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海贼]暗星》松鼠光年

28、丹枫林 2

　　战桃丸扯紧绷带的一刻，德雷克压下痛呼，嗓音卡在喉口走了调。
　　“皮糙肉厚的古代种还知道疼。”
　　嘴上不饶人，战桃丸却是轻下许多，对着暗自松气的伤患故作姿态地解释：“要不是欠你人情，你就算死我也不会理的。”血渍从绷带内渗出，战桃丸目测一小时后需要再换纱布，啧了一声，“麻烦死了，要是在老爷子那里两下就解决了……”

　　战桃丸欠他的“恩情”，是此次三年级外海求生的传统项目——打海贼过程中，德雷克替他挡了悬赏六千万海贼致命一击的事。
　　希普临出发前悄悄凑在他耳畔叮咛“战桃丸那家伙和大将有关系，打海贼的时候多捞捞准没错”的话，当时他只是笑笑，却不料一语成谶，果真救了未来同僚。
　　……也收了对方人情。

　　她莫不是会预言不成。

　　又或者是，她的霉运感染他挨了这刀也说不定。

　　自嘲地咧开嘴，牵涉伤口，皮肤扯裂似的痛。战桃丸不由分说捏住他的肩膀按回床上，嘴里骂起来：“说了让你静养！明明是只恐龙，颠来倒去像只猴子似的。”抽身继续擦除手上的血迹，眼角不时瞟来关注他的动静，“你可赶紧好，回去之后我懒得听那女人叨叨。”
　　德雷克一噎，自动脑补揪着战桃丸肚兜袋子挥舞小拳头讨要说法的希普。

　　“她不是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设吧？”
　　战桃丸冷哼：“只有你不这么觉得。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护短护得紧。”一记白眼飞来，“真是恋爱脑的家伙。”
　　恋，恋爱脑？？！！

　　叮。您的焦颜恐龙顺利出炉。
　　怎么说的好像众所周知了一样！众所周知还叫什么暗恋！太羞耻了吧！

　　“虽然不清楚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那女人语焉不详地不肯讲清——生存训练在场的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你那意思，就差挂牌写在脑门上了。”

　　给他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接下来一周他要在床上冬眠不见人（特指战桃丸）。

　　“要我说，那女人多少把你当自己人。换做我在她的位置，哪怕任务超时也不会让你们小组加入同盟，风险太大了。”污染的医疗器械丢在篮中提起，整间医疗室恢复到原初的整洁，“承认你们，而且是归还号码的平等同盟，她要么过分信任你，要么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你输。”
　　战桃丸顿了顿，穆然道，“——是她亲手把胜利捧到你面前的。”

　　——

　　战桃丸已经离去，落地的话音依旧回荡耳畔，连同德雷克擂鼓般的心跳声久久不息。

　　玻璃瓶罐的气泡哔剥炸裂似的，他心里的问题不断冒出。
　　她究竟有多信任他，有多重视他？与他珍视她一样多吗？
　　若说他的感情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么一向敏锐的她呢？
　　她是否在无形中给了他隐晦的回应？
　　……是那个吻吗？

　　口中冒出酸涩甘甜的味道，他几乎能听到静脉汩汩流过的血液像大海澎湃波涛起伏。

　　因为想要尽早见到她，和她一起度过难得的节日而不顾重伤和教官的拳头请求归航。月色海面，似乎因为更加紧迫的心情蒙上了新的音色。

　　回去的时候应该要送她礼物的。

　　……该送些什么？

　　严格说来，他对希普的了解，其实并不比与她同寝的艾茵更多。

　　救她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遇见鹤中将之前，他们两人的关系仅仅是在同一船上生活十余天的打杂和囚徒，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信息交换。

　　实在是因为她的出现，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方式。

　　——

　　她是在北海一座孤岛被发现的。

　　传说曾有过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国家，拒绝加入联合组织，拒绝与外界的一切商贸往来，独自顽强且繁荣地生存着，就像现今的和之国，只不过更加发达，更加狭小。

　　某日，正当壮年的一国之首猝然崩逝，举国哀痛的同时，整座岛屿陷入前所未有的境况。
　　并不知道是谁开始，癫狂扭开了黑色大门的钥匙，如病毒生根大脑，以惊人的速度灼蚀了所有国民的理智。

　　男人烧杀抢掠，女人当众□□，亦或是两种性别颠倒错乱地行事。
　　狂热撤去一切界限，抑制的冲动洪水般喷发，席卷整片岛屿，世界陷入百无禁忌的奢侈折磨。

　　直到无人生还。

　　就像一场梦，一个美轮美奂，瑰丽脆弱如琉璃的国家高傲地诞生，激荡着消失。梦的余波散在空茫克制同存的大海，却无人读懂这份暴力的咏叹。

　　这些都是他在皇宫角落的书卷里看到的内容。
　　史官的笔迹极为模糊，约莫是那人最终选择自戕来抵御理性的腐败，暗沉羊皮纸的一角洇着深褐的印子。

　　大人们不管这些，一味催促他帮忙运送宫里的金银珠宝。
　　疯狂的民众毁去了大部分，剩余的财宝并不多，三两下便装进船舱。他的父亲自然而然打起国王坟墓的主意。

　　“老混账肯定把最好的东西和自己一起送进地下了。”他是这么说的。

　　树干削成的撬棍费力顶开石门，惨白的日光冷漠洒在身前的地面，将淡影扯直拉长。笔直地，通向墓穴的最深处——

　　他的父亲难以置信地上前，被大副伸手狠狠扯了回去，立刻双肩一颤，牙齿在空穴呜咽的阴风里咯咯作响，反复几番才握紧拳头。

　　“都愣着干什么，难道还怕鬼不成！”

　　船长命令下，大人们敛起惊恐的神色，极不情愿地拖动步伐依次上前，忌讳地绕着墓穴中央的高台围走，试探上前。
　　这时，被他们挡在身后的德雷克才得以真正窥见将暴毙皇帝尸身推举在高处的白色大理石床。

　　五米高的人形已然失去血肉，只是自然袒露在墓穴空气中的骨头。
　　两枚未曾见过样式的华丽金币落在脑后，原先大约放在死者眼上，还有一颗赤红色心脏形状的果实含咬在口中——即是带来整艘海贼船覆灭命运的手术果实。

　　一国之主死亡的白色骨质拥住胸前的空间，似乎是在拥护或者生产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随后他清晰地看见了。

　　森然骷髅的根根肋骨中，少女双目轻阖面色恬然，手臂柔和地垂在身侧，脚趾微蜷，全身没有一丝血色，黑色发丝铺展于骨骼胸腔，蜿蜒袅袅似无月夜空。落在鼻尖那一绺，翘起落下，是唯一活物的暗示。

　　希普。
　　深刻营造他视网膜之上的她的存在，宛如眠中恶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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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见到女主出现场景后。
一般人：得想个办法离她远点。
德雷克：得想个办法和她谈个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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