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相思泪》墨水长流

31、群臣争论

　　“众爱卿平身。”圣上的语气极其虚弱，紧接着又咳嗽了两声。江佩兰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是个半只脚已踏进棺材板的病秧子。

　　“谢圣上。”群臣道。

　　江佩兰同他们一并起身，才刚站直就见旁边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走在中间，极其悲痛地喊了一声：“圣上。”随后“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老臣戎马一生，吴家世代将保卫大兴作为家族唯一使命。如今国家统一，以为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结果孙儿却被永平王杀害。”

　　“老臣就这么一个孙儿，本指望着他延续吴家香火，还未成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永平王的手里，老臣心痛啊。”

　　“古人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求圣上赐死永平王，以慰我孙儿亡魂。如若圣上不同意，老臣便长跪不起，从此滴水不进，粒米不食直到一命归西。”

　　江佩兰攥紧了拳头，很是气愤，心里骂道：“你孙子占着身有功绩恣意妄为，干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死了活该。你还敢在这逼圣上处死自己的儿子，真是千层鞋底做腮帮，好厚的脸皮。”

　　只见圣上脸色一沉，本就一脸的憔悴，现如今更是愁容满面，虚弱道：“吴老，莫要冲动，此事容后再议。”又咳嗽了两声，看向其他臣子道：“其他爱卿可有事上报。”

　　此话一出，殿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像是谁也不敢先出声，将吴老求圣上赐死永平王的事掩盖过去。

　　此时吴老一脸愤怒地站起，道：“圣上若是执意将此事搁浅，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话音刚落，他直接冲向最近的一个柱子上，众官员纷纷上前阻拦，连圣上都急地站了起来，见吴老被救下，这才安心坐下，又咳嗽了好几声。

　　“吴老，你为何如此冲动，朕并非想将此事不了了之，只是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尚未查实。”

　　吴老竟嘲讽地笑了一声，道：“永平王都亲口承认杀害吾孙儿，还有何疑点？”他又重重地跪下道：“圣上啊，永平王一日不死，老臣一日不得安生，每每闭眼总能见到那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孙儿苦苦哀求着老臣为他报仇啊。”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被他所言感动纷纷下跪，逼迫圣上赐死永平王，自此官员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吴老，一派独善其身。

　　“你，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朕杀了自己的儿子啊。”圣上急地一直咳嗽，都咳出血来了。

　　此时沈谦诚站出来，不紧不慢道：“皇兄杀了吴将军，那是为百姓造福。”说完他又转身看向吴老，道：“吴家世代为护我大兴，令人敬佩。但吴成德他虽常年在外抗敌，可却每每强抢当地女子为其侍寝，用完就扔，令人不耻。”

　　“他所到之处，无一良家女子幸免。战事结束后，还在京都买了一家醉仙居，表面上做酒楼生意，背地里尽做那些淫/秽之事。”

　　“受辱女子苦不堪言，却敢怒不敢言，皇兄如今将其诛之，是大兴女子之福，是百姓之福。”

　　沈谦诚竟能站出来替永平王说话，江佩兰着实没想到，也想不通。他为何要帮王爷，王爷出事他不应该很开心吗，王爷屋里搜出弹劾吴成德的奏折不就是他的“功劳”吗，她越看他越看不明白。

　　“你胡说。”这将吴老气得跳脚，“说话要拿出证据，不是有张嘴就可以胡说八道。”

　　“吴老若是不信，醉仙居的老鸨，掌柜的，逃出来女子皆是人证。”沈谦诚道。

　　“就算如此，永平王应当将吴将军的罪证呈与圣上，圣上自会定夺。而不是私下将其杀之，他又将圣上置于何地，把皇权当成什么。”吴老为首的那一派的人道。

　　“永平王府不也搜出了数十张田地地契，利用权力搜刮民脂民膏，贪污腐败也是大罪，两罪合并，当判死刑。”

　　圣上面色难看，他根本不想将自己的儿子处死，却又承受着这么多的压力，本就身体不好，现在郁结于心，咳嗽到停不下来，每一声咳嗽都让人觉得他随时就会死去似的。

　　“圣上，保重龙体啊。”

　　“父皇，保重龙体。”

　　江佩兰看着两方势均力敌，但只要圣上一心护着王爷，王爷倒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今也只能干耗着了。

　　此时那位朱红官员站出来道：“如今各持一方，吴老与九殿下所言都带着私情，应当有一位德高望重，不偏不倚的人来说说看法。”

　　江佩兰深表赞同，正想看看是哪位大人如此公正无私，不偏不倚时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其他官员窃窃私语道：“温大人今日怎么如此沉默寡言，平日里早出来争论了。”

