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与冷美人共谋大业》意真

25、樯木

　　且不提苏鸿回房后如何收拾行囊，苏父回房后就见苏母坐在窗前梳发。他笑着示意小丫头退下，自己拿着玉梳为夫人轻轻打理发丝，将钗环一并拆下来。

　　苏母见状，笑道：“你跟鸿儿说了？他答应了不曾？”

　　他们夫妻俩其实也舍不得苏鸿外出求学，但孩子大了总要放他出去见识见识，一直拘在家里也不是事。尤其鸿儿自小稳重，国子监中也没几个同龄人与他一同读书作乐，倒是去书院更好。

　　最重要的是，十五岁的解元确实太引人注目了，还是让他在外面避一避更好。

　　苏父扬眉笑道：“鸿儿一向懂礼孝顺，怎么会不答应。读书人在外游历、增长见识也是常理。我明日就给道安写信，请他收下鸿儿。”

　　苏母点头一笑，又笑道：“你瞧鸿儿带回来的东西，好多泥塑的小人，和鸿儿像得很。还有南京近日的新鲜玩物，我瞧有好几套木雕、竹编，很是可爱。”

　　苏父闻言也看着梳妆柜上放置的泥人儿几眼，果然眉宇间和苏鸿相似。还有些竹编的玩物，其形态各异、动作舒展自然，都是大家之作。他笑着赞了两句，想到苏鸿马上要外出求学，心里也有些不舍。

　　第二日一早，苏鸿用过早饭后就各家拜望亲友，献了各色土仪。恰巧薛蟠听说苏鸿回京，也连忙命人来请，要为他接风洗尘。

　　苏鸿虽不需旁人来为他接风，但想到薛蟠在原文里大咧咧把樯木板给了贾家，还是欣然赴宴。因苏鸿提前叮嘱，薛蟠不曾叫其他相熟的贵族子弟陪客，便只有他们二人。

　　苏鸿尝了口热酒，有些诧异道：“还是上次的好酒，怎么还没喝完？”

　　薛蟠笑道：“好酒配英雄，他能得解元郎一句称赞，也是了不得了。这好酒本就不多，我可舍不得单独喝，非得你来了才行。”

　　苏鸿一笑，就听薛蟠低声说道：“我早想跟你道谢，只是怕打扰你乡试，没敢写信告诉你。先前你告诉我的事，我已禀明母亲和姨母了。我姨母很是生气，将利害细细告诉了我表姐。”

　　苏鸿问道：“那你表姐就依了？”

　　薛蟠嘿嘿笑道：“表姐只是不知轻重，如今知道利害了，也不会傻得往上撞。这府里大小眼睛几百双，什么事旁人不知道？从前也就是姨妈不太管，如今既然上心，少不了有耳报神通风报信。”

　　荣府也有些意思，先大太太原出身书香之家，嫁入贾家之后自然掌家理事。只是去得早，管家权才给了二房，让姨妈代管。大老爷续弦之后，本该将管家权还给大房，谁知道那位邢夫人竟不太行，便由老太太发话，管家权仍是给二房。

　　大房自然不满管家权旁落，便干脆带着一部分产业另外划了东花园居住，荣禧堂便留给他姨爹居住。如今荣府里正经有管家权的便是姨妈，姨妈又出手阔绰，自然媳妇丫鬟们上赶着奉承。

　　表姐虽也是府上备受赞誉的凤奶奶，到底只是晚辈，岂有不听话的道理。

　　苏鸿点头一笑，忽而又问道：“昨儿我回家时路过宁荣街，好势派的景象。我听说这宁府将军置办这些花费不少，还放话说要寻一块儿好板给那位奶奶？”

　　薛蟠闻言有些不自在，见门窗都开着，才低声道：“正是呢。依着规矩，杉木也就罢了，那位珍大爷犹嫌不足。那日我不接话，他还私下里问过我手上是不是有块儿樯木板，我推说时间久了，不知被存到哪里去了他才作罢。如今还寻着呢，我也不敢吭声。”

　　他如今亦知道轻重，这樯木板原是他父亲带给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谁知道这位老千岁坏了事，便不曾来取。樯木板万年不坏，非皇亲贵胄不得受用，他自不敢轻易许人，只好封在店里罢了。

　　苏鸿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不露分毫，笑道：“正该如此，坏了规矩可不好。只是贾将军也够破费了，可见这位奶奶为人孝顺慈爱，颇得长辈喜欢。”

　　薛蟠岂会不知这里头的事，只是冷笑一声。又转而叹道：“我虽不曾见过，却听妈说过这位奶奶的许多好。连她身旁的两个婢女，也自愿做她的义女，为其摔丧驾灵、吃斋祈福。”

　　虽说尤夫人让二婢在灵前认蓉大奶奶为母，但谁都知道认来的义女哪里会是正经姑娘的待遇。待蓉大奶奶出殡后，这二人恐怕就要在家庙中念佛诵经，了此一生了。但薛蟠又觉得，尤夫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事，恐怕这两个丫头是知道些什么。

