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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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
何安丞到了二楼，推门进去。屋里廖廖几人，偌大的会议室略显空旷，但投影仪和白板上的思路线索密密麻麻。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这次行动的一些细节和事项。”袁局开了头，旁边坐着副局张术兴。
“目前已经跟临区支队联系好了，跨区行动，任务准备时间很长，但变量太多，再准备也是做无用功，所以行动从下周正式开始。”
他顿了顿，继续说：“苏传故，本次任务的主要行动人。何安丞，林与清，第一接线人和第二接线人，由于你们对临区不熟悉，又在任务中起不小的作用。所以今晚就去临区，我在那里给你们租了房子，就在商业街附近。熟悉熟悉环境，跟那边的人打个脸熟。这也是苏传故和何安丞卧底时的住房。”袁局看了他们一眼，三人均点头。
“赵云和小李两个，原来就住在临区，且他们两个主要是后方配合，就先不用去。”
吕局指了指投影：“我们从那家店入手。网警在毒品暗网上发现了一个经过加密的招聘广告，而应聘地址，恰好是这家店。”PPT上缓缓加载出商业街小店的周围环境图片。
“李建，一星期前万德路因吸毒过度而抢劫的嫌疑人，他目前是警方掌握的唯一一个与那家店有正面接触的人。我们通过他找到了突破口，据他描述，我们初步确定那家店不是普通的小店，而是一个试图打开市区内小型毒品贩卖站的通道。”
“而这家店，也与国际上闻名的大毒枭—Rotar有关。所以，这次行动，非常之重要，也务必小心。”
他对苏传故道：“你的任务，就是深入了解这个组织，了解的信息越多越好，然后在合适且成熟的时机把他们一网打尽。你的卧底名字叫程忘，给你办了新的电话卡和暗网注册账号。”袁局神色略显凝重。
“你的身份，就是一个迫切购买低纯度海.洛因的青年，家住华泰小区，老居民楼，是市中心旁保留的唯一一处小巷子，是父母当年公司分配的，但父母在前几年去世，房子也顺理成章给了你。你在一个KTV工作，不是什么正经KTV，被人带坏染上了毒.瘾。”
袁局转头，看向何安丞：“何安丞，你在KTV工作，当调酒师，就是当时让程忘染上毒瘾的人。你化名为徐磊，负责与程忘做信息上的交接。你们两个关系很熟，高中时就是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后来程忘父母去世后，你跟他双双辍学，暂住在程忘家，他在KTV的工作也是你介绍的。”
“林与清，你负责第一时间接收苏传故和何安丞发过来的信息，根据情况及时做出反应和分析局势。条件不够就转给赵云，他会在这边给你们做详细报告。”
“最后，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边人手不够，找小李，D市公安局的人手供你调用。”袁局喝了口茶：“基本任务就这样。重点还是在执行任务中的变量和意外上。所以我对你们，有几个要求。”
“第一，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不要万不得已，不得暴露卧底身份。第二，尽全力，深入毒贩内部，不落下一丝一毫的线索。第三，一定保证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基本情况就这样，资料都发给你们了，都看了吧。”他问道。
众人应和。
“栖熙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这些年来见过他真实面貌人屈指可数，他又跟东南亚毒贩交往甚密。这次B市也会有队员调到这里来参加行动，即日起成立由D市刑侦支队，临区分局，B市刑侦支队共同参与的专案小组，你们其他的工作其余工作一律暂停，专心准备这一件事。”
“然后我们来说一下详细的过程，首先由……”
何安丞听着袁局的话，时不时记点东西。
等会开完，天已经快黑了。何安丞回办公室拿了手机和钥匙，出了市局。他懒得做饭，打算去赵女士家蹭饭。何安丞家和他妈家里的不远，隔了一个路口。
他开着车走在路上，听着晚间六点档男女主播搭配笑声不断的广播。奈何晚高峰太堵，听着糟心。他了无生趣的关了广播拿起手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赵女士在市重点中学当英语教师，大部分时候都和蔼可亲，温文尔雅，上课也幽默风趣，不是古板的老师。只有遇到自家儿子造反的时候才会动怒。
“喂？妈。”
“诶，我做饭呢。下班了？”话筒里传来菜下锅的呲啦一声。
“刚下班，堵路上了。”何安丞一看前面的车长的看不到头，决定换一条小路走。
“最近草莓到季节了，我跟你爸今天下午去小区对面那个生态园采摘了好多呢，那里人可多了，改天带你去玩玩吧。”
“嗯，行。我最近不在家，今晚就得去临区出趟差，多长时间回来还不一定呢。”何安丞不想把自己在执行任务的事告诉父母，也是怕二老担心。所以直接说自己要出差。
“啊？出差啊，我还想把草莓给你送过去点儿。”
“没事儿，我待会正好回一趟你们家，我去吃晚饭。”
“行，你过来吧，晚上再给你炒个糖醋里脊。”
“好，我都行。”
