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肖允汐

47、第 47 章

　　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欢迎来到联校竞赛的个人赛。”主持人拿着话筒用着最激烈的嗓音吼道，他转过身手掌朝比赛台上摊开，“请看台上的选手们已经做好准备，静静等待比赛的开始。”
　　“好，首先我来说一下比赛规则，比赛时间为一百八十分钟，个人赛的题型是解答题，共有十道题一百分，请在规定的时间内答题。获得最高分数是最终获胜者，参赛选手禁止携带与本次竞赛无关物品，禁止答题期间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打手势，做暗号......”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旁边的解说员，杨主任做最后的忠告:“请同学们严格遵守竞赛规则，千万不能作弊哟！”
　　由于上半场的预热，此刻的体育馆热闹非凡，再加上上半场立宁一中的胜利完全让一中学生陷入疯癫状态。
　　江梵坐在观众席上，望着早已拉不住的朱明献，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天之后他一定会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像脱缰的野马的朱明献手不停地抖动手中的横幅，嘴上已经语无伦次，差点将唾沫喷到前排人的头上，幸好那个人不知道，因为耳朵都被身后的人震聋了。
　　“白神加油！你永远都是第一，无可替代!”
　　江梵远远注视台上的白逸尘，虽然模糊却似乎近在咫尺，耳边全是如同潮水般的嘶吼声和尖叫声，内心深处一会像波涛汹涌的洪波，一会是平静如水的深潭，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心宛如被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在地上。
　　他相信白逸尘有第一的实力，但他不相信白逸尘的精神，就像前几天他担忧的事一模一样。
　　江梵思绪飘外，朱明献兴奋地推了推走神的江梵，激动的说：“别愣着，快点给你同桌祝贺加油，别输给其他学校。”
　　江梵点头,也学着朱明献一样扯着嗓子吼道。
　　其他学校看这般架势，当然不服输，吊着一个嗓子就在那吼，几座学校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完全不输于菜市场大妈讲价的吼声。
　　看这场面老师也劝不了，这帮学生完全不听劝。
　　“时间马上就要过半，还没有翻页的选手们，请抓紧时间。”可能这次个人竞赛题略微有些难度，场上有好几位还没有解题到第二页。
　　解说员播到场上的现状:“看一中的选手解题速度像是开挂般，似乎一中的选手做了十足的准备还是台下一中学子的加油呐喊给了他们更多的鼓励?”
　　莫老师:“反观盛才和中英还有其他学校也不差劲，尤其是中英不仅来势汹汹，做题也干劲十足，场上我觉得没几个人可以媲美吧！”
　　中英学校传出声音：“中英中英，李尧加油，干翻一中，联赛第一。”
　　对于中英异想天开的口号，其他学校就是一笑而过，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口号算什么，最后的赢家不仅仅是体现自身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从联赛中展现各个学校的底蕴和素质，这才是关键。
　　“还有最后十分钟请各位选手把握时间，抓紧答题。”
　　到了后面，各个学校连点响声都不敢弄出，生怕一点细小的声音就能打乱自家选手的思维，每个人屏息凝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台上的每一位选手的状况，气氛也不再像刚开始的喧闹，氛围越来越紧张。
　　解说员报时：“还有最后五分钟，请同学们仔细检查自己的答题，确保万无一失。”
　　几分钟之后，哨声吹响，话筒再次传出声响。
　　台下的人满眼期待最终的结果，依然气氛没有得到缓和。
　　试卷被抽走，白逸尘才送了一口气，万幸的是没有出现担心的情况，反而这些题越答越兴奋，仿佛根本停不下来，现在满脑子都是兴奋的是。
　　“请观众和选手耐心等待结果。”主持人看着选手的答题不禁从心底感叹。
　　三个裁判员，一个初步改分，其余检查遗漏等没有认真检查的问题，这次改分的确有些严格，但公平公正。
　　这些试卷加起来还没有一个班的量，所以速度也比较快。
