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致命暗杀者》U77

4、零

　　织田作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在一次相当棘手的任务当中。

　　也不知道是病毒感染还是什么原因，在他们的地盘上，居然出现了大规模的活尸，出现在了归属Mafia的几条商业街上。

　　而那时，龙头战争也才刚开始不久。

　　所以每当黑夜降临的时候，街道上除了鲜血的味道，又多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

　　那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就瘫在尸体堆的正中央，织田作到现在为止都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去拨开那些尸体，把她弄出来的。

　　“还活着吗……”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易碎娃娃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姑娘受了什么伤的缘故，身体都是完全瘫软的，像是骨头坏掉了一样，也可能是骨头错了位，跟布偶娃娃一样

　　头部，手和脚，都很奇怪，被抱起来之后就立刻摊了下去。触及到的几片肌肤都是冰凉。

　　“哪里疼吗？”

　　没有得到回应，织田作也就继续问，可惜女孩儿始终都没有出声，就算是一声嘤咛也没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只是就这么疑惑的，滴溜溜的盯着他打量，完全……不像是一个落了难的人。

　　一种极为异样又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在织田作心里缓缓发了芽，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给他带来的异样。

　　特别是在与她对视之后，那双眼睛疑惑的看着他的时候，那种异样的，这个孩子给他带来的，那种极不和谐的感觉也就更加强烈。

　　那是一双好比刚出生时的孩童一般澄澈的眼睛，没有什么任何多余的东西掺杂在里面，装着的，也就只有单纯的，对这个世界满满的好奇心罢了。

　　这么说吧，就好比在山上偶然遇到的一汪清泉，明明可以一眼就清晰的见到底面，但里面，却又偏偏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表现出一个正常人落难时该有的不堪。还是，在这种满是血腥与腐臭的肮脏环境下，在充满血腥味的尸堆里。

　　她就是一张空白的白纸。

　　这个娃娃始终都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就只是看着他，身躯依旧瘫软、无力。

　　这让织田作又重新认证了一遍他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她不是不说话，而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吧。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织田作也就没再奢望着能跟这个孩子进行沟通了，最先的打算还是先把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可就在想要抱起这个女孩儿的一瞬间，就在危险来临时的下一秒，织田作所有的猜想就都化成了乌有。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一幅场景，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明明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坏掉了的身体又有了动静，是以现有的最快速度拿起地上被扔的短刀直冲向了他身后那具突然袭来的腐尸。

　　两刀下去。一击毙命。也就是那么一个瞬间发生的事。也就是在他刚想转身躲避掏出□□那个瞬间，他的脑袋就是这样被如此粗暴的按在了地面上摩擦，那是十分不幸的。

　　因为脸部与混合在一起且还未干涸掉的人血和沙砾来了个亲密接触，所以爬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狼狈，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他只记得当他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就又是那具行尸走肉已经被拦腰砍断成了两截，伴着一道绿色的不明液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也在顷刻间喷涌而出。

　　很奇妙，这让虽然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的织田作，都有一种‘但，还是想把自己鼻子给切下来的冲动’。

　　预知的时间，是连续性两次的十一秒，在不到的时间里，这个孩子解决了一个腐尸。

　　不过更主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可以支撑的点，看得出来，这具挡在他身前的娇小身躯为了保护他，现在算是彻底麻木了。

　　也亏得织田作的反应快，就在女孩儿的身体即将倒下的那一刻，很及时的稳住了她的身形，把她又拉回了自个儿怀里。

　　“没事吧”他关心的问了一句

　　“……抱歉”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个孩子总算是出了声，却是稀里糊涂的跟他道了声歉

　　“啊……不是……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刚刚脑海里最先预测的场景，他是直接被拍飞了脑袋，而期间，他的异能力貌似也出现了一些混乱

　　不经意的看了眼倒在地上不成样的的尸体，织田作的心里开始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之前的所有猜测可以说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先离开这里？”

　　“……说的也是”

　　附和了她的话，织田作也知道这里并不安全

　　“你是叫织田作吗？”女孩儿突然开口

　　织田作只是轻轻的点头附和，心里有那么一丝惊讶，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说呢？

　　他大概猜出来她是谁了。

　　“你……是叫零吗？”

