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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白逸尘呼吸平稳,睡姿规矩,不像他能在床上乱滚。
      他睡着了其实都能瞧出脸上略带冷淡,气场也是如此,也许是长年累月不苟言笑的缘故。
      江梵为白逸尘盖上被子,便退出房间。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桌面,看着狼藉的地方不禁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笑意,又望向紧闭的房门。
      白逸尘睡了差不多一天,他才慢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恍惚间他以为这是他的房间,可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他还在江梵的家里,就这样睡了一天,醒来便对上幽暗的天穹,下面是漫天的霓虹灯。
      一觉睡到黑夜,长期伴随他的孤寂此刻又找上他了。
      白逸尘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并且用力敲打混乱的头,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对上江梵的视线,他伸了伸懒腰,慵懒道:“你醒了。”
      “嗯,我先回去了。”
      江梵猛然从沙发上撑起来,不可置信说:“你才睡醒就回去,你不累吗?”
      白逸尘此刻浑身都没有多少力气,但慢慢的也就恢复了。
      江梵拒绝:“不行,不能回去,你必须呆在这里。”
      白逸尘眼神恢复清明,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问:“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你回去了,你家有人吗?你走了那我岂不是孤身一人,反正就是不行。”白逸尘看着固执的江梵,什么也说不出口。
      江梵走过来直接拉过白逸尘的手腕,让他坐着,四目相对,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
      指针直到晚上八点,江梵的手始终不肯松懈,半响他说:“小白我们去逛夜市吧,这个时候逛夜市是最好的时候,怎么样?”
      白逸尘也随着他去了。
      进入夜市门口,白逸尘就被如同潮水一般的喧闹声洗涤全身,让那颗孤寂的心充满温暖,那是前所未有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空荡荡的心脏瞬间变得充实,不再空虚。
      可这些都敌不过手腕处传来的阵阵温感,这种滋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江梵指尖的略微凉,但手心传来的温度像是在炎炎夏日中握住一个火炉,甚至他好像能感到掌心中从心脏传来的微微跳动。
      发丝伴随凉风舞动,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也被人群簇拥包围。
      江梵惊呼道:“小白你看,你想吃吗?”他经过一个摊子,基本上都会问一遍,而且还乐此不疲。
      逛了许久都不曾觉得累,江梵停在手抓饼的摊前握紧了手中,他问:“小白,你想吃吗?”
      白逸尘感受但突如其来的紧感,他点了点头。
      “你想要鸡柳,火腿肠还是培根?”由于周遭吵闹不由得将音量提高,才能听清。
      白逸尘没有犹豫说:“培根。”
      “什么酱......”
      在十点钟之前到家,两人手里满满当当,满载归来。
      江梵刚坐下,他就提出去天台上看星星一起吃,在外出时他们并没有看着繁星漫天,因为被厚重的云层遮住而无法看见原来的景色,而此刻皓月露出庐山真面目,星点也渐渐显露出来。
      两人一同上了天台,江梵手里提了好几盏电池的暖光小灯,摆在周围。
      微风吹在身上,将那刚才燥热的感觉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清爽。
      江梵在脏乱的地面放下五六张垫子,他坐下拿起一瓶冰冻过的饮料递给白逸尘,问:“小白你为什么会怕黑?”
      白逸尘接过来,诧异反问:“你怎么知道!”