　　众人盯着一位戴着眼镜的裁判员，慢悠悠地取下眼镜，将手中的一沓试卷递给主持人，宣布最终的结果也是万众瞩目的时刻。
　　有些人眼睛好使可以看见主持人的脸色一惊，语气里略有震惊：“这一届的立宁一中真是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1)，前五名就有三个是一中的选手。”
　　瞬间全场轰/炸，一中的人各种声音交杂在一块，听不清楚说的什么话。
　　一中老师再也憋不住了，这些天的努力不是白费，又努力就有收获。
　　何主任猛然一拍大腿，不管疼不疼，唰的一声起身，脸上更是难掩的喜悦之色。管他什么就算校长来了也得听他唠嗑几句，没过几秒跑到其他学校的老师观赛处炫耀道：“这前三名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我们一中的优秀学子。”
　　其他脸上也跟着笑笑几下，嘴上说着恭喜恭喜，心里比谁都清楚谁不想让自家学生进入前五或者前三甚至第一，好家伙谁知道立宁一中一占就占三个名额，任谁都红眼。
　　其他学校的学生全部沉浸在惊愕中，就是说前五除了一中就只有两座学校的人进入，一中的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来中大奖的吧？
　　猜测白逸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是第一，剩下的百分之一是肯定。
　　主持人故意卖关子慢慢地打乱排名说：“首先公布前五名，第五名立宁一中的何正。”
　　在台上的何正感到惊讶，因为在这学霸之争中能够排到前十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是前五，倍感惊喜。
　　“第四名是附中......”
　　“第二名是盛才实验中学的萧苏。”
　　盛才学校的人对于这个排名已经感到惊喜，毕竟校花也是第一次参加这般比赛，没有出一些小状况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第三名是一中的李吉。”
　　一中再次热烈欢呼。
　　主持人最后郑重的说：“第一名毋庸置疑是立宁一中的白逸尘，恭喜一中，恭喜白逸尘首次获得联赛的第一次蝉联冠军，请以后继续保持。”
　　中英的安静与旁边的一中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前是中英寻衅一中，现在是一中向旁边的中英挑衅，反正现在比赛结束，再打架顶多就是被教育，再说现在的校领导恐怕高兴到要翻天了，一中获得联赛上的首次蝉联，他们打架只要没有捅到老师面前就能一直压下去。
　　再不济打架拉上江梵，那是分分钟就能秒杀中英的弱鸡。
　　“是不是要约架？”中英里的暴脾气率先说出。
　　坐在边上的学生，磨磨牙齿，喊道：“江哥，有人要约架了！”有人第一次觉得在学校有一个校霸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可惜现在的校霸早已洗心革面，金盆洗手了，再也不敢这一行了。
　　望了半天也不见江梵一个影子，在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江梵早就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人。
　　白逸尘靠在椅子上，取下眼睛，揉了揉鼻梁，放松自己的眼部肌肉，也静静等待联赛老师们的安排。
　　才休息不到几秒，就被何主任拉着去领奖台，那里人山人海，每一个人的头不停地移动，更是不知凡几。白逸尘咽下一口水，跟着何主任一起去领奖台。
　　主持人维持秩序，边说：“请前三名学生上领奖台，来了的家长请对应自己的孩子，一起领奖合影留念。”
　　白逸尘听到家长一词，眼里放光，慌忙地寻找四周熟悉的影子，良久甚至再次戴上眼镜也没有找到——那两个人。
　　眼里黯淡无光，明明高高挂起的心脏，此刻被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重新跌落谷底。
　　白逸尘将细细的碎发遮住复杂的情绪，花了几秒，白逸尘收拾好心情，重新抬起头，眼里的冷淡更加明显，冷峻的脸仿佛能够冰冻一瓶水。
　　可眼底的冷淡中夹杂着一丝丝难以掩盖的忧心。
　　他前几天专门将这件事在信息上说的清清楚楚，字里行间都在透露希望父母能来到现场，可到今天都没有看见回复。
　　白逸尘深吸一口气，平淡地看着比自己低半个身子的第二和第三，还有他们到场的父母。
　　白逸尘心里暗想道：我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输给了第二名......不，是输给了所有人......
