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重开》那年夏无寂

2、只如出见

　　“夜子”，米安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我知道事先没和你说是我的错，可是现在人都来，你好歹说句话不是？人还以为你摆谱呢？”
　　羽夜侧了侧身子，终于抬起头来，却并不看她，而是向着对面的男生轻轻说了句：“你好，唐科。”
　　唐科身边的另一个男生用力推了他一把：“臭小子，傻掉拉！”话音刚落，大伙儿跟着笑起来。
　　羽夜低下头去。她不喜欢，这种地方，连空气都带了浑浊。尽管是市里响当当的酒吧，她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来。
　　衣香鬓影，歌舞升平，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发了疯一般扭摆身姿，闪光灯下显得越发激情陶醉。几乎可以闻到奢靡的味道。
　　她不管不顾，往沙发里侧挪了挪，窝进身子。双手捧起高脚杯，只是看着，并不喝。
　　唐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羽夜，万分忐忑地开了口想跟她说些什么，结果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她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着实为难。
　　“夜子，咱们去跳舞好不好？”米安伸过手来拉她。
　　她微微皱起眉，竟然有些恍惚，仿佛需要考虑许久的事。到底是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最后连唐科也被那帮混小子拉走了。羽夜却显得放松下来，沙发柔而软，她又将身体往里靠了靠。嘈杂的音乐似乎有些遥远，朦朦胧胧仿若不真实。睡意袭来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忘记放下手中的酒杯。
　　羽夜是被玻璃碎裂的声音给惊醒的，她猛然睁开眼睛，有一会儿没恍过神来。不远处桌子被人掀翻，酒瓶酒杯洒了一地，女孩子尖叫着躲了开去。
　　空出来的地盘上，一个挺拔男子拿起地上的酒瓶，狠狠往吧台边一砸，碎开的瓶子顶着尖锐的锋韧。男子伸手一指，那几个人倒退了好几步，他怒及反笑：“怎么，有胆子找茬，就没胆子上啊。你们老大就养出你们这帮狗崽子，我倒以为有多能耐！”
　　其中一人龇牙咧嘴，大约是听不得有人骂自家老大，他站出来：“你他妈给老子少废话，你以为你谁啊！今儿要不做了你，还真他妈成窝囊废了！兄弟们，给我上！”
　　三人围攻一人，纵使凌臣学过几年散打，时间一久，总归要处于下风。他们就像发了狠一般直往他身上扑。凌臣低咒了一句，丫的，要不是得瞒着老头子，不能把事情闹大，他早一手一个解决掉了。这帮兔崽子，存心找死呢！
　　一直站在吧台边的美丽女子，惊恐万状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嘴里不停地喊着：“凌少，别打了，咱们走吧。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没想到，他还能分出神来回头斜她一眼：“闭嘴！”
　　羽夜往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寻到米安他们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刚站起身，也不知哪个方向的酒瓶子从斜刺里飞出来，几乎擦着她的鬓角，直直砸在她身后的墙上，“砰”的一声，玻璃渣子四溅开来。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惊魂未定地站了会儿，回过神来还是觉得该先离开。
　　刚挪到吧台边上，有一人撞过来，她赶紧侧身，才堪堪避过。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渍。瞅了眼那个美丽的女子，计上心来。他眼疾手快地抓过那女子，她惊叫一声，已经被他掐住脖子。
　　他得意地看了眼凌臣：“怎么样，还要打吗？”
　　凌臣恶狠狠地盯住他，凤眼里满是讥讽，他轻佻地笑了笑：“哦～～原来你还好这手，我倒是孤陋寡闻了，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干多了，也不缺这样了还怎的？呵，狗果然改不了吃屎！”
　　他身后那人一拳揍过来，凌臣一时没防备，竟给生生打倒在了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水，缓缓抬起头来，睨了偷袭的人一眼，寒光毕露，那人竟哆嗦了一下。
　　他相当优雅地站起身来，抬手轻轻往嘴角一擦，邪邪地笑起来，而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
　　老头子，不是儿子我存心给您找茬，我他妈要再忍下去，我还是人吗我？
　　他伸手一指：“你，还有你，都给我上，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人！”
　　那个挟持人质的男子哈哈笑起来：“怎么？这女人你不管了？”
　　那女子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凌臣冷笑一声：“这□□规矩我可算领教了。回头去跟你们老大说说，就说我凌臣算服了他。”他忽然低下头，灯光掩映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煞费苦心整这一出，想逼我出手是吗？好啊，今儿我就遂了你们的愿。”他抬
　　起头，冷冷地看向那女子，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还有你，把我当猴耍是吧！我就奉劝你一句，想玩任何人，成，随便你挑，可你偏偏来招惹我。呵，能耐啊你，今儿你把我惹恼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恩？”
