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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镇魂世界 ...

  •   ……

      “你是谁?”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不远处出现,问道。

      “我是……谁?”

      那个模糊的影子走近,金发金眸还涂着口金,有着不似常人的浅金肤色,上面布满了刺青般的奇异花纹,胸口的六角星如能源块一般发着淡淡的金光。

      金色身影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嗓音低沉,带着无形的蛊惑:“还记得你是谁吗?”

      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被提问者话一下子撅起嘴来:“嘟噜噜噜噜——我是多比欧……嘟不噜噜噜布——我才是多比欧的BOSS,我是——”

      随着金色人影一步步靠近,跌坐在地的粉发男子一步步后爬,原先勉力的思考骤然转为了:
      “乔鲁诺乔巴纳——”
      “你不要靠近我啊啊啊!!!”

      “死亡才多少次,灵魂就撑不住了?不过也不算来晚……”镇魂箭弯腰屈膝,堵住对方的挪动路线,自我介绍道,“我是箭[Arrow/艾洛],有人类称我为镇魂箭,也有人类称我为虫箭,怎么称呼随意,一个代号而已。”

      “你只需要记住,我是这片空间的主人……”镇魂箭一只手将对方捂住脸的手强硬地拉下,另一只手抬起对方的下颚,强迫他与自己的眼神对视,“也将是,你的主人。”

      镇魂箭:“看清楚了,以后可不许忘记。”

      那是一双金色的眸子。

      像炽烈灼热的流淌熔岩,似壮丽辉煌的鎏金琉璃,若神性超脱的太阳神阿波罗,有致命诱惑的百分百纯度黄金。

      会想将所有美好的词汇加诸其上赞颂,也会怀极致恶意研究诅咒。

      镇魂箭开始作为“箭”而诞生,作为工具而有了存在意义的“箭”并无好坏,追根结底在于使用者,这种中立的态度也是镇魂箭人型意识所持的态度。

      从未在意普通人,箭只会选择有才能的人。

      “选择”,而不是“择主”,不是单方面的“救赎”或“黑化”。只要不平庸,不论是极致的善还是极致的恶,箭照收不误。诸如波鲁那雷夫与乔鲁诺,又或者是迪亚波罗。当然,他们与其他被虫箭刺中的人所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代表了三等分的锚点:灵魂,替身,躯体。

      “你…………”
      倒映在一片金黄中的翠色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受到刺激般产生了些许水雾。
      若晨曦时分旭日初升,阳光洒落于雾气朦胧的山林,每一片碧叶都浸润了水汽,清新是含着灰尘的清新,温暖却不烫手。

      对于在无限重复着死亡的灵魂来说,这片刻的宁静太难得了。即使是破碎的灵魂,也拥有着这样的本能冲动,想将这种美好牢牢抓住。这是溺水者的救命稻草,他贪恋这可以避免反复去世的避难所。

      于是粉发男子的喉结轻微滑动了一下,绿瞳显现出碎裂开的趋势。

      “冷静下来就回答我。”
      镇魂箭当然知道对方是谁,而且不是一般的了解,是连底裤都给扒了个一干二净的那种了解。

      当初是迪亚波罗发现了箭。
      这个男人,明明是他在埃及发掘出了箭的完整体,却又将六分之五的分/身随意转卖,将余下的六分之一赠与部下……

      发现是他,背弃亦是他,箭早就记住他了。

      此刻终于,老板不再。

      曾经的箭在迪亚波罗的手上,如今的迪亚波罗反到了箭的地盘。兜兜转转,回到镇魂世界的竟又是迪亚波罗。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箭让迪亚波罗成也因箭,败也因箭了。

      不知对方现在的记忆还剩多少,看对方翻找着被打碎的记忆苦苦思索的样子,和接近时宛如变了个人似的情绪,镇魂箭感到了少有的报复似的快感。
      就,还想刺激他的记忆,问:“你是谁。”

      梅开三度。

      ……

      异常……我是…这个世界的异常……你是…除我之外的异常!
      不,差点……忘了,这个虚假的世界才是异常!我寻找的、想抵达的……真实!是真实!无力反抗,助我逃离这个死亡轮回的真实!绯红之王,删除不利,直达结果——但是没用!这里没有“结果”!死亡之后仍是死亡!

      机会……
      这是机会。
      可以抓住的机会!

