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叶蓝]三生》寂音莲

4、章三 殊途同归

　　章三-殊途同归-

　　——世间哪有什么便宜的午餐，不管什么都要等价交换。
　　——如果，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呢？

　　×××

　　屋子里是一片让人心慌的寂静，三个女生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桌子的四角点着四根白蜡烛，把三个女生脸上的神色照得有些模糊。其中有个女生显得十分紧张，问另外一个女生：“你……你说的方法真的能把笔仙请来吗？”
　　被问话的女生咽了咽口水，双手神经质地绞在一起，半晌才小声说：“我……我也是听班上同学说的，她们说这个方法很灵的。”

　　问话的女生抬头朝另外一个女生看了看，那个女生点了点头，三个人的手伸到了桌子中央然后交叉握住，每个人的手上都出了些细汗，她们手腕悬空着，然后把一支铅笔放在了手的空隙里，那只铅笔的芯是红色的，等到放进去后，她们把铅笔的笔尖轻轻地接触到桌子中央的白纸上。
　　太过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女生紧张的喘息声，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从屋外到屋内都听不到半点响动。三个女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着：
　　“前世随前世，我请前世来，来了画个圈。”
　　过了一会儿，原本窗户紧闭的房间内似乎吹进了一阵轻风，在桌子上的四支白蜡烛火苗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房间的温度也瞬间降低了不少。其中一个女生猛地睁开了眼睛，似乎不可置信的样子想要低呼，却马上用右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的恐惧，三人同时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力量压在自己的手上，随后红色的铅笔在纸上轻轻地动了起来。

　　“是……是笔仙来了吗？”最先睁开眼睛的那个女生，用颤抖的声音试探地问道。她话音刚落手中的笔又动了起来，在白纸上轻轻地画出了一个圈。
　　其中两个女生轻轻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是紧握在一起的手却是没有任何放松，她们知道一旦出什么差池那可是会酿成大祸的。不过现在笔仙已经请来了，只要按照程序做，就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这么想着，三人中一开始询问方法是否可行的女生定了定神想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轻声问道：
　　“笔仙笔仙，我的真命天子，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放在手中的笔轻轻地动了起来，一开始像是无规则地画着一些线条，随后逐渐规律起来，慢慢地竟形成了一个字的形状——“是”。问话的那个女生看到这个回答不禁面露喜色，迫不及待继续问道：“那，笔仙我和他会在一起吗？”
　　铅笔又在纸上无声地滑动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字——“会”
　　问话的女生瞬间就开心了起来，抬头跟同伴说道：“笔仙说我会跟他在一起呢！这个方法果然很有效！”沉浸在喜悦中的女生没有注意到她其中一个同伴已经开始无声地哭泣，也没有注意到室内的温度已经低到不正常的地步，她再一次地问道：“笔仙笔仙，你能不能让他立刻就爱上我？”

　　铅笔在纸上滑动的速度变快了，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字——“好”，女生还没来得及高兴，笔却又动了起来，这次动得比上次还要更急更快，而且又开始杂乱无章了起来，等到笔尖停下，三个女生发现纸上大大的两个字——“代价”
　　“这……这是什么意思？”原本一脸喜色的女生在看到这两个大字之后心里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慌乱了起来。她现在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女生已经开始在低低地哭泣，这让她的心更乱了，连忙问道：“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女生拼命地捂住嘴巴想把哭声压抑住，然而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她只是拼命摇摇头不说话。
　　“快……快看！”三人之中另一个低呼起来。
　　其余两人连忙把视线转回到纸上，只见铅笔还在不停动着，这次几个女生谁都没有再问问题，然而压在手上的那股阴柔的力道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样，带着三人的手不停地划写着，而不知为何，原本是浅红色的铅笔，写出来的字的颜色越来越深，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如鲜血般的红色——“来了”
　　三个女生心里同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约而同地僵住了手，仿佛有种冰凉黏腻的感觉滑过脊背，恐惧让她们无法动弹，原本在低声哭泣的女生已经变成了小声啜泣，室内变得一片死寂，铅笔动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规律。
　　突然，“啪”的一声，铅笔应声而断。三个女生就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恐惧深深地刻在了她们三人的脸上，空气中隐隐传来“桀桀”的诡异笑声。四根蜡烛原本橘黄的火苗在铅笔断掉的一瞬间变成诡异的萤绿，烛光猛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又突然全部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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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河觉得自己现在很烦躁，为什么会烦躁呢？其实他和叶修刚搬了家，从原来那个小小的如同大学宿舍一般的出租房里搬了出来，搬到了现在拥有一室一厅，还带厨房的居室里。蓝河问过叶修为什么要搬家，毕竟就他个人而言，对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还是稍微有点感情的，然而叶修却坚持要搬，还义正言辞地说：“原来那地方没厨房啊，难道要每天吃外卖？”蓝河正抱着“原来这男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没想到还挺勤快会自己做饭啊”的想法，结果刚搬到家第一天，叶修就把锅铲塞到了蓝河手里说：“小蓝以后一日三餐拜托你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蓝河实在是想把那锅铲拍到叶修脸上。

　　还好蓝河和叶修所住的地方的窗户都用膜贴过，厨房的窗户也不开，否则如果哪个对面楼的看到锅铲锅子自己在动估计会吓得立刻报警。
　　“小蓝，饭好了没啊，我饿了。”
　　这就是蓝河现在咬牙切齿烦躁的原因了：“怎么自己一个魂魄还得负责一日三餐啊也太不科学了！难不成魂魄还得要报恩？啊呸呸呸，报什么恩。”
　　“好了好了，你把菜端出去。”蓝河一边刷着锅一边朝客厅喊着，听到他这么喊，叶修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慢悠悠地端着菜又回到客厅。虽然蓝河是魂魄本身不需要进食，但是叶修还是建议他吃点儿保持能量。平心而论，蓝河的做菜水平并不能说多出彩，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然而叶修好像吃得还挺香的，蓝河看他吃的挺开心的，原本郁结在心里的烦躁也就不知不觉消散了。

