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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3 years af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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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故我在——”
当一个人的五感被完全封闭,唯一能感受到的存在就是自身的思维之时,这句话就真真正正变成了一句应景的至理名言。
能让Amy确认自己存在的唯一媒介就是她的思维,而当她思考到累,脑袋空空发呆的时候,那她就连自己的存在都变得不能肯定了。
科学表明,人类被独自关押在无声无光的黑暗空间内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疯。科学还表明,人类的发疯是由大脑功能紊乱导致的。科学(?)依然表明,幽灵是没有大脑的。于是Amy以她自身的经历证明了,幽灵即使想发疯,也没有办法发疯。
如果能疯掉该有多轻松啊——很长一段时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疯掉。然而她不能,身为幽灵的她甚至不需要睡觉,二十四小时在死寂与黑暗中保持着清醒。
她把心中所有的疑问,所有未知的可能性都反反复复思索了无数遍,无奈智商不足,情报欠缺,始终得不出最权威的结论。无聊之中,Amy将所有解答的可能性以概率百分比的顺序进行了排列,所有阴谋论,巧合论,奇思异想,精灵古怪的想法都从她的脑袋里过了一遍。这世上最伟大的哲人,最伟大的思想家,恐怕都不如她用来思考的时间多。随着时间的推移,Amy的思维开始渐渐地超越伟大的哲学家们了。
在无聊之中,Tom也曾来访过许多次。但每一次Amy所能回复他的答案却只有一个:“不知道。”
而每一次的会谈也常常是以Tom的暴怒收场。他曾经愤怒地向Amy质问:“为什么你固执到宁可被关这么久,也不愿告诉我那个秘密?”
Amy对此冷静地反唇相讥:“为什么你固执到我说了这么多遍,却还是不肯相信我真的不知道?”
“Grindelwald说的话证明你知道。”
“难道在这么长时间的僵持下,就不曾有过一个小小,小小的可能性闪过你的脑际,那就是其实Grindelwald说错了,我真的不知道?”
“真是那样的话,你也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Tom说完,无情地将幕布再次盖上。
争辩的结果就是,这一次Amy晒到阳光的时间比平常要长了几秒钟。但是糟糕的部分却在后面,Tom审问她的间隔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少。或许是觉得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Tom也逐渐放弃了吧。
时间的流淌变得异常缓慢,Amy不知道外界已经过了多久,现在是哪一天。她开始怀疑Tom已经将她遗忘了,搞不好画像都被塞到哪个废弃的仓库里找不到了。
他的来访就像是网络小说的更新,最初是日更,后来变成双日更,接着是周更,月更,季更,年更,几年一更,最后终于,太监了!
当Amy被关押的第一个一年过去的时候,她对自己发誓,等到被放出去一定要狠狠教训Tom一顿。
第二个一年过去的时候,她对自己发誓,只要Tom愿意放自己出去,她就会毫无芥蒂地原谅他。
第三个一年过去的时候,她对自己发誓,如果Tom愿意放了她,她可以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而当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年过去以后,Amy开始对自己发誓,无论谁放了她,她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Tom。
某个被遗忘到九霄云外的幽灵的怨气日渐积累,一步步地转化成了怨灵。奇怪的是,时间的流逝使得Amy对Grindelwald的恨意大大减淡,或者说,已经完全被对Tom的恨意所掩盖了。她原本就没有信任过Grindelwald,他会对她下杀手,Amy的内心深处并不感到意外。但是Tom,那个将她关押的始作俑者,Amy始终无法接受他对自己的指责和背叛。令她真正感到愤怒的,并不是自己被害死这件事——反正她可以变成幽灵再次投胎——而是被Tom无情地关押了这么多年。
很快的,Tom变成了她复仇计划的主要目标。在漫无止境的无聊日子里,Amy所有的安慰就是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想象自己干掉Tom,将他的尸体踩在脚下的血腥场景。可以说,对他的恨成为了支撑Amy的主要动力。
当然,一切的计划都欠缺一个开头,那就是,她必须要能够先逃出这个该死的牢笼。
Amy在黑暗中蛰伏着等待机会,最初她的思维都集中在复仇大计上,后来她开始思考为什么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这样的哲学性问题,再后来,她已经彻底没想法了。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有一天,当Amy如同往常一般发呆打坐的时候,一丝刺眼的白花花的亮光忽然晃闪了她的眼睛。
“Tom?”
