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处无芳“早”》树白

4、第三章

　　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射进公寓，驱散了黑暗的孤寂，天空纯净的没有多余颜色，只有蓝，漫无边际的蓝，深深浅浅的蓝，仿佛下一秒，空气也会变成蓝色。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离窗口不过一步之遥，在这个角度看，窗外的景色也便尽收眼底，人却不想动，只这么躺着，任自己沉浸。
　　“何早，你今天不是还要打工的么，怎么不去了？”这下倒好，夏小颖终于接受了我的“打工”事实，也极其意外的没有离家出走，把我一人丢在这里，可现在的我却由自内心的厌恶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带给我太大的震撼并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我对于那里已经下意识地排斥，那里的血腥是看不见的罪恶，而我讨厌那种地方，所以近期是不会去的了，算我赌气也罢，反正就是没心情。
　　“不去了。”
　　“啊？！不去了？……那正好，我那儿还缺人手呢，你干脆就过去凑个数吧！”夏小颖冲着何早谄媚地笑，眼睛里投射着尽是阴谋，嘻嘻，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工钱欠点应该不成问题吧！
　　“唔，好吧，就几天。”反正我也想静一静，找点事情做总不会那么无聊。
　　“天！——”这回轮到小颖惊讶了，话说就刚才那种话她夏小颖不知劝过何早多少遍，可每一次都是被她无情拒绝的份，这回怎么了，居然这么顺利？！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刻扑到窗边向外瞧，“咦，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扑哧——”忍不住被她煞有其事的模样逗笑，瞬即收起笑意，我故意横眉冷对，“怎么，你不欢迎？”
　　“哪里哪里，你何大小姐的光我忙着沾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除非我不想活了，你说是不？”
　　我无奈的苦笑，终于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开始收拾。
　　……
　　“哎，小颖，你家不是开CD店的么，什么时候改书店了？”我明明记得是CD店的嘛。
　　“呵呵，没有啦，我家一直经营的都是书店，只不过里面也有卖CD的。”
　　“哦，是这样啊。”我不再追问，只是不经意瞥见了小颖额头的一层薄汗，若有所思。
　　刚踏进店门，里头便传来那盘CD播出的淡淡忧郁的调子：
　　“逝去的终将逝去/不会为谁挽留
　　旧曲新词/是否还是同一首
　　我想我是真的倦了/才会任由你牵着她的手
　　不再顾忌/是否下一秒的你/还会回头
　　原来泪水已经干透/伤痛却依旧残留/哪怕你已不再回头
　　我们的爱交错而过/就像两个平行的时空
　　明明知道平行/却妄图交集
　　仅凭一人之力/换来的一声嗤笑
　　好傻好傻/好久好久
　　广播带里放的还是熟悉的调子/你的背影却早已走的太远
　　我看不见你逆着光的脸/连纹路也依稀模糊
　　好远好远/好久好久
　　我终于知道/两个陌生人终究只能交错而过
　　这一刻/我们都不曾回头
　　就这么走啊走啊/看着狭长的甬道爱情在面前/变得拥挤不堪
　　手指触到胸口/竟然只剩一片灰
　　原来/连记忆/也不曾逗留……”
　　这首歌，很好听，可听着听着，却连自己也仿佛被吸进了回忆，那个三年之约，却始终没能等到我要找的人，只剩空气还在陈旧中挣扎……突然感觉心理有些刺痛，是说不出的感伤，或许还有遗憾，这么想着，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小姐，你想买这盘CD吗？我看你似乎很中意的样子。”服务员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连同记忆一起回复到现在，我不禁觉着思念的味道很是复杂。
　　“嗯？那……这首歌叫什么？”我抽离了心绪，脑子开始涨涨的，只得敷衍了几句。
　　然而对方却似乎没有看出端倪，很认真地为我解答：“这首歌叫《折断》，是最近刚出的CD呢，不过里面的内容却是取材自网络，只不过没人知道作者罢了。”
　　“哦，是这样啊。”我合眼笑笑，“内容很不错，只是意境很感伤，引人听了连心都蒙上了苍凉……我挺喜欢的。”我是说真的，光听这格调，就很干净，感情却若即若离，让我想到了陆南。
　　“嘿，何早啊，貌似这歌还挺有你的作风呢——一样的装深沉啊！”小颖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了，那双算不上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进了我的心里似的，颇似神秘地给了点评，忽然又转身对着那个服务员侃了几句，“小黎啊，你就把它包起来吧，你老板我今天心情好，请客！呃，顺带帮我叫份肯德基，我今儿还没吃早饭呢。”