　　“叶修，你都不用工作吗？”在收拾碗筷的时候，蓝河不禁好奇地问。
　　叶修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致力于无时无刻地制造空气污染，闻言耸耸肩道：“当然要工作啊，不然早饿死了。”
　　“那你还整天待家里？”蓝河不禁奇怪，自从搬家过来之后，他可从来没见叶修出过门。
　　“这不是暂时没工作嘛。”叶修把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笑道。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蓝河想起了什么，把脑袋探出厨房，问道，“上次我帮你挡了刘皓一下攻击，那个蓝色的剑到底是什么？怎么后来我就用不出来了？”
　　叶修听到这话猛地就一愣，神色中有难见的慌乱闪过，但很快他就笑道：“大概是你生前有一定的能力吧，你是四柱全阴，这种事儿也说不清楚。”

　　蓝河正要继续问，门铃声响了起来，叶修示意蓝河别动他自己去开，否则如果是邻居看到大门自己开了就不好解释了。然而叶修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刚打开门就迅速地贴着门闪到一边，而就在开门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擦着叶修的脸就飞了过去，蓝河惊讶着连忙从厨房跑出来，看叶修倒还是悠闲的样子，顺势就靠在了墙上，笑道：“老板娘，你这是谋杀啊。”
　　随后气冲冲地走进来一个女子，梳着高高的马尾，清秀的脸上满是怒容，看到叶修悠闲的样子仿佛就更生气了。叶修也不在意，关上门走过去把刚擦着他的脸飞过的东西捡起来，蓝河定睛一看，是一叠资料的样子。
　　“叶修，你跑哪儿去了！去你原来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你就不能买个手机吗！”女子显然是非常生气，叶修也只能笑得尴尬，把资料递还给女子。见蓝河还是十分好奇，叶修就凑过去轻声说：“这就是我老板了，陈果，是一个侦探社的社长。”见陈果有些好奇地看过来，不过显然没看到蓝河的样子，叶修又问道：“老板娘，你这次找过来，是有委托？”
　　“是啊，刚接到的委托。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就给你看看。”陈果把手上的资料重新理了一遍，又交给叶修。

　　“哦，那委托人呢？”叶修接过资料翻了翻，问道。
　　“委托人已经来了。”陈果朝窗台方向抬了抬下巴，叶修和蓝河望过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只黑色的猫，正用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众人看，头微微歪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好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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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惊讶，但又觉得虽然自己早就已经见过各类的鬼魂，自己还是个生魂，但是看到一只猫在自己眼前变成人还是前所未见的。叶修看到蓝河这副表情不由笑了一下：“小蓝你把自己的下巴收收，都快掉到地板上了。”蓝河闻言还真托了托下巴，托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叶修取笑了，不由得有些尴尬，然后又猛然意识到叶修对自己的称呼什么时候从蓝河进化成小蓝了？而自己居然也不觉得别扭？
　　叶修看蓝河有些迷惑又有些纠结的样子，还以为他还在想着猫变人的奇事儿，就又解释道：“这世间还有一种物种叫做妖。”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好吗？”蓝河斜了叶修一眼，不服气地说道，“不过，不是说黑猫不不祥吗？”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歪理邪说？在中国，黑猫是可以辟邪的。”叶修卷起那叠资料朝蓝河头上敲了一下，好笑地说道：“古书上记载，‘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易。’说的就是黑猫辟邪，还可以庇佑子孙。”
　　“可是……以前还听说过猫妖吃人呀？”蓝河好奇地问，望向正端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吃人的样子。
　　“别看了，他是灵属，修的是成仙的道，忌的就是杀生。”叶修看蓝河还是似懂非懂的，忍不住又把卷起来的资料打在他脑袋上，笑道，“行了别想了，反正他不吃人就对了，说不定还是吃素的。”

　　陈果看到叶修和空气在嘀嘀咕咕又抬手好像敲着什么，不由又好奇地望了过来，叶修又把目光转回来，摆明了不解释的态度，倒是那个黑猫变成的男子轻轻地说道：“那里……有生魂。”
　　“什么有鬼？！”陈果有些害怕地四顾了一下，但似乎好奇还是压过了害怕，脸上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倒是有种发现新奇事物的表情，“大白天的怎么还会有鬼啊？”
　　叶修有点好笑地看着陈果的动作，出声提醒道：“老板娘你这什么听力啊，是生魂，不是鬼。”然后又问道：“这次的委托，是让我保护个人？”

　　“嗯。”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似乎不太愿意多说话，他的目光从蓝河移动到叶修又移动回蓝河，琥珀色的眼睛眯了一下，有点疑惑的样子。陈果看男子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就主动讲解起来。
　　“这位周泽楷先生是想委托你保护资料上那个人，以及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东西跟着那个人。”
　　蓝河从叶修手里接过资料翻了翻，被委托人叫孙翔，还是个大学生，照片上的孙翔一头乱翘的短发，俊秀的脸上似乎有点不耐烦的表情，微微皱着眉，然而整体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充满着张扬的帅气。
　　“咦，也姓孙啊？”蓝河好奇。
　　“我说他是孙哲平的后代你信吗？”叶修把头凑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然后说道。
　　“驴谁呢你。”蓝河翻完又把资料交回叶修手里。叶修接过也不看，反而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周泽楷，问道：“你说有东西跟着孙翔？”
　　“嗯。”周泽楷点点头，他始终保持着标准的坐姿，这和一坐下就东倒西歪的叶修简直是天壤之别，再加上本身就长着一张明星脸，如果换个地方的话，蓝河保证他会听到女生的尖叫声。周泽楷微微歪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才抬头说道，“阴气。”
　　“阴气？不是实体？”叶修有些奇怪，他以为跟着孙翔的不是厉鬼就是冤魂，没想到只是一股阴气。
　　“嗯。”周泽楷点点头，“很古怪。”
　　叶修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把周泽楷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冒昧问一句，你和孙翔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据我所知灵修的妖是不问世事的。”