　　苏鸿闻言，直觉此二人便是瑞珠、宝珠。只是原文里却不似现在，可见事随时移，即使并非自己插手，事情亦能有所转圜。

　　薛蟠举杯敬了苏鸿一杯，笑道：“不说旁人的事，你如今可是金陵解元，我妈心里喜欢极了。先前还说一定要摆酒，大家热闹热闹，谁知婶婶竟说不摆酒庆祝，只私下里小聚。”

　　苏鸿笑道：“伯母的心意我也知道，只是我在家待不了多久就要南下求学了。我父亲同江南省自安书院的单山长极好，便将我荐了过去。我父亲说要我行万里路，好生历练一番，自然不敢不遵父命。”

　　薛蟠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闻言有些惊讶。他常日里混在纨绔公子堆儿里，长辈们别说放他们出去游学历练，每日见不到他们都要一直打发人来问。连回家稍微迟了些，都要骂几句。

　　他笑道：“老师对你也太严格了，不过这也是好事。现在我想出去学着做生意，我妈还不肯呢，生怕我出去遇到什么事，再被人哄骗了。”

　　“行商与求学是两回事，”苏鸿笑道，“你们做生意走南闯北的，尤其你也没什么行商的经验，贸贸然出去恐怕不好。不如给你叔父捎信，让他下次来京时把你一并带走，伯母定然放心。”

　　薛蟠闻言却笑道：“叔父平日里忙着自家的生意，还要分心帮我照看我们家的买卖局，哪里能忙过来。我现在不过游手好闲罢了，只管着京里的买卖局，其余的就随他们去了。”

　　他隐约知道这里面有事，叔父不许他管也并非是想侵吞家产，只是不想把他也牵扯进去。叔父如此拳拳爱护之心他虽知道，却难免苦闷些。

　　苏鸿笑道：“这有什么，做买卖一通百通，你只把京里的生意理顺了，日后出去了也不怯场。老总管、伙计们又是现成的，只管多请教就是了。只是我瞧你近来似乎发福了，难道停了练拳脚了？”

　　薛蟠连连道：“不敢，老师的吩咐怎么敢忘。只是最近好东西多，我有些贪嘴，这才瞧着发福了。”

　　苏鸿点头道：“大哥哥别忘了我们两家是怎么结缘的，世上总有意想不到的蹊跷事。我们家素来与人为善，却好端端招惹了一帮匪徒。更别提你们行商压货，随身带着巨额钱财，更是劫匪们眼中的肥肉。”

　　见薛蟠听进去了，他才又道：“所以行商时，往往都带着大批镖师，还有自家养的壮仆伙计。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然托付给他们亦然不妥，究竟还是要大哥哥自己有本事才好。不止如此，哪里有劫匪，哪里没有，谁劫财，谁害命，都得心中有数才好。”

　　薛蟠闻言叹道：“好吧好吧，都是劝我的话，我听着就是了。对了，你去自安书院读书，预备要多久才回来，不参加今年春闱了？”

　　“若无意外，会参加下一次春闱，”苏鸿思绪渐渐飘远，“未来两三年，只怕都会在江南省待着，但过年自然会回来一阵。”

　　薛蟠虽知道苏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但江南美女如云，他就怕苏鸿见了世面之后就学坏了。虽说大家子三房四妾的多着呢，但宝钗嫁给苏鸿本就是下嫁，难道还要受妾室的委屈不成？

　　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显得颇有些犹犹豫豫的。

　　苏鸿见他只顾着喝闷酒，不由心中奇怪，问道：“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咱们师兄弟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只管说就是了。”

　　薛蟠知道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觉得他有立场去劝说苏鸿。但想到宝钗的终身幸福，还是试探道：“听说江南笙歌燕舞，其繁华尤胜京城，只可惜我没有见识过。”

　　苏鸿有些奇怪地看了薛蟠一眼，笑道：“京城胜在雄壮伟岸、气势磅礴，我虽没去过江南，但若论繁华，南京、苏州、扬州等地，哪一个不是胜过京城三分？这次我去了，也将见闻写给你看。或许等你再大些，你也要下江南做买卖呢。”

　　薛蟠见他没反应过来，也猜到苏鸿还没开窍，连忙止住话题。他嘿嘿笑道：“那就说定了，可别入了书院就不理我了。这些年我也学着打理生意，我看妈也有些松动的意思了。到时候再寻几个靠谱的镖局，我也出去闯一闯。”

　　二人说了会儿话，苏鸿才告辞离开。回家之后，见自己隔壁院子里的庄稼菜蔬长得极好，才想到自己还有几位教导种植的师傅。只是自己即将南下，倒也没有时间再与他们学习，便回明苏母。

　　何况他学的种植手艺虽不到家，但谁让须弥空间里的土质太好，种什么活什么。他掐着日子浇水、收获就行，连施肥也不必。如今唯一的烦恼就是作物成熟太快，他夜里还要赶着收获、晾晒。

　　苏母笑道：“这不妨事，等这一茬收获了仍叫他们回庄子上就是。回头在这院子里种上花草，也是个赏景的去处。”

　　苏鸿并不在意这院子最后的状况，索性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而听苏母说要改种花草，他并无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