　　“知道了，老板。我这就帮你叫。”那个叫“小黎”的女孩看上去就是乖巧性的，却意外地打了俩耳钉，平添了一份时代感。
　　“唉——你说我这店也就几天没来打理，结果就冷成这样了，真是挫败啊！”夏小颖说的惭愧，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倒是俩眼珠围着我滴溜溜地转，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估计把我也算计上了。唉~真是遇人不淑啊！
　　“我说，何早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来我这儿帮帮忙，我又不会落你工钱，是吧？！”小颖一个劲地往我这儿抛媚眼，真愁别人看不出她长得多漂亮似的，就在那儿谄媚地笑啊笑，“更何况咱们俩谁跟谁啊，还计较这些？你也知道，我这人吧，就怕麻烦，这种看店的事啊也就属你何早能干，要我去做还不得亏死啊！所以——那个——小早啊——”
　　“停停停！打住！你啊就拉倒吧你！我是不可能了，你也甭想！我虽然今天没去打工，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都不去了，人家给我的待遇比你好太多了，更何况我连合同都签了，你也就甭指望了！”汗！~契约跟合同本质上来说应该是一样的吧？！
　　“为什么？！——”小颖一看此计不成，立马换上一副眼泪汪汪的嘴脸，嘿，感情她连苦肉计都上了哈？！切，我就偏不吃这一套了！
　　恰巧我准备继续反击的时候，黎唯唯已经进来了，只见她一手提着一带全家桶，另一手夹着一盘CD，脸上满是笑意：“老板，外卖叫来了，你是要现在吃还是……”
　　“不吃！”夏小颖正在气头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口回绝，整个一冷脸。
　　“哎，小黎，你就放这儿吧，她正在气头上呢，你也别管她了，消气了就没事了。”我冲着小黎展颜，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顺便把CD也接过，“对了，这CD一盘多少钱？”
　　“不用了，小姐，老板刚才都说了不让你付，她请客的。哪里还能让你……”小黎一脸为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颖，可惜后者只顾着一个人生闷气去了，压根就没见着这一茬。
　　“没关系啦，她刚才说的时候心情好，这会儿又被我气了，正扛上了呢，哪还会记得之前说了什么话啊，你还是收下吧。”说着我便从口袋里拿了五十块出来，直接递上，“我可不想以后还要因为这个被她‘威胁’着做小工，所以啊，你就收了吧。”
　　“那……好吧，一共二十块，找你三十。”小黎这才犹犹豫豫地接过钱，翻开账目记下一笔。
　　“算了吧，就别找了，剩下的就当小费吧。”其实我是从不会给什么小费的，我自己本来就生活紧缺，学费还要靠自己打工赚钱呢，哪里来的闲钱白给人家啊，不过今天略有不同，看小黎一个人也挺惨的，还要被小颖这么个冤大头压迫，我这点钱也算是聊表安慰了。
　　这回她倒是没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转而去了柜台。
　　这下可就留了我一人郁闷了，干脆就逗逗小颖好了：“小颖啊，你真的不要吃么？”
　　“……”
　　“那——你不吃的话，我就替你吃了哈，顺便把你最喜欢的香酥鸡块也一起搜刮了，你——不会怪我的哦？”我咧着嘴逗她，可她愣是把头转了过去，不过，她那点小动作可瞒不过我，我分明留意到了她在听到“香酥鸡块”这四个字的时候嘴巴动了动，眉毛也蹙了一下来着。
　　“……”
　　“嗯嗯，真好吃啊，我今天早上一直就很饿，结果一时忘记，现在倒好，那么多有的吃了。”我一边啃一边口齿不清地刺激着小颖，我知道她一直都对美食难以免疫，现在就更加……“哎呀，怎么只剩下最后一块了啊，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快了——我的香酥鸡块啊！”
　　“咕咚——”
　　“咦？是我听错了么？怎么似乎某人在吞口水捏？哎呀，算了，吃才是最最要紧的！”我一边毫不留情地狂吃，一边还小心地用眼角状似无意地瞥过小颖，看她涨红的脸正在慢慢变青，嗯，时候差不多了。
　　我故意将最后一块鸡块高高举起，正待落下，突然眼前一黑，“嗖”——地一声，手里就已经空空如也，只见某处传来“哼哧哼哧”享受的声音——果然是那什么的改不了吃那什么的啊！
　　“哎？小颖啊，你不是说‘不吃’的嘛，怎么这会吃得那么香啊？！”我笑嘻嘻地调侃她，也不忘故意将“不吃”两字咬得特别重。
　　“要你管！”猛地被小颖的话激到，我一时无语，看她脸色阴晴不定，我也只能哀叹早知道应该把那块也吃了的。
　　罢了罢了，谁叫我先惹她了呢？其实小颖这个人其它都挺好，就是个性过于火爆，动不动就生气，连累我也遭殃，不过好在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不多会，又开始笑脸盈盈了。
　　“对了……你打工的地方叫什么啊？”小颖啃掉一只鸡腿，突然问我。
　　“北府相川。一家日式餐厅。”
　　“哦，日式的啊。咦，我怎么都没听过？！那……你下回带我去看看吧。”
　　“呃……好。”

作者有话说

　　要开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