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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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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弋阳回到宁城,先找了个酒店梳洗。
山里冬日洗澡极不方便,加上她生理期阿玛严令禁止她洗澡,这一晃,竟是一周都没洗澡了。
热水自头顶浇下,浑身都毛孔都舒张开,舒服得让人叹息。
鱼弋阳裹上浴袍看向镜子里的女人,沐浴后的脸颊红润光滑,皮肤状况还算好,只是鼻梁上方两点淡斑,笑的时候眼角会牵起细丝。
与二十岁的姑娘,不可同日而语,精力也大不如前。
一夜车旅乏得很,鱼弋岐晚上来接她,她打算补个觉,窝进被窝,白色的床单有淡淡消毒水的气息。
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拿过手机给布都发了个短信。
我到了。
几乎是立刻,手机震动,她接起来,那头问:“到住的地方了吧?”
“嗯。”
“在忙吗?”
鱼弋阳掀开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说:“没有,睡觉。”
那头有些吵闹,似乎有汽车鸣笛,不像是在村子里。
布都的声音透过话筒少了些明亮,他顿了下说:“坐车累了?”
“唔,你在哪里呀?”
“我在泸定县城,上次沈先生替我报名的考试,成绩出来了。”
鱼弋阳没听布都提过这事,不了解情况,问了几句,布都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这是好事情啊,本来你也年轻……正当学习提升最好的阶段。”
“你等一下。”布都在那头说起了方言,大概是跟周围的人交流什么,好一会儿他才转向话题,心情不错的样子,“考试过了。”
鱼弋阳也觉得开心,笑着说:“当然会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能过。”
布都也笑出声,对她说:“累了就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去俞城了告诉我,我有空就来看你。”
鱼弋阳应好,本该挂电话了,可是两个人都没主动挂,鱼弋阳在床上打了个滚,闷闷地说:“那我挂了。”
“嗯。”
挂了电话,鱼弋阳又忍不住发了条短信。
布都,我想你了。
这次那头没打电话过来,而是回了条短信。
“乖乖睡觉,我也想你。”
鱼弋阳这才抱着手机安心睡了过去。
这头与布都同行的布吉牙都要酸倒了,胳膊搭住布都的肩膀:“我说哥们儿,你就这么放你家小鱼儿游走了,不怕她不回来了?”
布都收起手机,手里拿着刚领到的教学安排传单,对他的担忧不以为意:“我从来没想让她来山里过日子,只要我跟她情意相投,她在哪里我都不介意。”
布吉捂着腮帮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兄弟,异地恋可是高风险作业,你就不担心她身边出现几个狂蜂浪蝶,毕竟小鱼儿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纯良无害的小白兔,男人就好这口……”
布都凌厉地看向他,布吉哎呦道:“别介哥们儿,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至于嘛……”
布都没理他,却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打算回去后慢慢琢磨。
身后的聒噪没声儿了,布都回头,就见布吉眼不打转地盯着前面,布都顺着看过去,心中了然。
“打招呼还是回去?”
“回去。”
布吉眨眨眼,拐向另一条小巷。
心爱的姑娘已为人妇,笑语嫣然地守在摊子前招徕顾客,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他这个局外人还是不要上前叨扰了。
他走到巷子底,连吸两根烟才停下,布都拍他肩膀,无言以劝。
“布都,这烟真TM苦。”
说完又觉得布都能异地恋真TM幸福,是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他踢了下布都,嘴贱道:“要是小鱼儿觉得你是个山里人,不愿嫁你怎么办?”
布都甩他一个白眼,布吉哇哇大叫:“布都,兄弟失恋了你就这个态度,你太不耿直了!”
布都单脚着地斜倚着墙,若有所思道:“她不会。我也不会让她像山里女人那样过日子,她本来可以享受的,我不能让她因为与我在一起而无法享受。我想让她因为我过得更好,而不是更坏。”
又被塞了一嘴狗粮,布吉吃得心安理得,还不死心:“可是你预备拿什么让她过得更好而不是更坏,要不你跟我一起闯,兄弟绝对不会亏待你。”
布都这次没说话,他目前确实一无所有,说什么都是徒劳,所以他让她走,不敢给她任何承诺,但总有一天他能做到让她因他而幸福。
只是这天要快点到来才好啊!布都从布吉手里拿过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就在墙上按灭了。
她不喜烟。
布吉看他那小样儿,心里终于平衡了些:“走吧,兄弟,等过两年咱哥俩功成名就,什么样的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让那些有眼无珠家伙后悔去吧。”
鱼清水的生日宴中午已经庆祝过了,晚上没什么客人。
说起来,这栋在钟山脚下临湖的别墅,鱼弋阳从没来过。
鱼弋岐哼着小曲儿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心情很好的样子。
“什么事这么开心?”
鱼弋岐拍着方向盘,眼珠子轱辘转:“鱼弋阳,你干嘛去住酒店啊?”
“怎么,你要送我一套房子?”
鱼弋岐摸摸鼻子:“我是说,你可以住在家里。”
“家里?哪个家里?”
“那个,老头子让人收拾了一间房,二楼朝南,就在我隔壁,你可以回来住啊!”