“行了我炒菜呢。”赵女士跟赶小鸡一样说，“挂了，回来的时候买两斤鸡蛋。”
“好我知道了，拜拜。”
小路通向公园，果然车少，不到十分钟他就到小区楼底下了。
他在门口超市买了点鸡蛋，又买了些水果，上了楼。
来开门的是他爸。
“诶，到了啊，这么快。”何父笑呵呵的说。他性格很好，脸上常常挂着笑，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手忙脚乱，总是有条不紊。何安丞总是想，这两个人还真挺配，性格都温温和和，自己倒是容易一惊一乍，还骚气十足。啧…自我定位这么准确。
“嗯，走的公园那条小道，近，还不堵车。”他把买的东西递过去：“妈让我买的鸡蛋，我又买了些水果什么的。我妈呢？”
“厨房呢。都跟你说了来了不用买东西，家里水果多的是，你妈天天去市场。买这车厘子还很贵。”何父拎着鸡蛋推开了厨房的门：“儿子来了。里脊我做吧，你洗点那草莓和水果啥的。”
“儿子到了啊，这么快。行你去做吧。”赵女士走出来。
何安丞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我今晚九点之前就得到临区，待不了多长时间，吃个饭就走，还得回家收拾东西呢。”
“今晚就走，有什么急事吗？”赵女士洗好了水果，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还行吧，就有个地方要探点，去几天不一定也，两三天吧。”其实任务开始，两三天远远不止，但眼下只能先这么说了。
“那个谁，林与清也去，”何安丞拿了个草莓：“还有我们队队长。”
“小清也去啊，你们怎么去？自己开车？怎么没把小清叫过来一起吃呢”
“嗯，开车去。又不远，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他晚上还有事，在市局呢，出来的比我晚。让他回家去收拾东西吧，再过来浪费时间。”
“奥，也好。”
过了一会，赵淑又开口：“诶，我跟你说，咱们家对门，孙姨家的孩子，前两天结婚来着。”
“是吗？挺好的。”何安丞隐隐感到他妈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小彩旗插了一楼道，你孙姨这几天天天脸上都笑的跟花一样，跟我说她儿媳妇多么好看多么优秀。也不是我催你，你都快三十了，怎么着也得先谈上几段试试吧，你看你，长相，身高哪点落下别人了，还有小清，他年龄倒也小，改天我给你俩安排几场相亲，去试试去。”
“妈，我现在不想结婚，我都不能给人家最基本的安全感，结什么婚啊。”
“谁让你相亲一定得去结婚的，就是让你试试，不行就不行呗，结婚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哪能这么草率，但你没谈过恋爱啥也不知道，这也不行。什么安全感，照你这么说全世界这么多警察都别结婚了，真是。”
“行行行，等我有时间吧。”何安丞阳奉阴违，等行动结束都不知道猴年马月，到时候说不定赵女士就忘了这茬儿了呢。
何父端来了菜，招呼着何安丞来吃。吃完饭，何安丞回了自己家，收拾收拾东西，搬上车，给林与清打了个电话。
“喂，你出发了吗？”
“快了，马上下楼。”
“奥，咱俩开一辆车去还是什么。”
“自己开自己的吧，到临区的时候出个门也方便。”
“行，那我先走了啊，拜拜。”
他启动汽车，导上航，出发去临区。
区和区之间的公路本来就人少，而且大晚上的，没怎么有车。何安丞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后，因为对市区不熟悉，他在同一个路口绕了三圈才找着地方。小区环境符合他心目中老小区的样子，跟他上初中时学校旁边那片老学区房一个风格。
正是八点多钟，人们吃完了晚饭都出来遛弯，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带着孩子的父母。小区旁边路上热闹不已，有烧烤，大排档，超市，饭店等等，隔老远都能听见吆喝声，小区门口还有个大妈开着卡车摆摊买水果。
他开车进了小区，本来道就窄两边还停满了车，一不小心就容易刮了蹭了。绕道东门去，发现旁边果真有一家小学。附近有居民楼真是天下学校一大特点。
“17号楼…一单元…302…”何安丞在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的小区内努力辨认着楼牌号。奈何天太黑，他不得不下车一个一个看。
“20号楼，这是开过头了…”他又上了车，刚想启动，发现近光灯前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走近，他一看，诶，这不是苏传故吗。
一天偶遇两次…是真的巧。他摇下车窗。苏传故好像也看见了他，大步走来。
“苏队，这么早就到了？”
“不早了，刚放下东西。你没找着楼是吧。”
“差不多了，开过了。”
“十七号楼，咱们三个住同一间，你没开过，是还没到，楼号呈蛇形排列。”
“啊，这样啊。”何安丞看了看窗外：“那我先去停车。”
“嗯，去吧，东西多吗，我帮你拿上去？林与清到了吗？”
“还行，不多，我自己拿就行。他也快到了吧，我跟他基本一起出发的。”
“那我再等等他，万一他找不到路，你先上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