　　“他是……”周泽楷似乎没料到叶修会这么问，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然后好像想起什么般微笑了一下，轻轻道，“主人。”
　　“好吧，在这儿说这些也没用，开始干活吧。”叶修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之后，踱步到门口拿起放在一边的黑伞把蓝河从厨房门口拉过来，然后说道，“先去孙翔的学校看看，老板娘，帮我查个资料，我想看看孙翔在的那所学校的建校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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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果回去给叶修查资料了，叶修两人查了线路就坐公车赶往孙翔所在的校区，至于周泽楷，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重新变回了猫，被叶修抱在怀里。孙翔所在的学校离叶修他们住的地方算是比较远，而这个时间段打出租又不是很方便，所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临近晚饭时间了。
　　叶修一行人在周泽楷的指路下找到了孙翔在的宿舍，刚到宿舍大门口就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另外一条路上跑了过来，正是孙翔。孙翔显然直接就忽略了叶修他们，正要往宿舍方向走，然而看到叶修手中的黑猫，孙翔就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地眯起眼睛看了看。

　　“小周？”孙翔皱了皱眉问道。在叶修手中的黑猫跳了一跳，就出了叶修的手臂然后跳到了孙翔怀里，孙翔轻轻揉了揉黑猫的脑袋，和蓝河照片里所看到的不耐烦样子有些不一样，不过当他看向叶修的时候，蓝河就知道孙翔那种稍微柔和的样子大概只对着周泽楷，或者对着小动物才会这样吧。
　　孙翔又看了叶修一眼，眼中有些轻微的敌意，然后就抱着黑猫朝教学区方向走去。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你不太友善？”蓝河问道。叶修虽然确实有让人气掀桌的能力本身也挺讨打的，然而这都是在跟他认识或者交流之后才会有的感觉，孙翔和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产生敌意呢？
　　“大概是觉得我偷了他的猫？”叶修也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对别人怎么看向来不太在意，况且在看了孙翔的资料之后叶修就觉得孙翔的性格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就更不会让他在意了。
　　“你为什么不趁这次先去找孙翔旁敲侧击一下？”下一句被蓝河咽在嘴里，他想问既然委托是保护孙翔，为什么不跟着，难道不怕孙翔出什么事吗？
　　“不急。”叶修笑笑，似乎察觉到了蓝河的想法，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符纸来，折成了一只纸鹤的形状，然后往上空一抖，纸鹤好像活了一样，扑棱着翅膀飞到高空，然后就跟着孙翔刚才走的方向过去了，周围路过的人不多也不少，却都没有看到纸鹤的感觉，“有这个先帮我们看着，我们去逛逛学校。”

　　学校有什么好逛的？蓝河腹诽，难道因为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叶修想回忆一下学生的感觉？
　　叶修朝蓝河眨眨眼睛，然后拉住他的手，笑道：“听说这学校有个情人坡啊，小蓝你和我去走走呗？”
　　蓝河在愣神的功夫已经被叶修拉着往前走了，他踉跄了两步跟上叶修的步伐，等到走了一段路了，蓝河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这简直什么跟什么啊。
　　现在正是学生下课和晚饭的时间，路上一对对结伴而行的学生言笑晏晏地从叶修身边经过，蓝河虽然知道他们都看不到自己，然而还是把有些赧然目光一直定格在脚下，被叶修一路拉着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最后停下脚步的时候脚下的目光延伸开去是一片水色，蓝河被拉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叶修已经翘着腿点着了一根烟，然后转头对蓝河笑道：“小蓝，你害怕吗？”
　　“嗯？”蓝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好的突然就变成魂魄，这之后经历的事情，以后也许还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叶修一手把烟拿在手里，一手撑着石凳，抬头道，“这样的日子，你害怕吗？”

　　蓝河隐约觉得叶修有什么心事，然而他一时也猜测不到，想到自己的经历，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而已，就发生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这些事听起来是光怪陆离的，也许换作那个还没失去的记忆的自己大概听到这些只会笑笑，但如果要说害怕的话，蓝河发现，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惊奇恐慌，害怕这种情绪，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至于为什么不害怕，似乎是因为……有叶修在？
　　于是蓝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好怕的。”

　　叶修看着这样的蓝河，恍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蓝河觉得叶修的目光好像透过自己在看什么，对方眼睛中有些蓝河看不清的情绪，好像是在追忆什么一般，只是这种复杂的情绪只在叶修眼中停留了极短时间，随后叶修就又回过了头，笑道，“小蓝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让蓝河奇怪的是叶修的语气中竟然有一丝怅然，他正要问叶修是不是有心事，对方已经站起了身说：“走吧，再到附近看看，我觉得这学校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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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翔在走进教学楼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就觉得今天教学楼的空调似乎开得有点低，而因为是下课和晚饭时间，教学楼里没有人也没有引起孙翔什么怀疑，他正要去按电梯，怀中的黑猫却忽然舔了舔他的手指，孙翔觉得有些痒看过去，发现黑猫的琥珀色眼睛正盯着他看，孙翔一直觉得自己的猫很好看，只他觉得自己贫乏的词汇量实在无法形容出来，只能笼统地用好看形容了。
　　黑猫好像对电梯有点抗拒，孙翔抓了抓头发，“啧”了一声，虽然有点烦躁的样子，但还是远离了电梯走向一旁的楼梯，反正上课的地方在四楼，也不是很高的楼层，就当饭后消化算了。
　　就在他走上楼梯的时候，没有被按过的电梯，却自己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孙翔背对着电梯没有看到，他怀里的黑猫却探出头来，电梯内的灯光有些明灭不定，闪了几下就暗了下去，在暗下去之前仿佛有个影子出现，看到孙翔的背影，咧开嘴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后，电梯门又缓缓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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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踏入四楼的时候，孙翔忽然就感觉到一丝奇怪的凉意。这空调的温度开得也太低了，让他踏上楼层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寒颤，怀里的黑猫似乎也瑟缩了一下，孙翔抱紧了些，皱了皱眉走进了通向教室的长廊。长廊的灯都没有开，一眼望过去好像看不到底一般，显得里面黑得有些瘆人。孙翔有些奇怪，虽说晚上的课不是很多，但是保安也总是会提前开好灯开好教室门，这种进来一片黑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幸好的是长廊灯开关就在一边的墙上，孙翔上前去按了灯开关，然而开关是按下去了，灯却没有亮起来的意思，孙翔皱眉，又重新按了几下，灯还是没有亮起来的意思，只听到一些“噼啪”的声音，孙翔“啧”了一声捶了一下开关，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怕黑，灯不开倒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到了教室把教室灯开了就行，就打开了手机照着这个亮度往前走。教室在长廊的尾端，孙翔没走多久就到了门口，教室门是虚掩着的，他正要去推，然而怀中的黑猫突然跳了下来，咬着他的裤脚把他往后拉，孙翔奇怪地看到黑猫这个动作：“小周，你怎么了？”

