:“我已经卷入了你们门派间的斗争。我本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小葫芦的事远比我想的复杂，这事我偏要管。”

　　“我不会阻拦。”阴柳沉默一下，“若是姑娘需要，我可以帮姑娘接近门内女修，她们或许知道更多。”

　　“前提。”
　　阴柳说来说去，依然没有提出他的目的。
　　“若有机会，请姑娘出手，毒杀门主独子。”

　　-
　　阴柳说话算数，替荆瑶瑶找了合适的理由与门内女弟子会面。
　　他借荆瑶瑶没有参与炼丹考验的事情说事，说她不会炼丹，就多看诊些修士证明实力。
　　因为这个原因，阴柳找来门内女修，要荆瑶瑶替她们诊平安脉。

　　这是确认受害人数的好机会，荆瑶瑶自然不会拒绝，在苏念能力的辅助下，她发现几乎每一个断门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毛病。

　　斩字决连连运作，一个下午十几个女修从这里离开。
　　荆瑶瑶有些着急，她还没有见到那个束胸到畸形的女修士。
　　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天色逐渐昏沉，夕阳的光线在充斥庭院，直到慢慢消失。
　　她望着升起的月亮出神，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声响。

　　御剑而来的修士停在她面前。
　　就是那个她见过修士。
　　荆瑶瑶露出喜悦的神情。
　　她给了她机会。

　　女修叫银杏，是门内巡视司的弟子。她支支吾吾地告诉荆瑶瑶，说这些时候常常胸闷气短，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荆瑶瑶装模做地把脉。
　　她皱着眉头，问:“是不是有被重物压伤的暗伤？”
　　银杏恍惚一下:“没、没有。”说着，她突然抽出手。
　　“别胡说。我什么事都没有。”荆瑶瑶连忙站起来，尝试安慰她，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银杏就已经退出好几步。

　　荆瑶瑶想拦住她。可银杏不给这个机会，已经起身离开。

　　她站在原地。
　　小葫芦和银杏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前者是完全不了解，后者已经意识到问题却无法挣脱。

　　她还得再去一次地下暗室，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洗脑的。

　　荆瑶瑶是想做就做的性格。
　　当天夜里，做好伪装后，又一次前往贺泉清的庭院。
　　她轻奢熟路地进入暗道，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深入。

　　荆瑶瑶站在一处空荡荡的地下暗室。
　　没有人？

　　不对。
　　是圈套。
　　荆瑶瑶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准备离开，密室墙壁上的灯台瞬间全部点亮。

　　几道影子从更深的地方走出。

　　荆瑶瑶看过一行人修为，又观察四周环境。
　　原来提前准备过，怪不得敢堵她。

　　女修收起云霄纱帐，露出真身。

　　“原来是你。”贺泉清看到她，突然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怪不得阴柳那家伙儿会突然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上下打量着荆瑶瑶:“医修？修为不错，模样也不错。本来觉得做鼎炉可惜了。可这心思太多了，还是做鼎炉吧。”

　　鼎炉喂养修为，怪不得。荆瑶瑶想到之前在这里看到的聚灵阵法，原来是用这样的方式相互配合的达成提升修为的效果的。

　　贺泉清看着荆瑶瑶的表情，好心地给她解释。
　　“天真的家伙儿。也不想想母狗怎么会隐瞒主人呢？”

　　他打个响指。
　　十几个修士排队缓缓走出来，恰好就是下午荆瑶瑶见过的那些。
　　银杏在最后面，走得最沉，也最慢。

　　荆瑶瑶知道阴柳为什么找不到问题了。
　　贺泉清这种人，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他享受的是凌-辱的快-感。
　　他是最会在精神层面摧毁人格的东西，他太清楚要如何彻底的掌控一个人了。
　　被善良束缚而受限的思维本来就无法揣摩恶的绵延。

　　他指挥，旁观，审视，叫好，以一双冷漠的眼，讥笑着打量着。
　　就像是现在这样。
　　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说

　　困鸟 明天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