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太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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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蹲在花池边上看着远处的围墙出神，他在思考刚才刘敬说的话。从小到大他参与的单挑群殴多的数不清，带刀子的有，但是很少，这少数中的大多数还是打着吓唬的目的，没谁觉得拿刀捅人是随便就能捅的，但是大虾米穆阳不知道，因为他不了解。
想到这他便有些烦躁，要是自己提出来要跟着去，季衡肯定不会同意，他自己也不可能因为听刘敬一两句话就天塌地陷了，显得特矫情，当然，他更不会跟大虾米牵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悄没声息的自己去是上上策，如果没情况最好，要是有情况就帮把手。
他叹了口气，人生太难了，太难了！
远处围墙冒出了一个人头，穆阳眯着眼睛看了看，心说这校门敞开着，谁吃饱了撑的做饭后运动呢。
那个人体型看着挺壮，从墙上跳下来落地却很轻，还警惕的四处看了眼才起身。
穆阳忍不住直起身子，这他妈是进贼了？他往保安处看了眼，……很好，被办公楼完美挡住了视线，如果跑过去喊人过来估摸着贼就丢了。
先静观其变吧。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穆阳，大概跳下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个人，先是愣了愣，原地停了会儿才往这边走过来。
哎呦，临危不乱，不怯场啊！
穆阳蓄势待发，如果这人发难那算他倒霉，谁让他出门不看黄历碰上自己了呢。
壮男人走了过来，边走边不太好意思的笑着。
随着他越走越近，穆阳心里咯噔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收紧了。
他不爱记事，属于那种心大忘性大的人，但这人他记得太清楚了，因为他自己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接力赛似的追十八条街的感觉。
人生处处是相逢啊，跳墙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抽血那小孩他爹！只是跟第一次相见比起来，看着跟流浪了好多年似的，疲态尽显。
男人走到穆阳跟前，弓腰笑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好同学，请问你们校长室怎么走？”
“……校长？不在。”
男人顿了顿，“那教导处主任呢？”
“也，不在。”穆阳余光看了眼办公楼，还好老赵这会儿没出来溜达。
“哦。”男人打量着他，笑了笑，“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来找你们校领导的。”
“我今年十七了叔。”穆阳抬起下巴指了指围墙，“大白天的，校门开着你不走，翻墙进来，你不是坏人？你看我像不满三岁是怎么的？”
男人怔了下，不禁笑起来，“唉，我有难言之隐，真的，我不是坏人，我找你们校领导就是为了找坏人的，从门口进不方便，怕打草惊蛇。”
找坏人？谁？
穆阳打量着他，没有说话，男人很有耐心的任他打量，也不出声。
从门口进来怕打草惊蛇？谁在门口？季衡？
难道这警察查到季衡了？
穆阳的脑子在一瞬间完成了提问并得出了主观答案。
“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们学校保安看见你肯定得扭送你到派出所。”穆阳从花池上下来，转身就要走。
“嗳，同学。”男人抓住穆阳的胳膊。
“你干什么？”穆阳使劲挣了下，从他手里挣脱了。
“不好意思。”男人抱歉的笑笑，笑过又有些迟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穆阳后背蹭的渗出一层虚汗，但面上摆出不慌不忙但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皱了皱眉，“谁见过你啊，神经病。”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故意跟脚底装了弹簧似的一跳一跳的走，怕男人从背影认出他来。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男人还在看他，身影微微佝偻着，像背负着一座大山。
穆阳心里叹了口气，男人眼中的红血丝显而易见，身上还有浓烈的烟味，这种潦草颓败的状态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什么呢？”
左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穆阳一跳，不过他在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就大步走了过去，然后半推半拉的将人拽到了角落。
“怎么了？”
“别说话！”
季衡眉梢微挑，缄默不语，俩人距离极近，穆阳的呼吸侵袭着他的耳朵，令他不自觉偏了偏头，他们这样如果被人看到，一定会被认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起穆阳之前的反应，季衡忍不住担心自己再次被撞到墙上，不过心惊胆战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穆阳的一惊一乍，显然这会儿还没顾上注意这些。
“怎么了？”季衡再次小声问。
穆阳悄悄侧身往外看了眼，男人已经走了，不过不是翻墙出来，而是往办公楼去了。
“E06……他爸来了。”穆阳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谁？”季衡有些意外，也往外看了眼，“你们说话了？认出你了？”
穆阳摇头，“没有，不过他说他来找坏人，从墙外翻进来的，说不能打草惊蛇，要找校领导，我还担心是不是在门口看见你了。”
回想起来那天他们把自己包裹的挺严密的，又绕一圈找吃的，中途换了衣服，那附近摄像头也不多，如果真要查还真是不容易，这警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能找到学校来。
“未必是找我。”季衡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没事，我来解决。”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穆阳抓住了胳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穆阳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肌肤相触让他不由得有一瞬的心猿意马，忍不住向想顺着掌根十指相扣，但这种冲动也就冒出了一点点脑袋尖就被他掐灭了，对上季衡的目光时甚至有些心虚，假借摸耳根儿的动作松开了，“我去吧，你等我消息。”
季衡笑了下，“你知道我要……”
“知道。”不等他说完，穆阳就打断了他。