这倒是出乎意料,鱼弋阳探究地盯着鱼弋岐:“你们父子俩,怎么突然转性了?”
鱼弋岐想起以前总对鱼弋阳恶语相向,颇不自在:“我以前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嘛,所以才对你那样,现在老爷子也想通了,你回来呗,也别去俞城了,工作不工作也随你意。”
回宁城?鱼弋阳暂时没想过。
“鱼弋岐,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把我妈的坟处理好,何况我在俞城过得很好。这个冬天是我毕业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不会回来的。”
她电话里也这么说,鱼弋岐原本不相信,如今这个不受宠的便宜姐姐坐边上说起这些,脸上没有一丝怨怼,他不得不信了。
她对他们这家子是真的没什么感情。
他们俩到的时候,鱼清水还没回来,鱼弋岐非带她去看房子。
这间朝南的卧室面积足有二十多平,用的是浅绿色系的装潢和配套的家具,外面是圆形的超大阳台,可以看到远山近水,确实是她喜欢的风格。
“怎么样?”鱼弋岐邀功,“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装的,不错吧?”
鱼弋阳靠在阳台上点头:“确实不错。”
“那考虑一下。”
“消受不起。”
“诶,你这个人真没劲。”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鱼清水已经回来了,沅荷在招呼佣人煮茶,而沙发上除了鱼清水还坐着一个男人——陈墨。
见他俩下楼,鱼清水先是一愣,随后招呼鱼弋阳:“阳阳,过来坐。”
鱼弋阳见有客人在,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依言坐下。
鱼清水难言欣慰,又转向陈墨:“陈墨啊,阳阳大学是学园林设计的,东默集团在宁城的工厂又正在规建,你们年轻人可以聊一聊。我上楼换身衣服。”
鱼清水自己走了,还叫走了鱼弋岐,沅荷搁下茶盏也走了,剩下鱼弋阳摸不着头脑。
对面这个男人衣冠楚楚,自内而外散发出成功人士咄咄逼人的存在感。鱼弋阳不觉得跟这种金光闪闪的甲方金主爸爸有什么可聊的。
陈墨主动给鱼弋阳倒了茶,没问厂区建设,却问了个不想干的事情:“鱼小姐小时候是不是在江县住过?”
鱼弋阳喝着茶,权当他无聊:“总不会陈先生也是江县人?”
陈墨自己端起茶浅抿一口,刀削般分明的轮廓意外柔和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举手投足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对比之下,布都就显得青嫩稚气了些,她继续喝茶,又走神了。
却听他说:“我父亲老家在江县,算起来我们也是半个同乡,鱼小姐有很多年没回去了吧?我上次回去,县一小那边已经拆完了,一小也搬到城外了。”
“是吗?我那时候就住在一小边上,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怀念在江县的日子,我初中离开那里就没有回去过了。”
陈墨的做派很绅士,听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关切地注视着对方,等她说完他却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鱼弋阳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有哪里不妥。
“陈先生?”
“哦,没事。”
这顿晚饭难得和谐,桌上鱼清水一直试图让陈墨和鱼弋阳搭话,鱼弋阳再迟钝也看出来一些。
饭后,鱼弋阳也顾不得陈墨还在了,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鱼清水告诉她新墓地是陈墨帮忙找到,有空让陈墨带她去看。
既然一家人都有心撮合,自然是陈墨送她回酒店。
到了酒店楼下,鱼弋阳终于忍不住道:“陈先生,我妈妈的事情谢谢你。今天晚上,他们的安排我不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抱歉。”
其实她看得出这个男人对她没想法,但又偏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给人一种重视她的错觉。
医院加这次,还帮着找墓地,鱼弋阳可不认为鱼清水有这么大本事使唤他。
图什么呢?
陈墨听她说完倒是来了兴趣:“我听说鱼小姐因前男友有眼无珠分手才半年多,现在这位如何能得你青眼,可否让我知晓两分,好让我知道输在哪里。”
“如果我说了你会如何?”
“你说说看,如果能说服我,我自当成人之美。”
“我男朋友,哎,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比不过陈先生仪表堂堂,也没有陈先生家财万贯,更不像先生博学多识,但他……”
鱼弋阳想说点什么来夸夸布都,可想了半天,脑子里的形容词实在没法说出口,自己便笑了起来:“他是很好的人。”
陈墨听到这里唇角微动,低笑一声,接过她的话:“想必他什么都没有,但一颗心全然交付与你,待你如珠如宝,与你一样不图名利,只求一心有情人。”
鱼弋阳眉眼带笑,不置可否,好奇地看向他:
“那您呢?您图什么?”
陈墨挑眉:“若说是图你呢?”
鱼弋阳笑出声:“以先生您如此洞达世事的心窍,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家世手段,若是图一个女子,当画地为牢,以爱囚之,绝不会任其天高海阔,更何况我与先生仅一面之缘。”
“画地为牢,以爱囚之……”
那人闻言,似是有过叹息:“鱼弋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
陈墨静默片刻才转过脸来,竟被她捕捉到一丝与他极不相称的迷茫和痛楚:“实不相瞒,有一事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没有恶毒男配女配,没有虐,只有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