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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1 ...

  •   五十一

      曾一杭被他生生拉住,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听在耳里,怎么也不敢信他,虽然是极想信的。当下便用一种不胜其烦的口气道:“你拿南天门的话来压我么?我若是真想答应,你怎么拦我?”

      季霖立刻觉得这话说得不妥不是时候,却执拗着拉着曾一杭不放,咬牙道:“我就是拿你南天门的话拦你,怎么样……”

      他还没说完,曾一杭已甩开他,然后抓住他衣襟狠狠揍了一拳,这一拳打得不轻,血都打了出来。季霖哪想得到曾一杭会打他,却不知什么心思做怪,还没想好要不要还手,又被抓着衣襟拉了过去。曾一杭的双唇贴上来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只剩一声叹息。他再次抱住曾一杭,手指好像要嵌进他官服里去一样,吻得不能喘息也无法放开。曾一杭被他抵在石栏上,腰硌得生疼,两个人缠在一起,十分难看,却浑然不觉。

      “你这样对我,不怕天打雷劈么?”曾一杭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也不知是谁先挑起的。

      “我已作了法,方圆十里全被法术封住,半个时辰内,没人会知道我们。”季霖答得飞快。

      “好……好……好……”曾一杭喘着气看着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突然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扇了季霖好几个巴掌!

      被几巴掌都带着法力,打得季霖双颊直泛红,渗出血来。季霖先是吃惊,接着却不再说什么,任由他打。哪知曾一杭是真打,使出浑身解数,拳打脚踢,季霖纵被打得跪在地上,不逃开,也不还手。曾一杭抬手还要打,骂道:“你怎么不走?”

      季霖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曾一杭的腿,脸贴在他腿上,竟有任由他打的样子,愣是一言不发。曾一杭心绪大乱,哀愤齐发,拿脚踢他,被他死死抱住,竟甩不开。他见状又打,一下下打在季霖头上、肩上…… 终于,他气力用尽,靠在石栏上,季霖一下子用力,把他拖得弯下腰去,还未站定,就被季霖吻住。腰弯到极致,终也同他相对跪着。季霖亲得凶猛,曾一杭才觉得不对,就闻裂帛之声,接着,衣服就被撕破了,他伸手去抓季霖的手往外拉,季霖扯住他的衣服不放,只听“嘶”的一声,又撕下一块布料来。虽四下无人,曾一杭还是羞耻得要推他,季霖哪里肯放,顺势把他推倒在地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曾一杭翻身要爬走,被季霖抓住,牢牢制在身下。这龙子看着他背上衣服扯落,露出白晳的背来,不禁一口咬在他肩上,曾一杭又痛又紧张,全身立刻泛起粉色来,挣了一阵,终于知道徒劳地停了下来,只是回过头去看季霖,几缕乌发散落在脸边,双目通红。季霖见状,一颗心乱跳,又怕他要走,放轻了力道,轻轻抬身问:“怎么?”

      曾一杭只挣起前身,反手颤颤托起季霖的脸,慢慢抚他刚才被打出血的地方,不出一言。季霖本太想留他,不顾去痛,被他一摸,反觉得那里火辣辣的,扭头闭着眼去吻他手心……
      这天夜里,西湖边客栈,来了两位公子,一个白衣,一个蓝衫,定了间上房,只坐在楼下厅堂角落里吃酒,没有什么人注意。歌伶正扶着琴唱: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有客人说,明明是秋天,你怎么唱得是伤春的曲儿?

      那歌伶笑笑,抚琴又换了一曲:

      “芙蓉映水菊花黄,满目秋光。枯荷叶底鹭鸶藏。金风荡,飘动桂枝香。雷峰塔畔登高望,见钱塘一派长江。湖水清,江潮漾。天边斜月,新雁两三行。”

      待她唱毕,蓝衫公子把酒杯一放,白衣公子也停了动作看着他。蓝衫公子见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盯住,好不尴尬,只得举箸再夹东西吃,白衣公子这才低头继续喝酒。斜阳正好,可没有暖意,大堂里却十分热闹,抵住了几分外面的寒气。蓝衫公子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白衣公子也起身,紧紧相随。

      “长天落彩霞,远水涵秋镜。花如人面红,山似佛头青。生色围屏,翠冷松云径,嫣然眉黛横。但携将旖旎浓香,何必赋横斜瘦影……”

      两位公子上了楼梯,那木梯有些年头,常人踩在上面,都会有吱呀之声,而这两人走上去时,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然这也只有在堂前的老板娘稍稍注意到罢了。他们走得这般轻盈,拐过弯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挽玉手留连锦英,据胡床指点银瓶。素娥不嫁伤孤零。想当年小小,问何处卿卿。东坡才调,西子娉婷,总相宜千古留名……”

      走上最后一级,曾一杭回头一望,季霖也站在梯上停了脚步。梯上有些昏暗,他也隐了白衣的光华。曾一杭继续毫无声息地向前走。很少有客人这么早歇息,廊上十分安静,倒是下面的歌声仍清楚传上来。

      “吾二人此地私行,六一泉亭上诗成,三五夜花前月明,十四弦指下风生。可憎,有情,红牙合和伊州令。万籁寂,四山静。幽咽泉流水下声……”

      推开房门,久违人间床笫的气息,带着薰香。他上天以来,下界难得再来这种所在,神仙居处,芳香鸟语,只是少了这样的味道。重帘处,是夕阳最后镶上的金边。

      “人气是重了点。多少人住过了。”季霖在他身后合上门,抚着曾一杭身上合好如初的衣料缓缓道。

      “我之后你又碰过多少人,一样浊气得很,我都认不出你。”曾一杭一动不动,说。

      “真的?”季霖听了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解下腰带,轻轻蒙了他眼睛,悄声道,“不凭仙力变化,你若捉得住我,我随你摆布。”

      这时天色又暗了几分,季霖的腰带一缠上他的眼,便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哪里摆布得了你。我……”

      曾一杭还没说完,便发现季霖早已退开,只有自己垂手站在屋子中间,独自回忆着黑暗前那些雕木家具的位置。人气混着薰香,果然重得很,却比天上的清朗更令他松一口气。虽不知道季霖在哪里,却笃定他在几步之内,

      季霖走路的声音同他一样,悄无声息。他分辨着,闻着房间中各种味道。细微地混杂在人间的气息中,季霖的味道显得特别而又诱人。此时他觉得眼前的黑暗加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面估摸着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才有如此感受,他的心也好像和坠落的日头一般,掉到无边的夜幕里。倒并非恐惧,毕竟,那心在云端不沉不浮太久,这样反而更真实些。

      突然,季霖的味道比刚才更明显了,他不禁微微抬起头来,伸手抓了一把,好像指尖触到他的外袍。他大受鼓舞,向着熟悉气味的方向又走了一步,果然那味道又更清晰了些,若有似无,仿佛在隐隐招唤自己。曾一杭下定决心,两手空摸着,好像要拔开黑暗中的重重迷雾一般。这时,香味突然消失了,季霖不在那里!

      曾一杭自觉房间大小尽在掌握,自己已将季霖逼到死角,说好不用仙术,还能怎么躲开。他负气再向前一步,就要撞在墙上那一刻,实实在在扑在了季霖怀里……

      门缝合处,楼下的歌声像涓涓细水,流淌进屋内:

      “连阴不住,荒郊一望水模糊。我则见雨迷了山岫,云锁了青虚。云气深如倒悬着东大海,雨势大似翻合了洞庭湖,好教我满眼儿没处寻归路。黑暗暗云迷四野,白茫茫水淹长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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