何安丞开到楼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都把车停在路边，小区楼下停车位都被绿化和树占领了，根本没几个车位。老校区又不带车库。他勉强找到了个停车的地方，拎着行李箱上了楼。
找出钥匙开门一看，里面到挺干净，基本家具都有。三室一厅，算是小区里最大的户型了。因为行动里苏传故和何安丞两个人是室友，合租一间房，所以之后林与清得搬出去。
以后要跟领导同处一个屋檐下，啧啧啧，是时候买一本《教你巧妙应对你与领导的关系》仔细研读了。他无奈叹一口气。
苏传故貌似还没选房间，他也不好先选，就把行李箱放在客厅。看了看四周，他到厨房拿了块抹布，用水洗净，开始擦桌子。
没过多久，林与清跟苏传故就上来了。一见他，林与清就大呼小叫道：“你个狗贼！把楼底下仅剩的车位给占了，让我见缝插针都没机会，害得我停到北门门口去了！”
何安丞笑道：“门口那卖水果的大姐没怨你占她摊位吗。”
带林与清看了看屋内，三人分好了房间，把行李都放在自己的屋里，然后一起收拾了收拾屋子，等干完活已经快十点了。
“这个点临区的人应该已经回家了吧，明天再跟他们见面？”何安丞问。
“嗯，肯定的。这也不早了，你们早睡吧，我给袁局打个电话。”苏传故起身，走到阳台，跟袁局汇报工作。
何安丞回屋，跟赵淑打电话报平安，林与清趴在何安丞屋子里的床上玩手机。
“诶，我跟你说。”何安丞挂了电话，坐在床旁边的软椅上：“今天晚上我去你姨妈家吃饭去了。”
“奥，然后呢？”林与清抬头。
何安丞也不知道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是否是正确的，他过了一会，还是决定说。
“催婚。”何安丞一字一句的说：“催你和我。”
“我今年虚岁才25，我还很年轻，催我干啥。”
“我妈说安排了相亲，我先应着了，反正到时候说没时间就行了。”
“嘶……也行，但想躲过去没那么容易。而且我心里有人好吧。”
“你也该谈个恋爱试试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行。”何安丞放缓了语气，“也不是催你，就是看你这样我也难受。”
林与清顿了顿，没说什么。
“就因为两年前去B市旅了趟游谈了场恋爱就念念不忘了？人家现在早把你忘的无影无踪。刚分手那段时间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没点数？”
林与清打开了游戏，吊儿郎当道：“怎么说呢，我那叫一心一意，再说他人真的很好。”
“这都两年了，他到底哪点吸引你？就因为见面的时候他帮你抓了个寻衅滋事的人？再说你一个警察遇到个小劫匪还不分分钟的事儿，用得着他救你？”
林与清趁着等更新的时间拿起一个抱枕扔向何安丞：“性质不一样！”
“行，你爱咋咋地吧，但我提醒你，别在一个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那个人一看就是什么执跨公子，不一定浪成什么样儿。抓紧去找个人开始新的恋情，你喜欢男的女的我都不管，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在他身上花费的时间精力太多了。”
“知道了。行了我打游戏呢，别说话。”林与清一副专注打游戏的样子，但何安丞看出来了，林与清的情绪还是有触动。
“滚回你屋里打去，我要睡觉。”何安丞把林与清连推带踹的赶走了。
两年前。
林与清那个时候还只是三队队员，刚从基层民警升上来。他跟着支队的人一起去出差，本来以为至少一个星期的差，但刚到B市当天下午嫌疑人就被抓捕落网。好不容易来一次，剩下的时间支队就当给他们放假，晚上林与清就跟着几个比较闹的同事去了市区内非常大的一家酒吧，打算好好玩玩。
到了酒吧门口，他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
“卧槽。”何安丞忍不住惊叹，他走过去仔细观察低矮的车身，剪刀门，玻璃下一览无余的V12发动机，车身前脸的多边形设计，这应该是几年前引入中国的兰博基尼埃文塔多。
突然，车门打开，林与清没想到里面有人，吓了一跳。
那人身材修长，比例接近三七分，比他高了半头。发型是韩式中分烫发，嘴唇比较薄，总是若有若无的往上翘，鼻梁高挺，脸型瘦削却不显瘦弱。穿着宽松款的西服，给人一种吊儿郎当斯文败类的感觉。他走到林与清前面，里面配白衬衫。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桃花眼。倚着车，笑着问：“这位小帅哥，对我的车很有兴趣？”
林与清大大方方的回道：“兰博基尼埃文塔多？”
那人轻笑：“去年，国外买的。亓恦，亓官姓的亓，心之所向的恦。你呢？”
“林与清。双木林，参与的与，清晰的清。你名字好特别啊。”林与清也笑着说。
“嗯，进去坐坐？”亓恦挑眉，用头一点酒吧门口。
“好，走。”
林与清第一眼见到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足以让林与清再移不开眼。
后来林与清经常想起他们两个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也许是见色起意，也许是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