　　突兀的说出了这个称号，也是一次偶然的闲聊，从太宰口中听到过的。

　　“身体有些营养不良，很娇小，但是身手却意外的很厉害，长得……像个瓷娃娃。很精致，很漂亮。”织田作轻轻将少女打横抱起，同时也想起了那天太宰在酒馆时说的话。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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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作敢说，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个叫太宰的男人，是怎么把酒水当成凉水一样，一杯一杯给自己灌下去的。

　　他就这么懒洋洋的趴在酒馆的柜台上，表情，说不大清什么样，很奇怪，又是哭又是笑，看上去……非常烦躁。

　　“你不知道啊，织田作君！首领说得是对的，她好厉害，真的好厉害！我敢打赌的，就算没有异能力，也不会有哪个异能者能打得过她，真的，我好喜欢她啊，她的手段，她的杀人手法，每看一次都能让人兴奋得浑身发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哭诉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躲我啊！呜呜呜呜~她居然躲我！”

　　“……你这是失恋了吗？”

　　“是啊，是啊，失恋了！我离死亡又远了一步啊织田作君！”太宰的表情十分悲伤，就犹如顽皮的孩童在耍赖一般，泪水一点一点的往下流“你说她到底为什么躲着我啊！明明之前一直都聊得很愉快，就连首领都说我们的性格很合得来，前段时间都还在讨论应该用什么方法杀死我更好，现在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织田作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失态过，哭得有点凶，像是真的压抑了很久，喘不过气，所以控制不住的开始打嗝，貌似真的很难受

　　“嗝！天天躲着我就算了，你知道吗织田作君，嗝！更过分的是昨天，我去她常去的地方堵她的时候，嗝！她居然还跟我装不认识，简直……嗝！简直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嗝！”

　　“……”

　　那时的自己到底沉默了多久，织田作已经忘了。

　　他只想收回他的话，与其说那时的太宰是在悲伤，不如用悲愤来这两个词来形容他那时的心情或许会更贴切？

　　织田作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倒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第一次，说出了安吾口中，那所谓的吐槽。

　　“太宰君，我觉得吧，就是个人觉得，那个人应该是恨你的……”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不然，也不会有人傻到愿意去浪费那个时间，去花那个心思，给你制订将近三百多个自杀方案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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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哪里受伤了吗？”怀着不太敢相信这姑娘是个傻到能给太宰想出三百多个自杀方案的人，织田作抱着她，快速的穿梭在横尸遍野的街道上。在她没回答完上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可惜女孩儿的心思貌似并没有放在答题上，而是非常友好的跟他提醒道“要不我们先停一下？现在离我们前方300米的第二个拐角处有三个活尸在徘徊走动，西南方的街道，大概1245米的距离，有六个，西北方，324米处，有三个，左边巷子深处，还有一个……”

　　“……”

　　很明显，这是在告诉他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之后的每一步，可能都要听她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往哪里走？”丢掉那些问题，没有那个精力去想她是怎么知道那些活尸的位置。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果然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身，或是……逃出去？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应该是办得到的。但前提是太宰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对于这个零的评价，就是一个‘非常可靠又恐怖的同伴’。

　　“前面五十米右拐有个巷子，楼道的后门是开着的，我们上楼，去最顶层。”

　　按着她所说的路线，织田作顺利的拐进了那个巷子，确实，有门，还是开着的。

　　“什么都不用管，直接爬到最顶层就行”

　　正打算关门的织田作收回了手，但还是把人放下，改换成把人背在了背上，保证遇上危险时至少有手可以空闲出来应付

　　这栋楼大概有六层，不高，再加上背上少女的营养不良程度好像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体重基本没有，就跟背了一个巨大的棉娃娃一样轻巧。所以一口气爬上去，不累。

　　然后，他听到直升机发动的声音。

　　织田作一脚抵开了最顶层的那扇门，在开阔的天台上，完全可以预知到，直升机已经顺利降落在了上面，这很庆幸。

　　就是可惜了坐在里面的人，刚刚好是少女最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呀！好久不见啊，零~”

