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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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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都的话多少让鱼弋阳心安了些,两个人相拥着睡醒时,夕阳透过缝隙被拉得老长。
怀里的小女人还睡得香甜,朱唇微张,双颊带粉,额角的发汗湿了打着卷儿粘在皮肤上。
布都微微退开些,鱼弋阳得了清凉,舒服地唔了声,继续酣睡。
“小猪一样……”
布都嫌弃地刮了下她的鼻头,对着她的脸发呆,怎么睡得这么香呢?
没良心的家伙。
大概是他的怨念太重,过了一会儿,鱼弋阳眼皮子动了动,布都把脸凑到她眼前:“醒了?小懒猪!”
“都流口水了……”
鱼弋阳立马伸手去摸,布都呵呵笑,靠在她头边:“逗你呢!”
“不过说真的,你睡得可真香,看着看着我差点儿又睡着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有魔力呢?”
鱼弋阳看到阳光都照到他的身上了,拍拍他的肩,也笑他:“你回头看看,这回太阳是真的晒屁股了。”
这点威胁布都根本不放在眼里,耳旁风一样仍粘着她不动,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法子让他起来。
“布都,你这么爱赖床,你小时候,阿玛怕是每天都要晒被子吧?”
“晒什么被子……”
布都反应过来,伸手挠她的痒痒:“好啊,鱼弋阳,胆儿肥了啊,敢说我尿床!”
“哈哈哈哈,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鱼弋阳笑得弯成一只虾米,布都停下来,捋开她散乱一脸的发,亲了下她笑得通红的脸。
“我说错了,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鱼弋阳听到楼下传来人声,她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可能是布吉他们来了,快起来……”
布都凑过去自己的脸:“礼尚往来,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鱼弋阳又斜了他一眼,布都不动,她只好亲过去,布都转过脸,两人双唇就自然低贴在了一起。
浅浅的一个吻结束,布都才心满意足地起了。
鱼弋阳看着骤然开合的木门,摸了下自己的脸,摇头笑着:“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楼下聚着的可不止布吉兄妹俩,同样在山后睡醒的三人也刚好从屋后转了过来。
布吉见布都神清气爽从屋里出来,想到屋里还有条小鱼儿,脑补了一下,狠狠地啐了口口水。
阿茉姿看到布都下楼,探头探脑地问:“布都哥,小鱼姐姐呢?”
“她还没睡醒。”
阿茉姿天真地哦了声,布吉心里呵呵呵呵~
不过这话落在刚走近的三个男人耳朵里,就又不太一样了。
孙营摸了下鼻子,陈山轻咳一声,鲁所詹不知想到什么,黑脸不明显地红了。
楼下的门早就被布吉推开了,敞着一览无余。
“布都,谁放了两个行军包在这里啊?”
布都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拨弄着桌上两个大包配件,从这磨损程度看,应该用了些年头。
阿茉姿站在一边,看到门口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拍了下布吉:“哥,你看,那个人好高啊……”
门口几个人,孙营最高,比布都还冒出寸许,鲁所詹跟布都身高差不多,只有陈山略矮一点,但也是当地很少见的身高了。
布都扭头,逆着光没看清几人脸,只看到一个更比一个高,不满地转头,身高又不能当饭吃。
酸归酸,布都还是对这两个行军包更感兴趣,哼了声又去看包了。
陈山率先打破门口的僵局,笑道:“太阳快落山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可以先上去热热场子,年轻人喜欢动手,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就吃点儿现成的。”
阿茉姿欢呼,连跳带蹦奔到门口:“陈山叔,真的开始烧烤了啊?”
陈山点头:“他们在搭烤架,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去看看……”
“真的,那我就先去啦。”阿茉姿两眼放光,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后山去了。
陈山还要去通知村里其他人,走之前视线略过站着的几人,心里琢磨着什么,只低头去看路。
鱼弋阳下楼,刚好遇上陈山,她笑着招呼:“陈山叔。”
陈山也对她点点头:“小鱼姑娘也可以早点去后山。”
鱼弋阳等陈山走出两步也正要走,陈山又转过头来,带着长辈的关怀体贴问道:“小鱼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鱼弋阳以为他问的是什么时候离开,顿了下说:“跟你们差不多吧,过两天我也该走了。”
陈山走了,鱼弋阳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去找布都。
布吉确定这两包是真货,心底激动,门口几人又一直没进来,他琢磨着应该是这包的主人,带着好奇打算去一探究竟。
这个高个子,肯定是个当兵的,布吉探出头,兴奋地问:“长官,这个包是真的……”
孙营知道首长的心思,一直想抽个时间跟布都好好聊一聊,这个小村里很安全,他也用不着步步紧跟。
他很有眼色地拦住布吉,哈哈笑道:“小伙子,眼光不错嘛,这包的历史啊,可有些年头了……”
余光撇过呆立不动的两人,孙营推着布吉往里走:“站在这门口还是热,我们进去聊聊。”
布吉只觉得身后那人力气惊人,双手把握他的肩膀,他竟然挣不开。
鲁所詹立在门口,等人都走了,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布都面无表情地立在另一边,鲁所詹走过来两步,第一次在白天这么面对面地去看他。
青年如他一般高,只是身形略显单薄,再练厚实些,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只是他表情十分不耐,仿佛不能忍受自己的存在。
鲁所詹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头,化作无声叹息。
“布都,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外面这么热,让长官进屋去坐啊!”
