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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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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曾一杭这几日并没有多想到季霖,却也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想,包括与邱正翻云覆雨时,闪过的全是有季霖的念头。但决不会想在这种情形相见。
季霖二话不说,就大步来抓邱正,邱正抓住曾一杭的手,扣在他心脉上,季霖顿了一下,邱正一把拉过自己的衣服,那长衫一扬,发出无数毒针向季霖射去,一时银光闪闪,季霖知他要跑,全笼在袖中,邱正化作清风要越窗而逃,季霖哪里肯放,全屋窗门紧闭,牢牢把他困在里面!
邱正无法,只好重新变成人形,站在窗边与季霖相对,季霖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扬手窗开,邱正立刻遁风而去。
季霖认得他去向,站在窗边看了看,又转头瞅了一眼墙上金鞭,道:“这物挂在这,竟也吓不退他!”说罢,走到床边,抓起曾一杭手腕,曾一杭浑身赤条条的,正耻于与他相见,哪知季霖看也不看他脸,只用嘴对着他的手腕,吸将起来,他的唇十分柔软,那长发垂在曾一杭臂上,蹭得一杭心里痒痒的。
季霖吸罢,对着窗口吐出一口气,月光下,曾一杭看清那是一口浓浓的黑烟,一会儿,便被晚风吹散了。
去了毒,季霖放了曾一杭的手,大剌剌坐在床边,沉默起来。曾一杭慌忙趁这当儿摸衣服来穿,黑暗之中还穿反了,怎么也扣不上,正无措间,忽听季霖道:“你说我不是个和人长久的,可你下山,却是同这种人,过这般日子么?”
他没曾一杭想的勃然大怒,也无先前的轻蔑嘲讽,倒是这般平平静静的,有心收敛脾气,反叫曾一杭听了难受,无言以对,好容易道:“你不是在华清修养,怎么过来了。”
季霖叹了口气,看着前方道:“我这几日,总想着你说的话,我从前如何行事,师兄都没怨过我,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的用心,总想你对我这般,一定知道我面上如何,决不是对你绝情,知道我是处处为你好的。特别是今世第一回在这用金鞭救我,那时你是个凡人,不可能有如此法力,当时我便确信是师兄想救我,时隔三世,纵然死了,仍想着护我。可听了你说,我才觉得这么对不住你。”
曾一杭不曾听得他这般吐露心事,那背影显出无限落寞与伤心来,只得安慰道:“我不记得他有怪过你。”
季霖听了,回头便问:“你头一回见我,只不过是爱我面容罢了,如今想起那么多来,对我仍同先前一般么?”
曾一杭忆起来的全是身临其境,何况真真是自己前世,不是别人,如何能铁石心肠毫不动情?只是……
季霖见他犹豫,又问:“在东海上,你不是把我当你的龙了么?”
曾一杭听他说得真挚,想自己在东海那番话,果然被他听在耳里,那日满天霜雪,大浪滔天之中相依为命的情形又浮现于脑海中,不禁抓住被角,想了很久才道:“我确是把你当我的龙,你若还有这样的事,随时都可来找我。只是……现在你身子有变,我不知道还帮不帮得上你。我前世……你师兄他也没好好学御自己座下的龙的本领,今生我更是无心于此,我……”
他说不下去,季霖也默默无语,良久才道:“我这几日想来,师兄当年同我吃了不少苦,都是因为我行事不当所致。我也知道自己这性子,本来天上地下,就算在家里,也没几个喜欢的,后来更是惹了不少麻烦。你好不容易这世过得轻松欢愉,我又何忍再拖累你,我当年再想师兄,就是不去,全凭一股意气撑着,现在觉得好不后悔!所以如今想得难受,就来看看你,你若不嫌我,你再轮回几世,我都来看你,我只是……”
他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曾一杭听得心酸不已,不禁爬起来去拉季霖的手,季霖看着他,恳求道:“你能让我陪你一段时日么?你若找了别人,我便再不出现于你跟前。”
曾一杭心里真的很喜欢他,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哭起来。
季霖知道他同意了,遂抱着他睡下。曾一杭靠在他胸前,又是安宁,又是不舍,又是伤心,不过实在太过折腾,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曾一杭醒来,床边空空如也,第一反应是季霖走了,虽想早知如此,还是难过得很。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却见季霖与季常在园中说着什么,见他醒了,季常便冲他打招呼,季霖不说话,只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却笑得曾一杭满脸飞红,红了又后悔不已。果然,季常以为他们昨日行了什么好事,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要出门了,二人走在巷中,曾一杭见季霖行在春光明媚里,不觉美不胜收,便想去牵他,想想还是不要得好。可季霖似乎觉出他心思,转过头来,轻轻拉起他的手,曾一杭实在受宠若惊,缩了一下,季霖以为他不愿,也缩了回去。曾一杭哪里肯错过,忙上前抓住他手,十指相扣个安稳。
街上人看不见季霖,二人倒也行得自在。曾一杭想起季霖说只“呆一段时日”,不敢开口问季霖什么时候走,却有些事也十分介怀,便问:“那个绿衣服的哪里去了?”
“绿衣服的?”季霖奇道。
“就是……那个绿衣服的……玉石变的……”曾一杭支吾地说。
“子卿?我让他随赵毓去做神仙了。我常年在华清修炼,他受了精气,竟成了精,我想……”
“那你那时当我面抱他亲他,是故意要气我么?”曾一杭连忙道。
季霖如今这个年岁,也知当年拙劣,眼神开始不自在起来,细看去,白皙的脸上,竟微微有些泛红:“是有一点……”看曾一杭不说话,又紧张地问:“你那时有被气着么?”
“我知你是故意的,哪里会真生气!”
“嘴硬!”季霖口中不信,脸却明显不高兴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过了一阵曾一杭才承认“那时气得不行,血也吐了几口”,又忙说“那时我只有你一个,现在可不会这样!你要找别人,我也找别人,两头落得干净!”
说完,季霖看着他若有所思,露出悔意来,他又想安慰,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渐渐把前世今生当成一人,一下子慌乱了,再说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