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祭》亦昔

2、第二章

　　看到青年的举动，周围瞬间安静了。沈靖睁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

　　下一刻，沈靖反应过来那青年做了什么，飞快的起身想抓住青年的手。
　　沈靖出手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竟然有人比他更快，先一步抓住了青年的手。这个时候，杯子里还有一半的茶。

　　顺着抓住青年的那只手往下看，沈靖惊讶的发现，抓住青年的就是那个两天来都没有动过的人。

　　好巧不巧，那人正好在这时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沈靖顿时一愣，他在那人的眼底看见了自己。

　　不过沈靖也只是愣了一下。下一刻，他刚刚还顿在半空的手就直直向着茶杯伸去。在众人的呆滞目光下，沈靖一把夺过青年手上的茶杯，手腕微微一扭，将茶杯里剩下的半杯茶泼都在了青年脸上。
　　一片茶叶顺着青年额头碎发上的水珠一起滑落。青年的表情都扭曲了，他在沈靖和那个抓着他的手的人之间来回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

　　就在这时，沈靖突然发难，对着青年的侧腰狠狠一踢。
　　青年猝不及防，没想到沈靖力气这么大，一下子撞到了墙上！

　　沈靖快速的收回脚。还没等他站稳，就有一个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跑去。
　　再看桌子对面，早就没有了那个奇怪的人的身影。

　　水城前。
　　光明神顶着他那一头在太阳下闪着光的金发，带着点偷瞄意味的看了看身边比他高出了半个头的黑发男人，很快又收回目光，然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确定是这里吗，黑暗神？”
　　黑暗神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对方的称呼，但也正经的回答了：“确定，他最后的气息就在这座城里。”

　　说完，他回过头，与光明神对视了一眼。
　　“好了？”

　　他才说完，光明神就对着他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光明神一边将手放在他头上，比了比身高，一边说着：“阿归，我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呢？”

　　黑暗神，本名顷归。

　　顷归一把抓住了正在撸自己毛，哦不，头发的手，无奈道：“思圣哥哥，我早就过了长高的年纪了。

　　光明神，本名谢思圣。

　　“啊呀，我知道啦。”谢思圣任由顷归抓着自己的手，依旧笑的欢。

　　顷归看着谢思圣的蓝色眼睛，那眼里满满的都是调皮的笑意，与之前之前在议大厅中的严肃截然不同。
　　顷归：“在办事的时候一定要这么正经吗？我有时候真的担心你会不会精分。”

　　谢思圣撇了撇嘴：“唔，这我也不想啊，但这是上任光明神定下的规矩。不管平常是怎么样的，到了做事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严肃！正经！这是不能违背的啊。”

　　“好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万一他出了这座城，那可就难找了。”

　　谢思圣手轻轻一挣，反过来拉住顷归的手，带着他往城里走去。

　　城西。
　　沈靖一脸懵逼的被拉着跑了好久，拉着他的那人终于在一个太阳照不到的小巷里放开了他的手。

　　沈靖的身体向来不是很好，被拉着跑了这么久，现在他靠在墙上疯狂喘气，他的脸本来就白，现在看起来更白了。
　　罪魁祸首倒是看起来一点都不累，也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等着沈靖把气喘匀。

　　过了一会儿，沈靖终于不那么喘了： “你、你跑什么跑啊？”
　　这个问题他真的是想了一路，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跑。

　　对方听到问题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拨开了遮住了自己眼睛的头发，让沈靖看得见自己的眼睛——他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视，虽然他脸上可见的地方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身上很多钱？”

　　沈靖认真地想了想，无辜地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你带的钱足够赔得起那客栈的钱？要不是我带你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靖，“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大概率会被抵扣在那里。”他完全没有考虑到沈靖的武力。

　　沈靖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那个客栈的装潢，看起来不便宜的样子；他还回忆了一下他踹那一脚对客栈的损坏程度，好像那人被踹得镶墙上了，墙应该不太好了。虽然他感觉踹的不是很用力，但没想到那人这么弱。主要他对自己实力的认知不是很准确。

　　回忆结束，沈靖认错态度良好：“啊这，抱歉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多。”

　　对方没有回话，应该说他看起来就没有在听沈靖讲话，脸上的神情凝重，好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靖也不尴尬，他意思意思的拍了拍地上的灰，然后原地坐下。

　　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原地发呆，一个认真思考，但就是莫名和谐。

　　突然，刚刚还在思考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沈靖的边上，他拉了拉沈靖的袖子，眼睛里亮晶晶的，脸上没有表情。

　　沈靖回过头，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眼神迷茫地问道：“怎么了？”

　　“我告诉你，我叫裴凌，你叫什么名字？”

　　“沈靖。”

　　“你名字很好听，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吗？”

　　“好听。”
　　听到沈靖的回答，裴凌看起来很高兴。当然是通过眼神看出来的，裴凌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过表情，他心里已经默认对方是个面瘫了。

　　沈靖有点不知所以，不就是互通个姓名，至于高兴成这样？他有些奇怪地看着裴凌。

　　裴凌很快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高兴的神情渐渐的淡下去了。
　　“我刚刚不小心太兴奋了，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他说着在沈靖身边坐下，语气有些犹豫，像是不确定到底该不该说。

　　“我怀疑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点毛病。我两天前到这座城的时候，我什么事情都不记得。”

　　“并不是说我连常识也不记得，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在哪，我不知道我可以去找谁，好像失去了所有关于我自己的记忆。我感到有一点害怕，所以一直在客栈里坐着。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连我刚刚告诉你的名字也是我现编的。”

　　裴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沈靖说这些，明明他在客栈的这两天，谁都没有理会过。但他现在莫名觉得他可以告诉沈靖。

　　他在等待着沈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