      “虽然你挺能骗人的,但微动作可是不会骗人,一进入昏暗的地方你就浑身紧绷,连步伐都慢下来了,我说的对不对,小白你为什么会怕黑。”那次看惊悚电影就有一种浅浅的感觉,然后愈发强烈,到现在他能够确定白逸尘怕黑。
      白逸尘啪的一声打开饮料,小小的声音却在安静的环境下无限放大,他渐渐放松身子说:“我的确怕黑,我有夜盲症,在我八岁之前不知道,但我上次跟你讲的小哥哥谢小言告诉我的。在昏暗时我眼中的世界比正常人看到的黑了好几倍,但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我家里人没有得夜盲症,从生物角度来说我这是隐性基因。”说完他对上江梵的视线,一眼就看出他眼里的茫然不知。
      白逸尘叹息:“这一类知识上个星期不是才讲过吗,不记得回去翻书。”
      “你是知道的,我的记忆不是记这些的。”江梵赔笑道。
      白逸尘抬头望向星空:“导致我真正怕黑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慢慢的开始害怕黑暗。”话音刚落,他听见旁边的低沉声音说,“不怕,小白你还有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有半米,四目相对,瞳孔深处映着星河璀璨和彼此的倒影。
      白逸尘的瞳孔紧缩,神智急速旋转,但这句话令他目眩神迷,无法思考,无法给予江梵想要的回答。
      从这句脱口而出之后,江梵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处血管都仿佛要从身体中爆炸开来,尤其是心脏有着前所未有的疯狂。
      突然,天台的门被打开,一个胖胖的男孩模仿摩托车的声音进入天台,手里拿着玩具小车,他放在地上任由小车在地面肆意乱跑,随后他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寻向源头,小男孩指着白逸尘手里的手抓饼就说:“我要吃,小哥哥。”
      白逸尘转身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拿着发光的玩具车,另一只手指着他马上就要送进嘴里的饼,白逸尘晃了晃手里的饼,明知故问道:“想吃?”
      小男孩吸吸口水,点了点头:“嗯,小哥哥我想吃,我饿了。”
      “你猜我会不会给你。”白逸尘轻笑,眼里闪过一抹精明的光。
      下一秒,小屁孩当场就闹。
      “你欺负我......”然后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但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我要告诉我妈......”
      白逸尘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知所措,连忙说道:“好好,我给你吃。”对于他来说,小孩的哭声像是一颗炸//弹,无法面对。
      白逸尘看着小屁孩大吃一口,反而不高兴,江梵看见白逸尘阴沉沉的脸色,笑着说:“小白如果你想吃,我们再买。”
      白逸尘没好气地说:“不用了。”眼神却盯着满嘴是油的小男孩。
      “对不起,两位先生,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两人看见从门口跑过来的母亲,那位妈妈看着满嘴是油的孩子,再看了看地上的零食,拉着自己的孩子说,“快跟两位大哥哥说谢谢,快点。”
      小男孩咽下嘴里的食物,气鼓鼓道:“我不,”然后指着白逸尘大喊,“这个人他欺负我,才给我的,我凭什么要说谢谢。”
      三人被这句话震惊,而白逸尘握紧双手,这是他第一次被咬一口,冷淡的眸子瞬间森冷无比,寒光一闪。江梵感到背后一凉,手握住白逸尘的拳头,并且拍了拍,对着那位妈妈解释道:“不是的,这位妈妈,我家小白没有欺负你家孩子,全是空口无凭......”
      白逸尘诧异地看着自己那只被江梵一握的手,刚才的怒意消失不见。
      小男孩看见面露阴冷的白逸尘,不太情愿的递出手里咬过一半的手抓饼问:“你要吃吗?”
      白逸尘抬起头,不寒而栗的眼神对上举手无措的小男孩,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胜过无数句话,小男孩被这眼神吓到,后退好几步。
      “拿开,滚!”
      马上就要被说服的妈妈听见这句话,立马转过头,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逸尘,再看了看笑脸嘻嘻的江梵,都有些不可思议。
      那位妈妈颤声道:“这......”
      江梵轰然大笑:“你听错了,这风大一定听错了。”
      下一秒,“我让你滚,听不见吗?”白逸尘大吼一声,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听错了。
      小男孩哭着跑过去,抱住他妈妈的腿,天台上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你该怎么解释。”
      江梵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我家这位脾气不好,肯定是你家孩子惹到他了,不然他不会怎么生气。”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他笑嘻嘻地转过头,疯狂对白逸尘使眼神,“对不对啊,小白。”
      白逸尘连个眼神都没丢给江梵,哼的一声,坐在垫子上再也不会头。
      “他是个面瘫,不会做什么表情,其实他......为人挺好,长得好看,对不对......”