　　黑猫就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他的裤脚，孙翔抓了抓头发，最后只能无奈地蹲下身把裤脚从黑猫嘴里解放出来，正要把它顺势抱起来，从门内突然溢出一股淡淡的黑气，猛地就抓住了孙翔，然后一下子把他抓紧了教室里，黑猫迅速一跳跟了上去，然而它跳进教室的时候，室内却只有一片暗沉，空无一人。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纸鹤扑棱着翅膀，一闪就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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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教室里，教室灯已经开了，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然后挑座位坐下，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孙翔撇撇嘴，甩了甩被自己的脑袋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心想，刚才那些原来是做梦，自己已经在教室了。
　　他起身踱了几步又坐回去，这时老师也进来了，正在讲台上开电脑，刚好此时有几个女生似乎是因为迟来了，环顾了一下教室发现座位差不多都被人坐满，把视线转到孙翔位置的时候，几个女生的视线亮了亮。
　　“呃……你好，孙翔同学，请问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三个女生走到孙翔面前，为首的一个女生似乎有些害羞，脸有点红红地问道。
　　孙翔一直用手支着下巴，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就只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给女生让出走进里面座位的路。三个女生看到孙翔没有反对，还让出了路，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开心。等到三个女生都进去了，孙翔又回到座位上发起呆来，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大概因为坐在最后一排离得远的关系，孙翔总觉得老师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他翻开了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袋似乎有些涨，他拿起一边的笔开始在课本上涂涂画画。

　　“孙翔同学是在画猫吗？”坐在旁边的女生不禁看过来，孙翔看了她一眼，她就迅速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和孙翔对视，然而脸却有些发红。
　　孙翔却懒得回答她，又自顾自添了几笔，一只小黑猫就出现在了课本上，孙翔停下笔看了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可爱的猫，没想到孙翔同学画画也很厉害呢！”旁边的女生又说道，如果孙翔敏锐点就能感觉到女生语气中满满的爱慕，可惜孙翔向来对这些不太敏锐，当初就有女生跟他当众告白过，他一边自顾自地切着水果一边“啊？”了一声就没再理那个女生，结果害得女生难受地当场就哭了，旁边的男生捅了捅他，他才把视线从水果机屏幕上移动到女生身上，但他显然没搞清楚状况，就奇怪地问那个女生：“你在哭什么？我切水果切得那么让你感动？”

　　至此，虽然年级里有很多女生都很喜欢孙翔，但没有一个人敢再去告白。现在这样隐蔽的爱慕，孙翔自然完全感觉不到。孙翔也没理那个说话的女生，自顾自地又给猫涂起颜色来。
　　在给猫的眼睛涂上颜色的时候孙翔突然就想到了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太对，他的黑猫不见了？！

　　孙翔扔开笔推开课本，心里陡然地升起了一股不安感，他的猫一直都是很安静的，在他上课的时候就趴在他的膝盖上睡觉，偶尔会用脑袋蹭蹭孙翔的肚子，等到孙翔抽出手来摸摸它的头它又睡过去，从来都不会有乱跑的时候，所以之前黑猫有半天不见的时候孙翔会这么着急，而看到黑猫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他也会感觉到不太高兴。
　　而这次黑猫又不见了，孙翔等不到下课再去找，就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走向后门，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了老师的喝止。
　　“后排那位同学你干嘛呢！现在还在上课！”
　　孙翔啧了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他想到平时老师都对学生出入教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怎么今天管得特别严，没等他多想就发现老师已经冲到了后面一把拉住了他，力气大到孙翔几乎挣脱不开。孙翔皱眉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了老师，正要推开后门，却发现门好像被锁死了一样怎么都推不开。

　　孙翔狠狠地踢了一脚门，门却还是没有要开的迹象。他只好找前门出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起身看向他。
　　被几十个人用目光死死盯住的感觉让孙翔有些头皮发麻，教室的灯光不知怎么突然暗了下来，周围响起嗞嗞的电流声音，几十个人几乎同时起身，晃晃悠悠地就朝孙翔靠了过来，之前被孙翔挣脱开的老师也已经靠了上来。
　　“不要走，留下来。”那个老师又抓住了孙翔，嘴里念念有词，孙翔发现他的神色模糊得让人看不清，好像整张脸都处于混沌之中，那只手刚触碰到孙翔，他就感觉到从脊背升起了一股凉意，好像毒舌吐着信子一样，把他缠绕起来。
　　孙翔想狠狠甩开桎梏，但是那只手似乎牢牢地锁住了他，怎么也甩不开，孙翔心中的不耐烦已经上升到顶点，狠狠地抬脚踹在那人肚子上，那人被孙翔踹到了一边，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干呕，居然呕出了一堆内脏。

　　孙翔觉得一阵恶心，却也没空去深究自己只踹了一脚威力怎么会那么大，之前坐在他身边的那三个女生也已经凑了过来。她们的口中也喃喃地说着什么，朝孙翔露出笑容，嘴角越咧越高，原本的笑容逐渐变得悚然，双眼滑下两道红色的眼泪，衬在她们的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留下来……留下来……”她们这样说着，朝孙翔伸出了手。晃晃悠悠走过来的人也都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把孙翔扯过来。原本的教室逐渐扭曲了起来，画面几次在孙翔眼中扭动着，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得像墨一样，却还隐隐透出一种红光。