　　女子吓白了脸：“凌少，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闭嘴！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羽夜见那女子哭得甚是可怜，有听到挟持她的男人轻声说了句：“没出息的东西，今天就让你尝尝苦头。”羽夜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只见那男子掐得越发狠厉，“哼！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见死不救！”
　　女子开始喘粗气，她求救地看着凌臣，对方却无动于衷，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她紧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羽夜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几乎是头脑发热的拿过旁边的瓶子，往那人头上砸下去。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忽然安静下来。从楼上包厢下来的米安正巧看到这一幕，不可置信地惊叫道：“夜子，你疯了！”
　　声音突兀地响起来。羽夜手中的瓶子应声落地，咣当一声，竟然没碎，骨碌碌滚到凌臣脚边。她傻呼呼地站着，甚至不知道刚刚自己拿瓶子砸了人。
　　大家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凌臣已经拉起她往外跑。
　　那人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淬了一口吼道：“丫的，还傻站着干吗？赶紧追啊！”
　　凌臣几乎是拖着她出来，一路跑到车前：“快声车，赶紧的！”
　　“可是，我，我刚刚。。。”
　　“你你你，你什么你呀，刚才的干脆劲上哪去了？”他边说边把她塞进车里。
　　“坐稳了！”车子呼啸一声，像脱了缰的野马冲出了车库。
　　车子开得极快，羽夜只觉得模糊的街景从眼前迅速掠过。
　　就跟做梦一样，拍电视剧也不带这样的。她用力拍了拍小脸，喃喃道：“我做什么了？不是在做梦吧？”
　　凌臣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过傻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
　　她似乎刚刚才回过神来：“你要带我去哪？”
　　他懒懒地看她一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去哪？那帮人你说惹就能惹的？”
　　她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他：“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喽！还能怎么办？这会知道急了，刚干吗去了？”
　　她一下子急起来：“我没和你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这么着吧，今天先去我那儿，我明天叫人送你回家。”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我得回学校，宿管阿姨每天都会查房。况且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么可以去你家？”
　　凌臣真是哭笑不得：“我说大小姐，你要这么回去，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替你收尸呢！”
　　她仿佛不信：“你吓唬我？”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吓唬你吗？”
　　她低下头去，双手绞着衣角，碎发垂下来，显得越发楚楚可怜。凌臣不时地拿余光瞟她。她其实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甚是精致，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灯光打在她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瞬间想起了姥爷送给他的那个瓷娃娃。
　　说起瓷娃娃，他就想笑，你说他一个男孩儿，姥爷送什么不好，送个女孩家的玩意儿。就为这，他那些表哥们都没少笑话他。直到后来姥爷去世，他才从母亲断断续续的述说中知道了真相。那是他姥爷和姥姥的定情之物，姥爷知道自个儿的病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所以才把宝贝儿给了他。其实也是希望他找着一个好女孩儿。像他们一样幸福，而这都是后话了。
　　羽夜咬唇想了想，偏过脑袋问他：“我可不可以不去你家？”
　　他回过神：“怎么，我是洪水猛兽，怕我吃了你？”
　　她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
　　他凑过来：“只是什么？”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顿时红了脸，连耳朵根子饿开始火烧火燎起来。
　　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去！”
　　“你犯什么倔啊？你以为我想管你呢？就你刚那一瓶子下去，还好意思跟我犯倔。这要不是他们认定了你是我的人，我在这儿得瑟个什么劲？”
　　“可是。。。”
　　“别可是了，可是什么可是。合着我刚那一番话自己对着自己说的呢？”他顺手就敲了下她的额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女人，就是麻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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