      良久,江梵终于说服男孩的妈妈,把那个瘟神和他妈妈一起送走,转身还有一位正生着闷气,不理人的同桌。
      江梵蹲下、身,为白逸尘带上一次性塑料手套,略显尴尬的笑着:“不就是手抓饼吗,如果你现在就想吃我马上给你买。”弄好之后,就想起身离开。
      “不用了。”
      江梵:“那你为什么要生气?”
      白逸尘继续低头弄手套:“我这是第一次被人反咬一口,所以才生气。”
      江梵干笑一声,也对白逸尘没有多少朋友,自然也不会经历这种事情,对于第一次被人诬陷而不会解释的他不生气才怪,再说他的脾气也不是特别好。
      他扯下一只炸鸡腿递给白逸尘道:“小孩子嘛,你越惯着他,他就越娇气,像这种熊孩子就不能惯着,终有一天会出大事,小白要是你不解气,我再去煽风点火一下。”
      白逸尘接过鸡腿,摇摇头,叹息:“不用。”毕竟他也有妈妈宠的小孩。

      江梵吃的有些饱了,他躺在垫子上,琥珀色的眼眸映着满天繁星,风吹在他的身上十分凉爽,江梵侧头看着白逸尘的侧脸,轻抿一下嘴唇,问:“小白你有没有想过要好好治疗你这个病。”
      白逸尘举起饮料的动作停顿,浑身不自觉地僵硬,视线平视前方,久久没有回复,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梵看着这样的状态,心想,是我说错了什么,不能说吗?
      “有!”
      江梵的目光汇聚在他的鼻头,他看见白逸尘一面处于光明之下,一面处于黑暗之中。
      白逸尘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视线,发丝随风飘动。
      “我以前很想治好抑郁症,不想受精神和身体上非人的折磨,那时积极配合治疗,可是都在无济于事,到去年的上半年我检查出重度抑郁症时,我这种积极开始消减,直到现在根本不想治疗了,我不知道在这方面花了多少精力、时间和金钱,直到我麻木。”
      白逸尘也学着江梵躺在垫子上,望着繁星:“我有一个对于我来说算是朋友,她是我的主治医生推荐让她与我交朋友,她是......”他想了想,“很可爱的女孩子,但她死了,跳楼而死。”江梵惊愕,这是第二次了。
      “因为她对任何都看得开,面对事情不退缩,医生把她推给我,她跟我的情况一样,但又不一样,她有父母陪她一起治疗,我却没有......”说到这里,白逸尘又开始紧握双拳,“几个星期前她的父母打电话跟我说她死了,还发过消息给我,我却没有看见,内容是:人间很好,很高兴认识你。”
      江梵想上前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安静的倾听。
      “人人以为她不会死,可她在学校病发,没有药物在医务室买药,结果医务室将这件事大肆宣告,导致她被校园霸凌,最后跳楼。”白逸尘哽咽道。
      这就是他不让我在医务室买药的原因。
      白逸尘突然起身,扯掉手上的手套,拿起地上的饮料一口喝尽,眼里的凄凉不知不觉中又多了几分,手中的易拉罐瞬间压瘪。江梵震惊,今天晚上是他见过白逸尘情绪最多的一天,要是每一天都有他的快乐就好。
      “小白,”江梵试探性开口,“其实抑郁症能治好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迟早都会治好,只要我们不放弃。”
      白逸尘冷哼道:“四年了,还没有好。”他给江梵递上一张纸。
      江梵埂塞一下,接过纸:“抑郁症又不是绝症,你看现在不是有很多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嘛,也有被治好的案列,再说抑郁症又不像感冒一样一两天就好,我们要有耐心好不好?”
      白逸尘苦笑着,摇着头,鼻头一酸,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梵擦干手上的油,他站起身头顶满天繁星和洁白的皓月,他正好处于月亮之下,银白的亮光透过他的发丝,此刻犹如光照射下来,像逆光而行的人。
      江梵伸出手对着白逸尘说:“我们把病治好,所以把这当作一场救赎。”
      “请不要把我当作救世主,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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