　　“靠！这些都什么玩意儿！”孙翔有些烦躁地躲开那些伸过来抓他的手，又随手拿起放在墙边的扫帚狠狠地打了过去，“啪”的一声，因为孙翔并没有留情一下下都拿出十分的力气去打，因此那些人被打中的时候多少会受点伤，有些人被打出了血还是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来，他们的神色都非常模糊，越是靠近就越是扭曲，随着孙翔一下下狠狠把他们打开，他们手上的皮肤好像风化一般慢慢碎裂了开来，脸上也一片片碎开，逐渐他们脸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有血从头顶流下来却不是红色的，而是带着一股腥臭的黑。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被孙翔打得白花花的脑浆都出来了，合着腥臭的血让孙翔觉得一阵恶心。这些勉强还能看作人的东西都不怕痛一般，这让孙翔觉得既烦躁又无奈，他只能跳到桌子上居高临下把涌上来的那些手都打退，虽然孙翔有足够的体力但是长此下去总不是办法。
　　此时空气中隐隐飘散开一丝丝的黑气，孙翔立刻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黑气扩散越多，孙翔越觉得手上的力气正在流失，已经有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孙翔想挣开发现根本没剩下多少力气，只能勉强保持住不让对方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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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翔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那些怪物却依旧没有放弃。他只能勉强稳定住身形，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然而他知道他不能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不然就会被留在这鬼地方了和怪物们结伴了，可是黑气越来越浓，他的脑袋已经沉得快要支撑不住。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唤回了孙翔一点意识，一道白光猛地打在了那些手上，怪物们尖锐地嘶叫起来并且退开一点，随后孙翔就觉得有个身影一下子把他揽进了怀里，孙翔下意识抬头，只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

　　孙翔意识仍旧不是很清楚，但还是有些抗拒地推开了那人，但一站直就踉跄了一下，险些跌下去。
　　“小心。”那个男人看到他有些站不稳，连忙扶住他，孙翔一开始还是想要推开但最后却没有这么做，一是因他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二也是因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
　　男人比孙翔高出半个头，孙翔望过去的时候也恰好看到他关心的目光看过来，男人琥珀色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孙翔马上撇开头，却不禁在心里想：“琥珀色的眼睛，倒是跟自己的猫一样啊。”
　　“破！”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阵巨响，一阵金光伴着一些奇怪的字符就撒了下来，那些怪物接触到字符就嘶叫着化成了飞灰，画面又一阵阵地扭曲了起来，黑气逐渐被金光驱散，孙翔体内的阴寒感觉好像也被金光融化了，力气逐渐恢复过来，等到孙翔觉得眼前的眩晕感消失，发现自己站在了离教学楼不远的花坛边，朝教学楼望过去那里早已灯火通明。除了扶住自己的男人之外，不远处还有个人，正把手中的伞收起来，正是叶修。

　　“你们是谁？！”孙翔被那个男子扶住，看到叶修过来，不免有些惊讶。今天的事情太过离奇让他的脑子没法快速消化下来。然而等叶修走近了他就认出这个男人是下午抱着自己猫的那个人，孙翔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善，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就走到叶修面前皱眉问道：“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你的猫？”叶修一手拿着伞，一手收起手中的纸符，揶揄地笑道，“不就在你身后？”
　　“什么？”孙翔这下真的呆住了，猛地转头，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刚才扶着自己的男人变回了他熟悉的黑猫，然后跳到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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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孙翔也不想再去上课了，于是干脆就翘掉了晚上的课，现在他脑子里还没能消化的东西有很多，当然其中最难理解的就是自己的猫好好地怎么就大变活人了？
　　直到三人，不对应该是两人一只猫坐在冷饮店里的时候，孙翔还没反应过来，虽然周泽楷后来在他要求下又变回了人形，但孙翔还是没能接受自己的猫是个大活人的事实，在点饮料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给周泽楷点了牛奶，拿过去给周泽楷的时候孙翔简直想扇自己，怎么还是把他当猫啊！至于叶修，孙翔压根儿没把他列入点单范围，叶修也知道就自己点了一杯饮料，不过因为孙翔当然是看不到蓝河的，所以他看到应该是叶修喝的那杯饮料自己在减少的时候，不由得又呆了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上课时间，所以冷饮店里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就没什么人了，偶尔会有学生进来也是点完拿了就急匆匆离开，店员正开着小电视在专注地看电视剧，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桌的奇怪情况。
　　孙翔有些烦躁地不去看周泽楷的脸，却也不得不承认周泽楷天生一张少女杀手脸，不过即使是变成猫的时候孙翔也觉得很好看，等等？怎么自己又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把视线转回坐在对面一派悠闲的叶修，孙翔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看面前的人不太顺眼，不过心里对那些奇怪的事情的好奇终于还是战胜了心底那点别扭，只是神色上还是原本的样子，问道：
　　“你是谁，那些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纠正一下，应该是你们。”叶修耸了耸肩，道，“虽然你看不见，不过我旁边确实有人。”刚说完就接受到了蓝河的瞪视，意思很明白地让他别扯东扯西的赶紧说重点，倒是孙翔被叶修的话吃了一惊，看向叶修的旁边，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叶修接着说道：“至于你碰到的那些东西，简单来说，是梦魇。”
　　“梦……魇？”
　　“对，你看到的都只是幻象，有人，或者应该说有东西把你的精神拉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并制造出你所熟悉的景象，企图把你困在那里。”叶修拿手指点了点桌子，道，“但是因为你对那个空间产生了怀疑，所以空间开始崩塌，里面的东西也就都变成怪物了。”
　　说着，他看了孙翔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那个空间产生怀疑，要知道人在做梦的时候会认为自己遇到的事情都是真的。不过如果不是你的怀疑，我们要找到你估计还得费一段时间。”
　　“凭什么告诉你。”孙翔撇过头，为什么会对那个地方产生怀疑他当然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自己的黑猫。

　　孙翔又把目光转回坐在一旁的周泽楷那里，对方见他看过来也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孙翔让他有些恍然，下意识地想去摸摸对方的脑袋，手才刚伸出来他就回过神，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把手放回去的时候又狠狠瞪了周泽楷一眼，倒是把周泽楷瞪得莫名其妙。
　　“可是我们平时也不是会做噩梦吗？为什么我们不会被控制住？”蓝河有些好奇。
　　“对，梦魇应该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除非……”叶修看向孙翔，“除非你被人下了死契。”
　　“死契？”孙翔不解，但周泽楷似乎是明白了叶修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拉过孙翔的手看起来，发现掌纹那里确实有一条淡淡的红线，只是因为颜色太浅，又临近命线所以一般也发现不了。
　　孙翔随着周泽楷的动作一愣，皱了皱眉正要把手抽出，却看到周泽楷满脸关切地望向自己，于是只能撇撇嘴让周泽楷这么握着，虽然神色上面仍旧是不耐烦，但是耳朵那里却有些发红。叶修看这两人的样子，有些羡慕地又看向蓝河，蓝河感受到叶修的目光，尴尬地咳了一下。