      神魂支离破碎的粉色长发男子终于勉强拼凑出四散的记忆,艰难而状似不愿地吐出几个音节。

      “……迪亚……波罗。”

      在这个人……箭身边,迪亚波罗的思绪终于清晰了很多。更重要的是,没有面临死亡、即将被杀、再度轮回的感觉。

      迪亚波罗尽力聚焦起涣散的视线,暗暗打量着对方的样貌。

      这自称虫箭的家伙外表异于常人,最显眼的是对方的胸口的六角星,发出的光几秒深,几秒浅,如此往复,像是人类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的状态。

      是弱点吗?
      ——破阵,阵眼是关键。

      去赌一把?
      ——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那接下来要……
      迪亚波罗强忍着主动靠近别人带来的不适感,挪动身躯。
      ……创造机会…伺机靠近……

      “迪亚波罗……我记得你很讨厌别人探寻你的秘密,啊,那些人都被你干掉了。恰好我知道了你很多秘密,这该怎么办呢。”镇魂箭状似苦恼,但眼神戏弄,大有如果不满意对方回答就干掉对方的架势。

      “不……”

      听到迪亚波罗轻喘着气吐出的否认,镇魂箭身体前倾凑近,想要扒拉出更详细的回答:“嗯?”

      突然凑近的身影让迪亚波罗身体猛地一抖。

      感到威胁迫近,迪亚波罗抬手示弱道:“……你……可以。”

      他努力减小身体颤抖的幅度,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恐惧。

      可惜效果不大。

      数次被杀的后遗症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治愈,强化的替身能力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克服,那也不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虫箭了,迪亚波罗也就不会一直被困在这个世界死亡循环了。

      对话间,两者的距离在悄悄缩小。

      近了……
      镇魂箭在凑近。

      来了……
      迪亚波罗准备。

      “噗嗤——!”

      “你……”
      镇魂箭低下头,看着迪亚波罗洞穿自己胸口的手,一时顿住。

      那是刚才迪亚波罗示弱时抬起的手,此刻正从镇魂箭胸口的六角星处穿透。

      “哈哈哈哈哈哈哈!”自觉诡计得逞的迪亚波罗疯狂大笑,“谁管你是什么,这下总可以离开这鬼地方——纳尼?!”

      “想法不错。”
      就在此刻,镇魂箭表情一变,露出的不是迪亚波罗以为的恼怒震惊,而是……
      看待闹腾宠物般的,宽容的,笑。

      镇魂箭颔首赞同:“要是能干掉我,倒也可以摆脱这种困境。不过,我自诞生以来,从未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所以,你也只能想想,干不掉我。”

      一是人类只把箭看作工具,并未发现其意识;二是这里是箭的领域镇魂世界,箭的能力在此地几乎无敌;三是,箭的能力,太强了。

      “而且,忘记了吗?这可是我的世界啊。”
      “我等你出手,而你顺应了我。”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

      “啊!”
      迪亚波罗一惊,意识到不对想立刻收手,但脑袋一痛,同时指尖被人型镇魂箭胸口的装置卡住了,还被挤出一滴血溶入其胸口的六角星中。

      “我的头!还有我的手!可恶!我、我迪亚波罗、竟、竟然——”
      剧痛中的迪亚波罗一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灵魂状态是没有“血”的,所谓“血”,其实只是一个概念,是灵魂碎片包含着“接触”的“意愿”。

      “意愿”,往往是一个契约成功的必要条件。

      原先像装饰的迷你六箭箭柄动了起来,卡住迪亚波罗试图抽出其中的手,六根指针状的箭头从中心呈向外发散状,每根箭头角度精准相距60度,多边形高速旋转起来,一个阵法样玩意在回旋接触面一闪而过。

      有什么达成了,有什么改变了。

      镇魂箭与迪亚波罗同时意识到。

      “哦呀。”

      “那么,迪亚波罗,契约完成。”
      镇魂箭愉悦地宣布,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从今往后,多多指教了。”

      ……

      虫箭想要实体化离开“镇魂世界”,需要与人世结“缘”为锚点为依托;迪亚波罗想要逃离“无限死亡体验”,需要破坏镇魂世界,或得到镇魂箭的认可。

      除此之外,对迪亚波罗来说不知还有什么效果总之放着就是个定时炸弹的契约,建立。

      “啧。”
      迪亚波罗有些头疼,但也无计可施,这是目前摆脱死亡轮回的唯一办法。

      理清前因后果的迪亚波罗安慰自己:“也算有利的结果了。”

      “滴血认主”?

      当然不——镇魂箭与迪亚波罗,到底谁才是强势方,谁占据优势地位,尚未定论。

      ……

      “不想暴露身份,被直呼真名……”完成契约的镇魂箭心情放松,一手托腮,一手卷起迪亚波罗的黑点粉毛,“重新选个名字吧,我叫你嗲菠萝还是粉章鱼比较好呢?”

      迪亚波罗:“喂,这有什么意义吗?”

      “不……是,”迪亚波罗打掉镇魂箭搞他头发的手,眸色深沉,“迪、亚、波、罗!”

      镇魂箭假装没感到迪亚波罗的反对,重新拾起他的粉毛,好奇地揉搓上面的黑斑,纠结地自语:“这决定着你是水果植物类,还是海鲜动物类……”

      迪亚波罗眼神涣散:“可我是人类啊!!!”