听见鱼弋阳的声音,布都放柔表情,迎过去,牵着她的手,为自己辩解道:“鲁长官就想看看深山小村的风景。”
言外之意,屋里哪有什么风景?
在这个小山村里牵着手,鱼弋阳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是挣不脱布都的手,也就只好随他去。
“小鱼姑娘,这里的民居挺有特色,我还真想走走看。”
鲁所詹对布都的态度无能为力,却看出布都对鱼弋阳的在乎,改换了策略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能陪我这个老头子逛逛吗?”
鲁所詹转过脸,鱼弋阳总算知道昨晚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这位大叔,那脸型,尤其是眉毛和鼻子,跟布都竟有六分相似,简直是中年版的布都。只是布都的气质要温和一些,大概是因为他那漂亮的眼睛和略显秀气的嘴唇的缘故。
鲁所詹,军人,鲁长官……
电光火石之间,鱼弋阳发现有些事情连成了一条线,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
鱼弋阳发怔的时候,布都替她回答了:“村子随时都在,太阳快下山了,我带你们去后山看夕阳。”
布都揽着鱼弋阳大步走开,鲁所詹也知道两个年轻人大概有话要说,也就自觉地隔开一段距离。
三个人往后山的另一侧走去,鱼弋阳忍不住偏头去看布都。
布都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她,安抚地对她一笑:“他就是鲁所詹。”
鱼弋阳虽然有所猜测,但证实了还是心中一惊。
“本来下午那会就想告诉你,不过怕你听了睡不着,才想着等你睡醒再告诉你。”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有心理准备,刚刚都忘了收敛情绪。
布都看了眼山岗上他常坐着看书的大石块,拉着鱼弋阳走过去坐下。
下方那人缓步走着,也是有心事的样子。
“他昨晚突然出现,我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
布都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哪怕阿玛病重这种生死大事,他都能理智地瞒着,安排好她来的时间。
这件事,与其说他是不确定,更不如说他是没有想好未来的方向吧!
“等会儿,我会跟他聊一聊,你不要多想,坐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鱼弋阳怎么可能拒绝,她点点头:“布都,别起冲突,好好跟他说。”
“还有,按你心里想的去做。”
布都由衷一笑。
鲁所詹这一路走上来,心里那个恨啊,小崽子在他这个孤家寡人面前跟人家姑娘你侬我侬,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
两个人嘀嘀咕咕,指不定商量着什么招数对付他呢!
哎!摊上这么个事儿,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走到石块前,布都已经起身:“我们去那边说。”
距离鱼弋阳五十步的位置,布都率先开口了:“关于生我的那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鲁所詹还没站稳,脚下一个酿跄,却没有表现出巨大的震惊。
“我知道,你从小跟着彭氏老夫妻两个一起生活。”
“那天我只是骗你而已。”
夕阳已经只剩个小拱,霞光万丈却染红了半边天。
鲁所詹侧脸看了眼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青年,却笑了声:“你没有骗我,你打那个电话才让我知道你的存在,池凡,我很震惊,不瞒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存在。”
说起这些,他难免有些激动,池影一直是他心中不可弥补的遗憾,他想过她许多种人生,都没想到她可能会给他生过一个孩子。
“如果我早知道……”
“人生没有回头路不是吗?”布都不想听那些老黄历,打断他的话,“她从来没打算让你知道我的存在。”
她不愿他知道布都的存在。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戳入鲁所詹的心,她的不愿是他最心痛、也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他那日常带着威严的脸,这会儿带了凄悲。
“可我还是知道了,尽管有些晚,你终究是……”
鲁所詹无法继续说下去,那个词连他都说不出口,布都不在意地笑了笑。
“鲁首长,你看看山下这个小村庄,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养大我的是阿普和阿玛。我从小就很喜欢在山顶玩儿,您知道为什么吗?”
鲁所詹不语,静静等着他的讨伐。
“呵,村里的孩子喜欢在树下玩,我一个就坐在山顶看他们玩儿,因为我是个外来的孤儿,没资格成为他们的一员。”
布都终于转向鲁所詹,有些平静也有些困惑,问他也问自己:“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居高位的首长父亲,您说,我该怎么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