　　“好了好了，你俩要温情回自己屋里去，这里先谈正事儿。”叶修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把目光从蓝河身上转回来，又看向对面那两人，“死契这种东西麻烦得很，稍有不慎的话孙翔小命都能交待了。”
　　这话说完，对面两人才一个把手抽出来一个转回目光，叶修又继续说道：“这里还是有些说不通的，死契必须是双方同意才能定下。”
　　“我没跟别人定过什么奇怪的契约。”孙翔皱眉道，“契约？那是什么鬼东西？”
　　“那就奇怪了。”叶修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孙翔，问道，“你们班里最近有没有流行起什么？特别是女生之间。”
　　这可是难倒孙翔了，他一直没怎么留意女生的情况，应该说他从来没留意过周围人什么情况，努力思索之后他还是一无所获。
　　“红色的……笔。”这时，一旁的周泽楷突然说道，听他这么一说，孙翔倒是想起了什么。
　　“对！班上的人最近开始流行起一种红色的铅笔。”孙翔会想起来是因为之前有一次坐自己旁边的女生大着胆子拿着红色的铅笔说是能给自己算命，孙翔当然是没理，不过因为那支铅笔的红不像绘画铅笔，红色竟让人觉得有些瘆人，孙翔才有了点印象。
　　“红色的铅笔吗？是不是那个红色看起来有点瘆人？”见孙翔点头，叶修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转头对蓝河说，“啧啧啧，这年头，不要命的小孩子真多。”
　　“你知道是什么了？”蓝河好奇。
　　“我之前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发现这个学校的格局很有意思。”叶修却突然绕开了话题，说道，“学校本身选址就有些蹊跷，背靠着山阴气聚集却又把南门堵死了，使阴气无法流出，四周还建了假山石把阴气都往中间汇集，至于阴气流向了哪里，你们学校正中间建筑是什么就是哪里了。”
　　“图文中心？”孙翔皱眉。
　　叶修点点头，又说道：“那种笔，虽然表面跟其他铅笔一样，但是里面的芯子却是施展巫术用的一种颜料。”叶修叹了叹气，道，“现在太多小孩不知死活了，非要玩儿什么笔仙碟仙的，招来鬼都不知道。”

　　“可是笔仙碟仙之类的，不是还可以请回去的吗？”孙翔听说过这类东西，班上女生之间有段时间特别流行这些，每天都聚在教室里谈论，孙翔虽然对这种东西不关心，却也听到不少。
　　“如果请来的是普通的笔仙碟仙，当然可以请回去。”叶修有些无奈，“只怕他们请来的不是这些，而是个大家伙。”
　　“呃？”
　　“九魔一魇，有人把真正的魇招来了。”

　　×××

　　时钟指向了晚上十点，图文中心的保安在确定了每个楼层都不再有人之后，就关上了所有的灯然后锁上了大门。自动卷帘门落下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有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错觉吧？保安摇摇头，看到大门已经关上了，转身离开。
　　“我说孙翔，你怎么知道你们学校图文中心有这么个年久失修的后门？”叶修等人还在考虑晚上怎么在关门的时候进入图文中心，孙翔却突然说他知道方法，然后就带着叶修一行人来到了这个隐蔽的地方。这扇门被后面的一干杂草围着，如果不注意的话还真让人发现不了。
　　孙翔不答，只在前面带着路，他当然不会说是有一天自己睡过头了被锁在了图文中心所以干脆把整个图文中心摸了个遍然后发现这个后门走了出来。

　　太丢脸了。
　　这样想着，众人踏上了图文中心的二楼，一走上楼梯，几个人都感觉到了气温明显降低。
　　“当心。”孙翔感觉到周泽楷握了握自己的手，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孙翔的脸有点发红，幸好楼内没有什么灯光，估计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脸红。
　　对于周泽楷，孙翔的感觉其实挺复杂。只要一想到他毫无戒心地和小周一起睡床上，他偶尔还会亲亲小周什么的，他就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脸红得几乎要站不住。但是他在看到周泽楷之后又无法讨厌他，因为他潜意识还是觉得这是小周，没法去讨厌。
　　所以，现在孙翔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太复杂了。
　　正在这么想着，空气中忽然漂浮起一阵黑气，孙翔正要说话却发现黑气猛地朝自己扑过来，随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艹！怎么又是这样！”这是孙翔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想法。

　　×××

　　孙翔忽然就被黑气卷入然后消失在众人面前，随后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一个女鬼的身型显露在众人前面。周泽楷似乎起了怒气，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原地，随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站在那个女鬼面前，掐住了女鬼的脖子。
　　“人呢？”虽然依旧是平静的语气，但是那种压抑的怒气还是让在他手下的女鬼打了一个寒颤。
　　“嘻……我不知道……”女鬼说完这话，就察觉到周泽楷猛地收紧了手，随着“咔”的一声，女鬼在周泽楷手下化作一阵飞灰消散。
　　孙翔睁开眼的时候骂了句娘，这种情况跟之前一模一样，看来自己又被拖进了什么诡异的空间里，他适应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发现自己还是在图文中心里，而他面前，站着一个女生，在朝他笑着。

