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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番外 ...

  •   黑泽阵近乎是在无声中长大的。

      松本久秀话很少,甚至于除了收养他的当天,他几乎没提过松本由纪子。就算是悼念也是趁着黑泽阵在校的时间独自前去。

      收养黑泽阵一事,他也没和家里人提过。

      那是个压抑的男人。尤其在松本久秀的母亲松本夫人因悲伤过度去世,他和父亲松本警视监彻底决裂之后。

      他在黑泽阵面前总是虚假的微笑,只有在深夜黑泽阵起床经过他紧锁的门时能听到压抑的哭声。

      想到这儿,黑泽阵愣了一下,挑挑眉,觉得有些可笑。

      他下意识去摸身后的头发,很短。因为被收养后觉得长发很难打理便削了。

      于是他放下手。现在他正走在一条巷子中,没什么人,倒是有几声枪响。

      随之而来的是鞋踏在墙壁上的声音,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人翻墙落在他跟前。

      和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些暴/徒穿得很像呢。

      黑泽阵只是想着,纯粹准备将他当作空气。但谁叫那人脾气不好,举起手中的枪准备杀人灭口。

      于是黑泽阵很好心的伸出腿一脚把那人勾倒,还没踩上几脚,又有一个人利落得翻了过来,黑发,同黑泽阵一般的墨绿色眼睛。

      瞧着比他脚下那个还凶神恶煞。哪怕来人长着一张出众的脸,黑泽阵还是如此恶劣的想着。

      很可惜,来人一见这种场景,便迅速拉开距离,然后一枪爆掉黑泽阵脚下的人的头。鲜血溅了黑泽阵一裤腿。

      黑泽阵嫌弃的收回腿,“这可是我的猎物。”

      他本就不是多么有是非的人。

      这句话只换回来人冷漠的一瞥。

      “那是犯罪成员,你老实些。”

      那人迅速离去,带起地上的泥水。黑泽阵眯着眼,不想同他一般计较。

      干脆转步往人流量大的地方走。

      行至附近的商场时,想着他离家时松本久秀似乎说他要来,便迈步走进去。

      他的听力可不差。

      商场的玻璃窗映出黑泽阵的影子,然而那是个用发带束住长发,身穿黑西装的人。

      黑泽阵一边走,一边冷漠的盯着玻璃窗中自己的眼睛。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真可笑啊,不是吗?

      他并不喜欢逛商场。并且有什么需要的,松本久秀都会提前买好,再加上他是个体贴细心的人,所以买的东西也没出过什么差错,这就更加剧了黑泽阵的懒症。

      他漫无目的的四处闲晃,忽然望见人群中的松本久秀,便想挤过去。

      离他还有几步时,炸弹的爆破声混杂着枪响让商场里的人陷入于惊叫与恐慌。

      果然,从来不能指望这个世界安然一秒。

      黑泽阵看了眼前方的松本久秀,干脆的顺从那几个暴/徒的要求蹲下来,顺便蹭到松本久秀的旁边。

      “你怎么来了?”松本久秀扭头见是黑泽阵,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低声问道。

      “你不是说去商场吗?”黑泽阵很无所谓的回答。

      “你就在外面走走不好吗?”

      “外面也不见得安全啊?”黑泽阵习惯性的顶嘴。

      他们的位置偏前面,黑泽阵将眼神落到斜前方一个侍应生的身上。嘴上仍是不着调的话:“这里好歹有专业人士处理呢。”

      可注定这个地方不是好呆的。听到外面有警察,一个暴/徒干脆的将枪指向他们的方向,“喂,你过来。”

      黑泽阵旁边有一位身形小巧的孕妇。

      这不,专挑软柿子捏。

      一片寂静中,前方的侍应生却举起双手站起来。

      “不是你,给我蹲下!”

      “唉?不是我吗?大哥,万一你枪走火了,我很害怕的。”茶色头发,黑皮肤的侍应生依旧缓缓往前走。

      明明看着不快,却瞬间到了举枪那人附近,他们俩个扯着皮。

      黑泽阵看着周围有三个人蠢蠢欲动,估计也是专业人士,但可惜现场有五位暴/徒,如果要瞬间控制局面,人是不够的。

      局面僵持着多不好看。黑泽阵瞄准了最近的一个暴/徒。

      “你要干什么?”松本久秀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

      黑泽阵瞥见他眼里深藏着的仇恨和浮着的担忧。嗤笑道:“放心,我才不想当英雄呢。而且很可笑唉。梦是相反的,对吗?”

      “什么?”还不等松本久秀说什么,黑泽阵已经瞬步过去,一把将那人撂倒顺便夺走他手中的枪。

      其他几个人刚要做出反应就被扑上来的几个人压倒,动弹不得。

      黑皮侍应生是动作最快的,他确定他负责的那个人毫无行动力后,扭头就望见黑泽阵在把玩手中的枪,然后对准他脚下那个人的脑袋。

      “不要杀……”他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黑泽阵已经开了枪,他歪着脑袋看向那侍应生,“啊?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侍应生的表情冷下来。

      外面的警察进来,趁着混乱,黑泽阵给松本发了个消息,就自顾自的到一旁的卫生间洗手。

      毕竟刚才溅了点脏的在手上。

      他面对着洗手池的镜子,里面是个身着黑大衣的他,银色长发披散,戴着帽子,略长的刘海几乎要遮过带着凶光的眼睛。

      他不由一笑,于是镜子里的他也露出血腥的笑。

      “打扰一下。”一个人走过来。

      黑泽阵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黑皮侍应生,心中了然。

      “刚才看你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进编制?”