　　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生理上的反应却始终控制不了，鼻头一酸，酸到他面部快要扭曲，酸到让他喘不过气来，酸到他思绪混乱。
　　主持人：“请礼仪队上台颁发奖项。”
　　白逸尘呆呆地盯着地面的一块砖看，各种各样的声音再也传不进耳里，他只陷入自己的世界，不管什么都与他无关。
　　阵阵幽香散发出来，随着空气吸入白逸尘的肺里，他依然没有多大反应。直到一双青筋暴露的手捧着一捧鲜艳的花，那块砖被人阻挡，白逸尘慢慢回过神，浓烈的香味传入鼻中，他瞬间清醒。他缓缓抬起头，与对方的视线碰撞，再次看见那张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那张笑脸，白逸尘错愕地望着他，半天都组织不了语言。
　　江梵递上花，笑着说：“第一名欸，小白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高兴点今天你可是主角，所以摄像机都对着你，别愁眉苦脸了，这不是还有我吗？”
　　白逸尘眼前模糊，眼底泛着光，压制泪花道：“颁奖不是礼仪队的事吗，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顺便给你办个奖，让我也有参与感呗。”
　　白逸尘：“不行，你让礼仪队的上来，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江梵轻笑一声，指着身后的何主任，不屑一顾道：“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何老头高兴成这副模样真少见，最多的话就是教育我几句而已，我怕什么，你得了第一难不成现在在你面前对我发脾气，你觉得可能吗，巴不得你最开心就好。”
　　白逸尘沉默不语，接受江梵送来的一捧鲜花。
　　花香的淡淡清香弥漫在两人之间，萦绕着不散开。
　　鲜花、证书、奖杯塞在白逸尘的手里，一瞬间拿不住，江梵笑嘻嘻地有说有笑，好像得第一的人是他。江梵和白逸尘并肩站在第一的领奖台上，在这一刻像是在俯视众人，居高临下的身居高处。
　　果然被江梵说中，何主任眼里此时就只有白逸尘一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白逸尘身后多了一人，仿佛江梵就是看不见的空气，毫无存在感。
　　白逸尘在拍照时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江梵，就只有一眼，仅仅一眼，他无处安放的情感，在这一瞬间找到安静可靠，踏实的地方。
　　颁奖完后，何主任拉着白逸尘去赛后采访的地点，江梵一转身就不见白逸尘，当真今日的主角真忙，目前白逸尘身上没有手机，不能信息聊天，就只能问问。
　　白逸尘被人按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记者们整理器材这类的。
　　几分钟过后，记者调整录音器的位置问白逸尘:“请问你对于这次联校竞赛怎么样？”
　　白逸尘毫无带入私人情感：“不感觉怎么样。”简单明了的回答直接换一个问题问。
　　“你对于这次竞赛的难度有什么看法。”
　　白逸尘紧盯着摄像头，一字一语道：“对于这次竞赛是有些难度，但对于参加比赛的人员的确可以当作一次挑战，且具有一定挑战性......”
　　“......”
　　记者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以后你对未来有何打算？”
　　白逸尘有一刹那的失神，整件屋子的目光纷纷投向沉默的白逸尘。
　　恰巧这时江梵终于找到白逸尘这一人，瞥见满屋子的记者，看着那些大设备，心里不由感慨。
　　江梵憨憨地向招了招手，让白逸尘的目光被带偏，在一瞬间集中在江梵身上。
　　白逸尘惊愕地看着江梵，的确他的视线成功被江梵带偏。
　　“我对于未来没有什么展望，也没什么可以说......”白逸尘说到一半便停下，没有继续再说。
　　整间屋子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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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出于《己亥杂诗》作者龚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