　　这么一个诡异的时机出现一个女生，孙翔心里不敢大意，从地上站起来。
　　“学长，你还好吧？”那个女生似乎有些关切地看向孙翔，同时靠了过来。
　　“你是谁？”孙翔皱眉，推开了靠向他身上的女生，那个女生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直身体，似乎有些哀怨地看向孙翔。孙翔敏锐地看到那个女生的手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朝自己伸出手。
　　“孙翔学长……留下来……”那个女生的眼角已经流下了两行血泪，皮肤从原本的红润变成了青白又变成了死灰，身上的皮肤龟裂一般一片片落了下来，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白骨，原本漂亮的眼睛圆睁着，圆球已经鼓得巨大，整个人都变成瘆人的样子，但是她仍旧死死地抓着孙翔的手臂，力气大得他甩脱不开，嘴里喃喃着：“留下来……和我在一起……”
　　“我靠！”孙翔顺手把之前叶修给他的符咒甩了出去，那个女生接触到符咒尖叫了一声退开，半截手臂就这么掉了下来，但她浑不在意地重新把手臂拿了起来接好，然后抬头看向孙翔，眼神中的怨毒把孙翔惊得打了一个寒颤。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接受我……”那个女生一边怨恨说着，一边继续朝孙翔靠拢，这次她已经没有再拉孙翔，而是将只剩白骨的另一只手迅速地朝孙翔刺去，“既然不接受我……那你就去死吧！”
　　听到这话，孙翔心里虽然有些骇然，却也没有多少恐惧的感觉，平时良好的锻炼让他碰到这种奇异的情况也不至于手足无措，而对于感情的不敏锐也让他对女生除了有些愧疚之外没有其他什么的感觉，毕竟，现在对方是要自己的命不是？
　　他不是一个受到攻击还被动的人，既然不害怕，他会选择主动出击。
　　这样想着，孙翔往旁边一躲，那个女怪物尖利的手捅破在一旁的教室玻璃，孙翔悄悄从口袋中拿出一把瑞士军刀，趁着女鬼转身的时候跳到了她身后猛地朝女鬼刺了过去，那把瑞士军刀上面被叶修涂过朱砂，还被周泽楷下过一道法力，因此对鬼怪什么有很大伤害。女鬼显然想不到孙翔会主动攻击，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处就被孙翔狠狠刺下。
　　女鬼发出一阵痛苦的尖叫，手胡乱地挥舞着，孙翔一时不慎被女鬼尖利的手指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痕。见这一击得手，又顺着刺入心口的刀的轨迹往旁边划开，黑色的血流了出来。拔出瑞士军刀之后孙翔退开，又把手中捏好的符咒甩了过去，女鬼被孙翔这一连串攻击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想要我的命，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孙翔笑得有些桀骜，眼睛亮闪闪地发着光。
　　正在他打算继续攻击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道明亮的白光，围绕在他身边的黑气一下子全部消散开来。孙翔看到周泽楷手中的一道白光直直地打开了黑气，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怒气，一看到他，脸上的怒气就消散了，连忙冲上前来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脸上满是关切。又看了一眼在地上的女鬼，有些惊讶地看向孙翔。
　　“哎呦，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叶修这样说着，也走过来。孙翔朝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正要回嘴，脸上突然传来一点柔软的触感，周泽楷的手抚在他的脸上，正是他刚才被那个女鬼划出一道伤的地方。

　　“放心吧，破不了相。”孙翔撇撇嘴，却带动了脸上被划伤的地方，有些刺痛传过来，看到周泽楷一脸隐忍的关心，孙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嗯，毛茸茸的，倒是和之前的手感一模一样，想到这样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自从知道周泽楷是个大活人之后给对方的第一个笑容。

　　周泽楷感觉到孙翔的手，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又看到孙翔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想要笑。
　　躺在地上的女鬼还在轻微呻吟着，叶修走上前去拘了一个符把她锁住，想要从她身上找到魇的踪迹，却看到地上红光一闪，那个女鬼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冲出了他的符阵，化成一阵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啧啧，被她逃了，看来还挺厉害的。”叶修却不以为意，看到后面那俩人还在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由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看着蓝河，蓝河没理他，走到叶修身边，突然发现地上有着细微的类似小石子一样的东西。
　　“叶修你看！”蓝河拉了拉叶修的手，指着地面说道。
　　叶修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哎呦，是五色米啊。”
　　“五色米？”
　　“嗯，一种举行祭祀的必备物品。”叶修捻了捻手指中的东西，起身对后面两人道，“走了，我知道那只魇藏哪儿了。”

　　一个密闭的房间内陈列着一个个大大的书架，然而在正中间一大块空地上却没有任何东西，平白空出了一块地面来，上面用红色的奇怪颜料画着一个诡异的阵型。随着十二点钟声的敲响，有一个人影穿过了墙壁，来到了这个阵法前，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微笑，那个人影手一挥，三个女生的魂魄被扔进了阵法里，随后，那个人影自己也踏进了阵法。正当他想要念动咒语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阵法自己动了起来，随后几道红光如同藤蔓一样卷住了他。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影惊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后猛地传来一阵痛意和凉意，他吃惊地看向胸前，发现是一把瑞士军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口。

　　“看到五色米我就明白了，五行居中，就是这个资料室，你想开五行聚阴。”叶修的人影逐渐显露出来，带着笑意，“可惜，我在你的阵法里添了那么几笔。”
　　“叶修！！”那只魇被困在阵法里，虽然可以移动却有大部分力量都被阵法扯住，不甘地用沙哑的声音吼道，“又是你！！！”

　　蓝河以为叶修会像遇到刘皓那次一样毫不在意地笑笑，然而他发现叶修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居然皱起了眉，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有些惊讶的样子，“是你……”
　　那只魇被叶修和周泽楷联合布置的法阵束缚住，力量大量流失，又被孙翔带着法力和朱砂的军刀刺中，有些吃力地直起身，却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抓起同样被束缚在法阵中的三个女生的魂魄挡在自己身前，三个魂魄同时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简直是一种煎熬。那只魇抓起三个灵魂，诡异地笑了一下，众人感觉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三个魂魄被魇猛地捏碎，飘散在空中，而魇在这时也消失在法阵里。鬼魂被捏碎的一瞬间，站在周泽楷旁边的孙翔突然就倒了下去，周泽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却感觉到他的气息忽然就变得微弱了起来，不由得开始着急。

　　“那只魇使了个障眼法逃了。”叶修走上前来，看到已经昏迷的孙翔，还有抱着他的周泽楷，皱眉道，“现在死契另外一个结已经被掐断，孙翔活不了。”
　　“有办法。”周泽楷抱着孙翔，突然轻声说道。
　　叶修仿佛想到了周泽楷所说的方法，问道：“下定决心了？”
　　“嗯。”周泽楷点点头。
　　“那就帮你一把吧。”叶修带着蓝河转身朝外走去，朝周泽楷示意了一下，“把孙翔带上，去个能照到月光还隐蔽的地方。”

