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如梦》雷填填

2、初见

　　九岁那年，姑夫任会稽内史，因此来书说举家暂搬到会稽，阿耶喜形于色，极是欢欣。我瞧着阿耶和尤叟商议着如何洒扫布置，皱皱眉头，甚为不解。
　　我瞅了瞅站在身边的阿兄，道：“阿兄，阿耶如何这般隆重？”
　　阿兄看着我，说：“阿茂，你可知姑夫是谁？”
　　阿兄的问题似是瞧不起我，我撇嘴道：“我自是知道，是姑的夫婿。”
　　阿兄摇头，“姑夫是琅琊名士，大书法家，在隶、草、行、楷上均有颇高造诣，阿耶又深爱草书，之前都是书信往来，交流极为不便，姑夫到此，二人交往极为方便，岂不快哉！”
　　我颇不以为然。

　　姑夫一行到的那一日，风和日丽，我同阿耶、阿兄在府门前驻足等待，远远看到一路车队缓缓而行，远道而来却不见风尘仆仆，首车到府门口从容停下。
　　阿耶随即上前，拂开车帘，一对中年男女下车，我想便是我的姑夫和姑了。
　　姑夫身材高大匀称，身着白色长衫，头扎缣巾，姑较为高挑纤瘦，身着素色襦裙，头梳反绾髻，略施粉黛，两人服饰平平，但自有一股风雅气质，见之忘俗。
　　阿耶笑着招呼姑夫，“阿姊，姊夫，一路舟车劳顿，辛苦。”
　　姑夫也很是开怀，“哈哈哈，重熙，长久不见，可是一切安好？这旅途虽劳顿，却也欣赏了沿路风光，趣味得很呐。”
　　后面几辆车上，几个郎君也缓缓下车，便是我几位外兄弟了。
　　阿耶招呼我和阿兄，“阿恢、阿茂，来见过姑夫和姑。”
　　阿兄和我见礼，“见过姑夫、姑。”
　　姑夫连声叫好，“重熙一双儿女颇有风仪啊。”
　　“几岁不见，阿茂都是大姑子了，上次见你时，你尚不会走呢。”姑牵住我的手，笑道。同时招呼几个儿子上前来见舅。
　　“阿弟，这是凝之、涣之、肃之、徽之、操之、献之。”
　　“见过舅。”
　　阿兄拉我上前，“阿恢、阿茂见过几位外兄弟。”
　　我行礼后，得以能仔细看清王家郎君的仪容。王家郎君清一色俊雅，皆是美男子，但明显最小的那个是最俊逸的，且仅有他有种颓唐之姿，远道而来，再多加注意衣服也会褶皱，身疲神散，但几位外兄衣着展展，不见疲态，精神奕奕，可见下车前已经多加整理。唯最小的郎君，衣衫有皱，神态茫茫似刚醒。
　　我瞅着他，掩袖一笑，他似乎有所感应，转看着我，倒是有些羞赧神色。
　　阿耶把姑夫一行人接进府中进行洗尘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