      “可惜我不想收人类……是人类的话就只好丢回原来的地方了哦?”

      原来的地方?
      先前镇魂世界里数次的死亡回闪而过。
      迪亚波罗:我、忍。
      先骗着离开这,再伺机逃离。到时候天高任我飞,说不定契约就是个唬人的假货。

      镇魂箭:“还有啊,你怎么确定……你还是人类呢?”

      迪亚波罗:“……?”

      镇魂箭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触发了迪亚波罗混乱记忆的关键词:“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还不是因为落水……
      再之前是……自己的灵魂在……在——!!!
      “呵,”迪亚波罗冷嘲一声,内心暗恨,“原来那时你就开始布局了,那个波鲁那雷夫,还有抢箭时我的替身绯红之王的躁动……看来灵魂互换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好算计!”

      “唉。”
      镇魂箭摊了摊手,假惺惺地为迪亚波罗叹了口气:“虫箭先到先得,我可没有偏帮。只可惜,你没能先波鲁那雷夫一步使用虫箭。”

      只是按计划一步一步走罢了……在命运的眼皮底下,悄悄地更改命运。

      如果波鲁那雷夫没有使用虫箭的觉悟,那被迪亚波罗使用未尝不可。如果都无法实现,镇魂箭也可以中途变卦,消耗储存能量,模拟吉良之箭,自动扎人,先扎到楼下的乔鲁诺——谁说得准呢?

      属于镇魂箭的命运车轮,在创建了本体破碎、锚点确定、契约成立的几个命运节点后,就已搞脱原轨了——祂驶向的是拥有无限可能的远方。

      “你真的要介意这个结果吗?木已成舟。这个结果比起预定的、单调的无限死亡和荒木庄生活可是多了很多新意啊……”

      迪亚波罗:“荒木庄?”

      “嗯?你听到了?那屏蔽限制真被破坏了——也算是个好消息。”
      “话说回来,其实名字这种事也无所谓吧……你以前的身份应该早就被销毁了?这样也不用担心暴露真实身份。” 镇魂箭双手一敲,自说自话地决定道,“那就粉红章鱼吧。粉红小章鱼,可爱又好吃!”

      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我有所谓!不是你的名字所以你无所谓,因为那是我的名字——

      下一刻,不待拒绝,他就感觉自己的视线变低,身体急剧缩小,他抬起了手——

      迪亚波罗:“!!!”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双手了,而是章鱼的触手!

      黑色吸盘,墨色斑点,粉红触手,长短不一,随心而动。触手约莫二十根,是一个人类手指与脚趾的数量总和。

      迪亚波罗这下明白了:“问我名字是这么回事?!……为了给我变形?!”

      迪亚波罗陷入沉思。

      迪亚波罗放弃思考。

      “这样子好看多了。”
      镇魂箭托起章鱼,把扒拉着地面寻找支撑点的触手一并抬起,举高高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抱回怀里抚摸。

      贴贴到位!

      比之作为曾经本体的箭身少了一丝冰冷,多了几分柔软与色彩的真实的触感! 这感觉!这冰冰凉透心凉的爽快!
      镇魂箭难得语调轻扬,喟叹道:“斯巴拉西~”

      滑~溜~溜~~~
      啊,好像暴露了什么奇怪的xp欸。

      突然变成章鱼的迪亚波罗:“嘶——你不要碰我啊!!!”

      “Ruruaruruaruruarurua——”

      成功诱骗小章鱼签署(不平等)条约,不仅获得了免费宠物,而且可以实体化去镇魂世界外玩。

      镇魂箭:好耶:)

      ……

      反抗无效的迪亚波罗:“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这个啊,”镇魂箭解释道,“你是灵魂态,身体本来就不在这里。还是说你想待在这里重复死亡体验?把你变成非人形态,可以摆脱黄金体验镇魂曲对你的效果。”

      事实上,镇魂箭的契约对象,不论人型非人型,都可以摆脱替身的镇魂攻击效果,毕竟镇魂箭是以一切镇魂曲之源嘛。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迪亚波罗只要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章鱼就可以了。
      一只普通的粉红黑点小章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jpg

      镇魂箭:“这样,你也算究极生物了吧。来,匍匐在我的头顶,当我帽子,为我探测。”

      迪亚波罗:……谢邀,但我并不是很想要……成为究极章鱼。

      匍匐头顶……语病吧。
      还有,谁是谁的主人还说不定啊。
      迪亚波罗恶狠狠地想。

      帝王は私のディアナ??ポーロです!
      帝王ko no 迪亚波罗 da!
      帝王是我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在内心重复了三遍。

      镇魂箭:“在想什么?准备离开了。”

      “……哼。”
      没有否认,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镇魂箭摆正头顶的粉章鱼帽,感应了一下其他箭分身的位置,借助迪亚波罗的灵魂,定位。

      “抓好,出发!”

      【To Be Continued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镇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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