她停机已久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犹豫着问了一句。有多久没有见过外界的光线了?几个月?还是几年?她已经记不清了。此刻,被掀开一条缝的幕布成为了她所有希望的寄托,她揉着眼睛,拼命从缝隙向外望去。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幕布被揭开一条缝隙后,外界就再也没有动静传进来了。Amy很着急,她当然不愿让这样千载难逢的晒太阳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于是张大嘴鼓起全身的力气,就这样嚷嚷开了。
“喂——有人吗?!谁来救救我啊!快放我出去!”
像是回应她的叫喊,遮盖的屏障“唰”地一声,完全消失了。Amy用了好一会才适应外界明亮的光线,她模模糊糊地向外望去,画像前站着的是一位头发胡子都已斑白的中老年人。
“Dumbledore……教授?”
她犹豫着辨认出来,对面的Dumbledore看见她也是吃了一惊,眼中现出困惑,仿佛依稀觉得她看起来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是我呀,Amy Benson!”Amy焦急地向他表明身份。
Dumbledore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摸着自己的胡子,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是Amy,难怪Tom那孩子会在办公室里摆着你的画像。不过我很惊讶,他竟然还为你制作了画像?”
Amy顿时气结,激动地跳起来纠正他:“我不是画像!我是Amy Benson本人的灵魂!是Tom使用魔法把我封在了这幅画里!”
Dumbledore先是一惊,随即神情变得严肃:“你说,你是Amy的灵魂?”
“Dumbledore教授,求求您了,快把我放出去吧!Tom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她痛苦地哀求。
“呃,让我想想,该怎么逆转这个法术。”Dumbledore沉吟着说,“我们的时间不多,Tom随时可能回来。”
“什么?他随时可能回来?”Amy回想起Dumbledore刚刚说过这里是Tom的办公室,情急之下用力敲击着画布大吼,“把整张画一起偷走!”
Dumbledore的两眼射出无辜的光芒,愣住了。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于是乎,堂堂Hogwarts教授,只得鬼鬼祟祟地将这样一副应当属于私人财产的画像揣在宽大的长袍中,从魔法部众人的眼皮底下给偷运了出去。
回到Hogwarts城堡,Dumbledore的领地之中,他才长舒一口气,把画像从兜里取了出来。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感叹还好没有被抓住,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盗画这件事上了。
“……教授,”Amy不耐烦地抱着双肘立在画中,“能不能过一会儿再感叹,先把我放出去行吗?”
“哦,是的是的,你等等,我研究一下要如何逆转那个法术。”
Dumbledore恍然大悟,站起身来挥挥手,眼前顿时神奇地凭空显现出一长排的古老书籍,分门别类悬浮在半空中。Dumbledore的手指划过一册又一册书的封面,辨认着他们的标题,间或取出几本进行着翻阅。
一时间的沉默过后,Dumbledore忽然开口感叹道:“那孩子真是了不起,那么年轻就可以使用这样古老而复杂的法术。”
“……所以,到底可以逆转吗?”Amy有些不耐烦。
“当然,当然,别急,孩子。”Dumbledore向她眨眨眼,照着书中的记载,对准画框挥动魔杖,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似曾相识的强大吸力朝着Amy袭来,她被牵引着一点点地穿过画布,同时体积不断膨胀。当扭曲的漩涡彻底消失的时候,Amy发现自己已经飘浮在了半空中。历经多年的囚禁生活,她欣喜若狂地在屋内左冲右撞,飞来飞去,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没做的运动都给补上。
“好了,好了,Amy,快停下。”
Dumbledore被她晃得头晕,赶紧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谢谢您,教授!”Amy停止飞窜,凑到Dumbledore的眼前,感动地说,“您拯救了我的灵魂!”
Dumbledore的脑门上冒出几滴冷汗,尴尬地咳了两声:“不用谢,孩子。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会被封在了一幅画中的?我记得导致你不幸身亡的那次事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这样一说,正提起了Amy的伤心事,某个幽灵立即火冒三丈地怨灵化了。
“那不是事故!是谋杀!Grindelwald在我身上施了法术,一旦被摄神取念就会自动引爆杀死我!”
“Grindelwald?”Dumbledore有一丝诧异,“很久没听人提过这个名字了,让我想想,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失踪十几年了。”
“失踪了十几年?”Amy呆住了,不仅是因为Grindelwald的失踪,更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漫长,“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呃,8月15日,下午4点?”Dumbledore看了看时间。
“我是问哪一年!”Amy焦急地追问。
“1958年——”
“什么?!”Dumbledore话音未落,Amy就惊叫起来,“我死的时候才是1945年而已,这么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