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白黑][朱修]Memories》古德拉克

12、012

　　朱雀再次从噩梦中被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在黑暗中，浑身被汗水浸湿，喘着粗气。
　　又是这样，又是那个梦。
　　自从七年前的那天之后，他就总是做那个梦。在梦里，他会用刀刺死自己的父亲。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对象变成了鲁鲁修。
　　但是昨天晚上，鲁鲁修临死之前并没有用痛恨或控诉的目光看向朱雀，而是悲伤却欣慰的笑容。
　　而朱雀，在看到鲁鲁修这样的表情之后，毫无犹疑地将寒冷的刀刃插入他柔软的体内。
　　下身再次传来那种熟悉的粘腻触感，朱雀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他起身，换上一条新的内裤，把脏掉的扔进洗衣筐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一口喝空，然后又拿出一瓶水，拧开，浇在了自己的头上。
　　冰冷的触感稍稍抚平了躁动不安。
　　他准确地将空瓶扔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朱雀双手扶着洗面台，抬头看进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湿润的头发黏在脸上，水滴顺着滑落到光裸的上身。那里有不少伤疤，有些是以前练习的时候留下的，有些是参军之后才有的。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仿佛陌生人的男人，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
　　真是狼狈。
　　想到梦中鲁鲁修对他说的话，朱雀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活下去。」
　　这三个字就像是诅咒一样，对他纠缠不放，让他心神难安。他回想起梦中的那种心情，那样的痛苦，却又痛快……就像是……毁灭一切的快乐。
　　鲁鲁修……他到底该怎样做呢？
　　枢木朱雀到底想要对鲁鲁修做什么？
　　说到底，这些都只是出现在他的噩梦中，这只是属于枢木朱雀的恶魔，与鲁鲁修无关。
　　朱雀丧气地走回到床边，靠在床沿坐下。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谈话吧。鲁鲁修是ZERO的事情，还有Geass的事情，都让朱雀头疼万分。一方面他知道必须要阻止鲁鲁修，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想：思考这种事情真的不是我擅长的，鲁鲁修，你太为难人了。
　　很快他又笑了起来，知道自己只是在跟鲁鲁修赌气。毕竟，现在的这种局面，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
　　朱雀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远离了自己。
　　他遵从地吸引力的作用，歪倒在窗边，侧躺在地板上。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温柔的、银色的月光。
　　就像是那个人。
　　朱雀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置身在月光之下。克洛维斯殿下死亡之后，接管十一区的是柯内莉亚殿下。似乎是想要稳住他这个特殊的驾驶员，破格将朱雀从一等兵提拔为了准尉。“给你这点甜头就应该满足了吧。”对方的举动似乎是在表明这样一种意图。朱雀当然欣然受之，表面上他也的确很满足。表面上。
　　但是他知道，只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要改变布里塔尼亚，阻止鲁鲁修的同时——不伤害到他们的话。
　　这样还远远不够。
　　反正他也不会叛变布里塔尼亚帝国，就算有这样的一点点贪欲也不为过吧？
　　朱雀这样想道。
　　不。
　　他其实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信念。就在他放过鲁鲁修的时刻。
　　他真的是一个……最差劲的人。
　　梦中他对鲁鲁修做的事情，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意图。
　　枢木朱雀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他想，他必须要远离自己珍视的事物。因为他只会将那些东西破坏殆尽。
　　是的，这样就好了。他会待在军队里，如今这里才是他的归属。如果尤菲米亚殿下真的有意改变十一区……改变日本的话，他也会倾尽全力辅佐她，只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之中，朱雀再次陷入了沉眠。

　　“哎呀，朱雀君，来洗衣服吗？”
　　第二天一大早朱雀就抱着脏衣服来到了洗衣房，然后在那里遇到了塞西尔小姐。
　　“啊，嗯！是的……塞西尔小姐也是吗？”
　　“就是啊。罗伊德伯爵又不可能收拾东西，”这样说着，塞西尔眨了眨眼睛，“朱雀君，你的脸上怎么回事？都是印子……”
　　“诶？”朱雀用手摸了摸脸，难为情地笑起来，“昨天不小心在地板上睡着了……”
　　“真是的，朱雀君你在这种地方还真是粗心大意。”塞西尔说，“小心着凉哦。而且，就算你感冒了，罗伊德伯爵也不会手软的，一定还会派你去做各种测试。”
　　“是……我会注意的。”
　　朱雀说着把脏衣服一股脑地扔进了洗衣筒里，塞西尔眼尖地发现了藏在其中的一条内裤。
　　“呵呵，这么说起来，朱雀君也是到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呢。”
　　“诶？”朱雀疑惑地眨眨眼。
　　“内裤，以后还是分开洗比较好哦。”
　　这么说着，塞西尔满意地看到朱雀的脸烧得像颗熟透的苹果一样低下了头去。
　　“是……”他小声地说道。