　　“许是圣上的家事，温大人也不好出来搅和吧，毕竟是个烫手的山芋，谁又会给自己没事找事呢。”

　　“就是，就是。”

　　只听圣上虚弱道：“温大人向来铁面无私，对此事有何见解。”

　　江佩兰深知一出声必定露馅，但所有人都在看着呢，逃跑肯定不行，这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师父此时去哪了？江佩兰紧张地手心出汗，心脏狂跳。

　　“温大人，温大人，圣上问你话呢。”边上的大臣提醒道。

　　此时耳边传来金銮殿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圣上恕罪，老臣来迟。”

　　当所有人往后看时，突然迷雾一片，模糊不清，谁也看不清谁。大臣们惊慌失措地叫喊着：“保护皇上。”

　　江佩兰正不知所措时，只觉得腰部被人搂住一跃而起，飞掠出金銮殿，落在了假山，这一系列操作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落地后，她这才看清带走自己的人是南烛，他已非易容面貌，而是本来样貌。他在观察着四周有没有人追过来。

　　江佩兰激动地唤了一声：“师父。”

　　南烛转头一看，差点没被吓得灵魂出窍，兰儿的声音顶着一张中年男子油腻的脸，他连忙将她的易容人皮取下，长吁一口气，看着兰儿原本的脸这才灵魂归位。

　　“你运气可真好，随便一选，就选中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的脸来易容。”南烛调侃道。

　　“师父，你一直都在吧。”江佩兰狐疑地看着他，不然怎么可能出现的如此及时。

　　“你阴差阳错地进了金銮殿，这不也正好听听圣上对永平王的态度，虽说抵制之声很大，但是圣上一心护着他，他并没有性命之忧，你也可安心了。”

　　她颔首道：“是啊，圣上一心护着他，就连想害他的九殿下也护着他。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倒也不担心他会有性命危险，如今只要找到冯旭，看到他平安我便也放心了。”

　　南烛道：“那我们去找冯旭吧。”

　　此时突然传来一声诧异的声音：“半夏，你怎么在这。”

　　此话一出，南烛一脸警惕，江佩兰听出是晴桑的声音，“嘘”一把将她拉到隐秘处。

　　晴桑很识相地压低声音，问道：“他是谁？”她痴痴地看着南烛，像是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似的。

　　“他是我师父。”江佩兰问道。

　　晴桑点点头，又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冯旭，你们进宫是来找他的吗？”

　　江佩兰颔首道：“是。”

　　“我知道他在哪儿，你们跟我来。”晴桑道。

　　江佩兰甚是高兴，正准备跟晴桑走，南烛警惕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她不要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

　　她拉着南烛就走，道：“师父，心安啦，晴桑不是什么坏人，她是个好姑娘。”

　　南烛见江佩兰如此信得过晴桑，便也不再有顾虑，便跟着她们一起走了，晴桑一路带他们抄近道来到昭阳宫。

　　推开门一看，冯旭和顾紫苏正坐在茶桌上商量着什么似的，他们转头看向江佩兰，一脸吃惊，异口同声道：“半夏，你（你们）怎么来了。”

　　江佩兰觉得解释自己名字的事情比较浪费时间便不解释了，随着他们这么叫。

　　她一脸气愤地走到冯旭身边拍了他一下，道：“你不是让我们在府中等你消息吗？你倒好待在宫中不出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顾紫苏疑惑地看着南烛，觉得面生得很，问晴桑道：“这位公子是谁啊？”晴桑乐滋滋地在她耳边道：“半夏的师父。”

　　顾紫苏点点头。

　　冯旭见她火冒三丈，连忙解释道：“我昨日差点就找到王爷了，不知怎得就被人发现了，外面突然加强了人手，我没法出宫，一路逃，没想到就逃到了王妃....不，以前王妃这儿。”

　　顾紫苏庆幸道：“还好你未找到王爷，不然定会给王爷按一个越狱之罪，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江佩兰越听越来气，道：“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吗？怎么进个地牢，没找到王爷，就被人发现了，从前真是高估了你。来之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现在呢，脸疼吗？”

　　冯旭被教育地没脸见人，低着头，一肚子委屈无处可说。

　　顾紫苏道：“好了，好了，半夏，你也不要怪冯旭了，还好没有酿成大错，现如今救王爷才是最关键的事。”

　　“我实在想不通，王爷本不是如此意气用事之人，怎么会亲自动手杀了吴成德呢？”她一脸的疑虑。

　　江佩兰听着，觉得很是自责，本想说是自己杀的，结果南烛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她不要说，她这才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