　　×××

　　黑色的身影带着腐败的臭气，身上滴落的黑色血液腐蚀着地上的草地。他停下脚步，干瘦的手捂住心口，一下子呕出一大滩黑血来，中间还凝结着血块。有些不甘地狠狠握住了手，人影眼中带着阴狠的恨意。
　　——如果不是叶修在的话……自己应该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魔魇！
　　“你似乎状况不太好。”忽然，有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嘲讽，“我帮你这里来，助你增长阴气，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少废话，快带我再找一个阴气强盛的地方疗伤。”人影恨恨地说道。
　　然而身后那个人影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黑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他正要伺机逃走的时候，一道符咒已经朝他打下来，他原来的力量因为之前被叶修和周泽楷打中已经大打折扣，这一击下来他竟然躲不过，符咒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痛苦地嘶叫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被不断吸收，直至最后全部被吸进了那张小小的符咒里。
　　“何必费心力去养你，直接把你的力量为我所用不就好了。”男人拿起那张符咒，看到地上的一堆枯骨，微笑了一下。

　　×××

　　孙翔仍旧陷入昏迷中，体内的咒印在不断地闪烁着，每深上一分孙翔的气息就会弱一点，那边叶修已经用朱砂画好了一个阵型，示意周泽楷把人放到阵型中间，孙翔的身体一接触到阵型，地上的朱砂猛然就发出一阵光芒将孙翔体内的符咒摄住，同时，孙翔的表情似乎变得有点痛苦，即使在昏迷中他依旧皱着眉。
　　“好了，咒印的活动暂时被控制住了，不过这个阵法维持不了多久。”叶修又蹲下身咬破手指，给阵眼的四角画下四道符咒后，起身说道。
　　“谢谢。”周泽楷在把孙翔放在阵型中心，朝叶修道谢之后，就在口中默念什么，随后，一颗琉璃色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掌心，而周泽楷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发白。

　　“不后悔？”叶修站在一边，既不帮忙也不阻止，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同于平日的冷淡，“把你的内丹给了他，虽然他能活下来，但你就活不成了。”
　　“嗯。”周泽楷只是轻轻地答了一句，还是惯如以往的沉默，动作却没有半点的迟疑，内丹在他手上层层剥离开来，然后一层一层嵌入孙翔的体内，每嵌入一层，孙翔体内猩红色的咒印颜色就消减一分，周泽楷的脸色也白上一分。
　　孙翔好像被什么东西唤醒一样，他的意识逐渐飘离了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刚好看到周泽楷手中的内丹最后一层嵌入了他的身体，而同时周泽楷就猛地捂住了胸口，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而自己体内的猩红咒印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孙翔急忙要去握住周泽楷的手，然而他的手却穿过了对方的手，孙翔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一点意识而已。一阵恐慌的感觉瞬间把孙翔笼罩起来，他想要拉住周泽楷想要阻止他，想说这样根本没必要他又不怕死，然而他什么都没法做，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泽楷的举动。

　　不远处，蓝河正拉着叶修说着什么，叶修似乎有些无奈地皱皱眉，嘀咕了句，然后又走了过来，手上似乎结了个奇怪的印记。
　　直到最后一点咒印消失，周泽楷才安心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虽然因为续力不足变得有些暗淡，却依旧温柔地望着孙翔，最后一点模糊的身影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那个笑容很淡，却刻在了孙翔心底。

　　“周泽楷！！”孙翔猛地坐了起来，然而他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周围只有叶修一个人，一种几乎要压垮他的无力感笼罩住了他，那种无力感随后携带着悲伤要把他击垮一般，他撑在地面上的手猛地朝地面打了一拳，有种情绪无处发泄压抑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蓝，走了。”见他这个样子，叶修也不上前安慰，蓝河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却被叶修拉着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孙翔依旧沉默地坐在地上，因为低着头的关系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直到好像有什么湿润的感觉从指尖传递过来，孙翔有点迟钝地转过头，他的眼睛有点红红的，却没有哭，顺着手指的感觉看过去，他看到有只黑猫正舔了舔他的手指抬起头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不一样。

　　蓝河想要回头看看孙翔的情况，却总是被叶修拦着，直到他听到身后好像传来压抑的哭声，蓝河却突然放宽了心。
　　他想：“能哭出来，应该还是好的吧。”

　　×××

　　叶修和蓝河离开学校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叶修撑起了黑伞，蓝河是魂魄不会被雨淋到，本想退开一点不占了叶修伞下的空间，但是叶修去把他拉到了伞下，然后把伞换到右手拿着，刚好遮住了两人。
　　“呃……”蓝河本来想说自己是个魂魄没什么关系，但却被叶修一句“无谓的阴气还是少沾染好”给堵了回来。

　　叶修把蓝河又往伞内的空间里拉了拉，突兀地说道。“即使死契解开了，但孙翔的寿命也最多延续十年。”
　　“啊？那不是……”蓝河讶异，他原本以为死契解开了孙翔的性命就没什么问题了，倒是很可惜周泽楷，现在这么想的话即使周泽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孙翔的寿命也只是被延续十年而已。
　　“周泽楷知道，但是他也只是想让孙翔活下去。”叶修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蓝河，说道，“这种想法更近似一种本能，我想周泽楷也不会后悔。”
　　“可是孙翔他……”他如果知道的话，只会在生和死之间苦苦的徘徊吧。
　　“我已经偷偷把这件事告诉他了。”叶修叼着一支烟，笑容中有些冷淡，“他看起来挺高兴的，至少眼神比之前那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好很多。”

　　蓝河沉默了下来。
　　“小蓝，孙翔没有为自己这么短的寿命感到不满。”见他沉默下来，叶修还以为他在在意孙翔关于寿命长短的问题，于是又开口说起他和孙翔谈及这件事的情景：在听到他说起那句话的时候，孙翔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那种眼神像是一种解脱一样，不用再背负什么艰难地活下去。最后孙翔难得对叶修放缓了态度，诚恳地对叶修说了一句：“谢谢。”
　　说到这里，叶修心想：孙翔至少这十年会过得很好，和周泽楷一起。
　　“叶修。”
　　“嗯？”
　　“那个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蓝河终于小心地问，他直觉这个话题是叶修所刻意略过的，或者说……是深埋心底的。
　　“你不会想看到的。”叶修叹了一口气，淅淅沥沥的雨带着雾气把他的神色变得模糊，他把伞往蓝河那里靠了靠，声音中带着苦涩：“人和鬼的样子五五对开，小蓝，你不会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