　　将今早的小插曲搁置一旁，罗伊德伯爵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朱雀接着去学校上课。他这才想起来，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己完全没有预习，看来摆在面前的又是一天艰苦的学习生活。
　　但是——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和战场上比起来，当然还是在学校更好。
　　而且，在学校里还能见到鲁鲁修。
　　虽然他们要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
　　这是朱雀提出来的，鲁鲁修本不想这样，但是朱雀说，他是十一区居民，和鲁鲁修走得太近的话很容易招来非议，甚至还有可能会暴露他和娜娜莉的身份。鲁鲁修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不过即便是这样，朱雀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果然，到了学校之后，只要是朱雀经过的地方都会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大家都用警惕不安的眼神看着他。鲁鲁修在门口和同学说话，和朱雀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都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
　　这也是无可奈何地事情。虽说阿修弗德学院是开放的学院，但总归还是布里塔尼亚人的学校。朱雀今天早上路过自己的鞋柜时发现上面画了涂鸦，体操服上也有。打开课本的时候他想道，待会儿下课要抽空去洗一下，下午还有体育课。
　　到了部团活动的时候，朱雀因为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就算他想也不会有社团愿意接纳他的）先留在教室里看了一会儿书，打算等下去洗衣服（今天他还真很是跟洗衣服干上了）。就在这个时候，广播响了起来。
　　「我是学生会长米蕾·阿修弗德。」
　　「去捉猫吧！」
　　“猫？”听到这里，朱雀不由得疑惑出声。
　　「请抓住在校内逃窜的猫。部团活动暂时中止，如果抓到的话，就能提供预算上的优待。」
　　「而且！抓到猫的话还会得到一份特别的惊喜大奖。」
　　「学生会成员将会送出Kiss大礼！」
　　“……诶？”
　　学生会成员……这么说起来，鲁鲁修好像也是学生会的成员。
　　就在朱雀想起这些情报的时候，整个校园都已经炸开了锅。各个部团的学生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抓到猫。
　　“真受欢迎啊……”朱雀喃喃道。
　　不过……抓猫啊。
　　还是去看看吧。
　　没准是那只猫也说不定。

　　果然，朱雀走出教室之后就看到了那只被他和尤菲米亚殿下救下的猫。猫咪正走过横梁通向塔楼，似乎头上还戴着什么东西。
　　朱雀立刻追了上去，却在这是遇到了鲁鲁修。
　　“朱雀！”
　　“啊，鲁鲁修！你也要去捉猫吗？”
　　鲁鲁修为什么会这么慌张的模样？莫非他很想抓到那只猫？也就是说……
　　这时塔楼顶端传来了猫叫声。
　　“在上面。”朱雀说道。
　　“要快点抓住那只猫！”鲁鲁修说，“那只猫……那只猫戴着ZERO的假面！”
　　“什么？”
　　“要是因为这么愚蠢的事情暴露，我绝对不能接受！朱雀，可以拜托你吗？”
　　“包在我身上。”朱雀说着，冲上了楼梯。鲁鲁修气喘呼呼地跟在他后面。
　　“鲁鲁修，你怎么也跟来了！”朱雀喊，“你在下面等着就行，我会把假面帮你拿回来的！明明用上体力的事情是我更在行，小鸟飞走的那次也是。”
　　“你怎么尽提些陈年往事！”
　　“才七年前而已！”
　　“这……呼呼……怎么行！呼呼……”鲁鲁修跑上一段台阶就要停下了喘一会儿气，“那只……该死的……猫！”
　　猫咪跳出了窗户，跑上屋顶。
　　“没事的，不用怕。”
　　朱雀一边向上爬，一边对猫咪说道。
　　“朱雀！等下抓住之后，你——”
　　鲁鲁修从窗口探出身来，本想告诉朱雀应该把面具放在哪里，却不料脚下一滑，跌了下去。
　　朱雀回头，发现鲁鲁修从倾斜的房顶上滑落。
　　“鲁鲁修！”
　　他放弃了追猫，转而向鲁鲁修的方向奔去。
　　眼见着鲁鲁修就要跌下塔楼。
　　怎么可以——！
　　朱雀的心忽然纠了起来。昨晚梦中鲁鲁修的笑容再次浮现。
　　绝对、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终于，千钧一发之际，朱雀抓住了鲁鲁修的手腕。
　　鲁鲁修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但是在朱雀看来，那笑容就像是冲自己展露的。
　　“真是的，鲁鲁修，你怎么这么放心。”
　　“抱歉，我使不上力气。”
　　下面围观的学生中间一片骚动。把鲁鲁修拉回来之后，朱雀了解到，原来猫咪的头盔挂在了房檐上。朱雀表示他之后会等没人的时候过来取。“绝对不能被别人发现。”鲁鲁修说。朱雀“是、是。”地应声道，一方面为两人这种奇妙的合作而感慨万千。
　　明明他和鲁鲁修的立场是相反的，却总会这样不自觉地变成是在帮他，他真的有问题。
　　但是，如果ZERO的事情暴露的话，鲁鲁修被警方抓走，皇子的身份就会暴露。与此同时，娜娜莉也会受到威胁……
　　真是两难的抉择。
　　回到楼下之后，朱雀才意外地发现居然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学生会长米蕾·阿修弗德感谢他救下了鲁鲁修，面对这样的场合，学生们都有些犹疑不决，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在这时，鲁鲁修承认了，朱雀是他一直以来的好友。
　　朱雀惊讶地睁大了眼。
　　鲁鲁修回头，笑着看他。
　　也许就是在那个瞬间，不，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
　　朱雀就下定了决心，要守护那个笑容。
　　为此，他必须阻止作为ZERO的鲁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