季衡打算去干什么他大概猜的到，只是穆阳觉得季衡不能暴露在那个警察面前，说不上助人为乐为爱牺牲什么的，就是觉得季衡就跟那顶梁柱似的，若是能安然无虞置身事外，不管有什么意外情况他心里都能有点底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直觉哪来的，只知道要是季衡被警察逮了，自己除了去探望探望他什么办法都没有，所以说完那句知道就没再给季衡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向办公楼方向去了。
季衡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手指在裤缝敲了两下，去了保安室。
“怎么了？”柯东看着去而复返的季衡，手里的水杯还没来得及够上嘴，又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季衡将手机屏幕对着他，“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个男人，穿着警服，从角度看男人是特写，还有其他警察和民众，应该是什么活动上的宣传页上截下来的。
柯东在看到男人时微微一愣。
“见过？”
柯东点头，“早上车站见过。”
“他是失踪个体的父亲，警察，找到学校来了。”季衡言简意赅，将手机收了起来。
“失踪个体？可是怎么会？这不过半天时间。”柯东有些惊讶，先是惊讶个体失踪，然后是这个警察的速度，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他没有伪装，因为去找韩明只是装定位，便以平时的样子去了，帽子口罩都没有戴。
柯东紧张起来，眼睛中有一丝慌乱和紧张。
“警察也不并一定就是来找柯东的。”一旁的老张试探的开口，但后几个字在季衡看向他的时候不禁弱了下去。
手机震了下，季衡看了眼，是穆阳发过来的，和他想的一样，那个警察找学校调了柯东的人事档案，核实身份真实性用不了多久，他收起手机，“回去吧，去找顾辉，这是为你好。”
“……”
这确实是他的疏忽，柯东没再为自己解释，失了神似的点点头，从椅子上拿起包背上出了保安室。
“如果问，就说他不舒服去药店拿药了。”季衡嘱咐老张。
老张忙点头，“好，我会尽量拖延会儿时间。”
季衡嗯了声，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穆阳从楼上溜下来后就贴墙根站着，身边还有个跟他打招呼却被他临时抓包的男生。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人，“去，照我教你的说。”
男生一脸拒绝，推了推眼睛，“阳哥我不行的，我从小就不会撒谎。”
“你会，你有这个潜能，相信自己。”穆阳手搭在他肩膀上，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啊——老，赵主任好。”男生踉跄了几步，站好后推了推眼镜，对着正要出楼道的赵主任满脸堆笑地问了好。
“你这从哪冒出来的吓我一跳。”老赵往旁边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于是板起脸看着男生，“大中午的不跟教室休息在这瞎晃荡什么呢！”
男生本就紧张，一看老赵脸色不佳就磕巴起来，“主主主任，我有个事要要要跟您反映。”
“你先等会，我忙完了的。”老赵抬脚便要走。
“不不不行。”男生拦着老赵，“就就就给我两分钟就行。”
老赵不耐烦地看着他。
男生也诚挚认真地看着老赵。
三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
“说啊，愣什么愣！”
“哦哦哦。”男生如梦初醒，清了清嗓子，“是这样赵主任，其实这件事本来我不想麻烦您的，您天天为学校操劳那么忙——”
“说重点。”老赵克制住了想要咆哮的冲动。
“我要举报刘敬。”男生视死如归的说：“我我受不了了，我要举报刘敬，他打我，还说放学要堵我，您要不救我我活不过今晚了。”
“刘敬？”老赵皱了皱眉，“哪个班的？”
哪个班？男生下意识的想去看穆阳，大脑跟浆糊开锅一样，咕嘟嘟，咕嘟嘟，鬼知道刘敬哪个班的，幕后指使也没交代啊。
躲在墙后面的穆阳愁的光抚脑门，这真是个哥，您瞎编个也行。
“6、6、6班。”男生灵光一现，随便扯了个班级，说完后忍不住想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比个六六六。
“六班？”老赵似乎在脑海里搜索六班哪个人，最后无果，随手挥了挥，“去把他给我叫过来，让他去我办公室等着。”
“啊？”男生愣了愣，“嗳，好。”
老赵没再理会男生，带着警察往保安室走去，穆阳打开手机刚想打电话问问季衡情况，季衡便给他发了个ok的手势。
“阳哥，这样行吗？完事了吧，我可以回去了嘛？”男生仿佛虚脱了一般惨兮兮地看着穆阳。
穆阳点点头，“回吧，今儿谢了。”
“嗳不客气不客气。”男生仿佛送瘟神一般敷衍地嘿嘿笑着。
走了几步，穆阳又回头，男生忙堆起笑脸，“咋了哥？”
“别忘了去把刘敬叫过来，老赵还得找他谈话呢。”
“……欸？”男生挎着一张脸，做戏也不用这么全套吧，简直欲哭无泪，他真后悔刚那么多嘴打招呼，“……好。”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穆阳看了看手机，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将手机塞回兜里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手上的腕表来，于是他又看了看腕表，嗯，距离上课确实还有时间，于是他转身去了季衡班级所在的教学楼。
“季衡？他转学了啊，早就没来了。”
“转学？我今天还见他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来办什么手续吧。”
男生说完就进了教室。
穆阳边下楼边给季衡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你转学了怎么没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都转学了今天还假模假式的来上课，还跑操，装的跟真的似的，你这是以为我知道干出来的事儿吗？”
“我以为你能想到，你看刚才我也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对不对。”
下到最后一层台阶，穆阳出了楼道，临近上课，校园里的人多了起来，所有人都在阳光下，或说说笑笑，或匆匆走过。
“季衡。”穆阳缓缓吐出一口气，缓声道：“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以前怎么活现在就怎么活。”
听筒里忽然陷入了沉默。
穆阳其实还想说点什么，比如我不需要你保护，比如如果你没那意思就请各就各位保持距离，别总是给我错觉给我希望后又重新划清界限，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在两厢沉默中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太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