　　太宰……

　　“……”少女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轻的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了这个叫织田作的男人的肩上，闭上了眼，是不太想面对这个事实

　　“听说这次是你主动向首领请缨的任务，还真是难得啊……”

　　但无奈，少女还是睁了眼，转了头，不想理会他的话，带着一份恳求的意味，停留在了织田作的耳边淡淡的提了一个建议“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楼层吧”

　　“……”织田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所以保持了沉默

　　太宰步伐轻盈的从直升机的主坐上跳了下来，听着少女带着严重偏见说出口的话倒也没生气，只是径直走到了织田作的跟前说了句辛苦了，就弯下身来到了她的身侧，露出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说道

　　“零啊，不要每次都那么直接的把我忽略掉嘛，真的很伤人的”

　　语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又像是在示弱。所以也想象不出来那时的氛围是有多么奇怪，虽然早就意识到了彼此其实都是认识的就是了。

　　“听说这次的麻烦比以前难缠多了，我可是特意来帮你的诶~”

　　话锋一转，太宰的语气不知什么时候就又变得愉悦起来，和之前小小的失落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总能感觉到太宰的话中带着些许期待。

　　不过少女回应他而说出的话才是真正的惊人

　　“请你不要搞混了有关工作和那一些私人的恩怨，叫你过来，更准确的应该是叫干活，不是叫帮我，你很清楚的，我这次可不是来杀人”

　　这个回答对于一个港口Mafia来说真的是特别微妙……

　　太宰貌似也是知道这个女孩儿是来干嘛的，包括她的任务，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织田作还是有些困惑，他不清楚她让他带她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偶然吗？还是早就计划好的了

　　“所以，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

　　“休息呗”

　　知道织田作心里想的是什么，少女打断了他的话，也回答了他心中的疑虑“虽然说是避难，但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离开，轻敌不小心中了暗算身体暂时动不了而已又不是受了重伤，遇上大哥哥你完全就是一个巧合，所以非常感谢，已经可以放我下来了”

　　“……”

　　沉默了一会儿，织田作还是照着她的指示蹲下了身，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

　　手貌似已经可以动了，但腿还是完全瘫软的。少女见状，将自己不能动的两条腿都摆正了，然后，一刀刺了下去。

　　这可着实把织田作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吓。

　　因为刀锋并没有渗入骨肉，也可能是少女的反应太快所以他看不到。大约不到三秒的时间，那把短刀快速的抽了回来，像是只在皮肤的表层停留过一瞬，有两只像米虫一样的东西就这样被卡在了刀锋之上，拔了出来。

　　然后是另一条腿的膝窝处……有着一样的东西被弄了出来

　　“被阻断了行动神经，好不容易才把这些逼到同一处地方去的，花的时间有些多了”

　　适应了一会儿，双腿已经完全可以动了。太宰很绅士的伸出了一只手，顺势，让她扶了一把，倒也没拒绝。

　　“哦？这样啊，那接下来呢？需要部下为您做些什么呢，大小姐？”

　　站起来之后大概是在太宰腰间的位置吧，看样子真的就是个孩子。不过太宰握着少女的手并没有放下，只是缓缓地蹲下身，单膝跪地，恭敬有礼的就像一个执事，让织田作一时间有些呆了。

　　“emm……也不能说是暗算吧，毕竟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想知道他们用的都是些什么手段而已。”

　　少女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那只魔爪里抽开，但奈何太宰抓的有些紧，不使些力道，还真没办法。

　　感觉到手被抽出去的力道在不断加大，意料之中的回答让太宰颇为无奈的牵起了嘴角“大小姐您还真是……”

　　“……”

　　大小姐……

　　是他想的那个大小姐吗？

　　织田作的大脑现处在了一种短暂的当机之中。

　　首领居然把自己的亲女儿派过来做任务……

　　他汗颜。

　　“外面埋伏的大概还有十二个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吧”见对方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曲怜也就放弃了挣扎，直接转入正题“要在他们聚集起来之前，把他们干掉”

　　“杀掉？”太宰笑得愉悦

　　“不是”少女也黑了脸，道“全部，活捉”

　　“……”

　　空气再度陷入了寂静，织田作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不自觉的激起了一层冷汗，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

　　她开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