      “你们知道吧,我可是个麻烦。”黑泽阵甩掉手上的水珠,挥挥手,从他旁边错着走过,“没兴趣。救人很麻烦,哪有杀人干脆。”

      黑泽阵的眼神是冷然的,眼里有坚冰,而厚实的冰层之下,仿佛有什么巨兽要破冰而出。

      那人错愕的站在原地,黑泽阵已经几个转弯重新回到无人的小巷中。

      可他早已经被人盯上。

      那是一个穿黑大衣的人。

      “那你对我们组织有没有兴趣呢?”

      黑泽阵转身没正面回答他:“你们组织的人都要统一穿黑大衣吗?”

      “是的。”

      “那听起来不错。”黑泽阵扯了扯身上的黑色外套。

      那人试图搭话:“看来你很喜欢黑大衣。”

      “不,黑大衣经脏,其实我更喜欢里面的白衬衫,因为容易脏,所以要更加珍贵爱惜才行。”黑泽阵仿佛意有所指,“我答应加入你们了,毕竟,梦是反的,不是吗?”

      “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会毫无顾忌的杀掉那个人吗?”

      因为这是个很可笑的梦啊……

      ……

      “起床了!起床了!”松本久秀边喊着,边试图把床上的被子扯开,“再不起来就要吃午饭了!”

      看嘛,松本久秀怎么可能是梦里那副憋闷的模样。

      黑泽阵觉得早上的阳光刺眼,倔强的把被子往上拉,想继续睡。

      “好了,孩子想睡就继续睡。”房间门边出现一位优雅的老妇人,虽头发花白却精致的盘着,就是脸上的皱纹里都蕴藏着温柔。

      “母亲,您不能这么纵容他。”松本久秀回身抱怨着。

      而且松本夫人也没过世啊,梦里真的很离谱。黑泽阵想着,趁松本久秀放松,把被子彻底夺过来。

      “到底是谁在纵容他?”松本夫人嗔怪着,笑了笑,“好了,我的大少爷、小少爷,我不管你们了。记得在早饭凉之前来餐桌。”

      黑泽阵本就不是贪睡的人,只是刚睡醒想和松本久秀对着干。既然松本夫人都发话了,他也就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又做梦了?”松本久秀打量他,问了一句。

      “嗯对,还挺可笑的。”黑泽阵点点头,没将梦中压抑的家中环境说出来,“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犯罪呢。”

      他大致的讲了讲,然后调笑道:“是不是我心灵黑暗,怎么老做这种梦?”

      “虽然混乱,但总有警察到场啊。说明阵君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心里也是有光的。”松本久秀耐心的安慰。

      “别说这种哄小孩子的话。”黑泽阵总是会做梦,在梦里他有时是黑暗世界的TOP KILLER,有时是FBI的王牌探员。

      更多的时候,他总是面临一种抉择。

      是黑是白?

      黑泽阵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选一边站呢?

      “好吧,梦都是假的,别拿它们当回事。”松本久秀笑着。

      也对。梦里不靠谱的事情多得是。有一次黑泽阵还梦见自己开飞机扫射东京塔,这么中二的事情他竟然还能梦见也是奇怪。只能说梦境里无奇不有。

      至于他真正被松本家收养是什么样子呢?

      那天其实松本夫人也来了,她就站在松本久秀旁边温柔的微笑,眼里或许有哀伤,但绝没有杂质。

      松本久秀那时倒是恨着他的,但很快转为自责,也不再将黑泽阵当作妹妹的化身。后来三个人常常一起去祭拜亡者,并未有避讳。

      一头银色的长发也保留了下来。

      当初想剪的其实是黑泽阵自己。他觉得银色在学校里太扎眼了。

      “要不染黑吧?”他是这么跟家里说的。

      “头发长出来的话,不好看。”松本久秀摇摇头。

      “那就染个五颜六色的?”学校里的杀马特并不少。

      “不行!”搞艺术的松本久秀坚决反对。

      “还是剃光吧。”

      “……”松本久秀准备开始着手拯救黑泽阵的审美。

      良久,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黑泽阵的长发,说道:“很好看的头发。随便你怎么折腾都好看。”

      一直冷着脸的黑泽阵难得的对他笑了笑,后来便继续留着银色的长发。

      至于松本久秀的父亲,黑泽阵并没有怎么见过他。

      唯一一次单独相处还是在他们未搬离日式宅院时不小心拉错门和松本警视监对个正着。

      两个人相对无言。在黑泽阵准备离开时,后面才传来一句,“麻烦你照顾他们。”

      这句话对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说很荒谬,但黑泽阵懂他的意思。

      新收养的孩子给本该陷入寒冬的松本家增添了活力。哀痛的松本夫人打起精神又开始操持一切,松本久秀和父亲的关系虽然闹得僵,但顾及到黑泽阵还未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许是因为家里龙凤胎的离世,再加上黑泽阵的存在,松本警视监对松本久秀的态度软化了些,不再干涉他作画。

      但他们俩的关系也没缓和多少。

      不过,松本久秀对他父亲也并非全是埋怨。黑泽阵想着,在松本警视监因公殉职,举行葬礼时,松本久秀除了安慰母亲,带着黑泽阵,便俨然如木头一般毫无表情。

      可在搬离老宅,收拾旧物时,松本久秀无意间翻出他年少时藏着的关于侦探对警察的碾压的报纸,看着报纸封面上那犹如被钉上耻辱柱的父亲冷肃的脸,泪水便打湿了油墨。

      而松本夫人是个传统的大和抚子式女人。她在一次意外中被松本警视监解救,便一厢情愿的嫁给他。

      或许她在松本警视监常年不回家坚守工作的空寂中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但随着时间推移,她越发清晰的认识到她爱得便是这一点。

      哪怕她先后着手主持了女儿儿子和丈夫的丧礼,回过头依然对松本久秀和黑泽阵笑得温和。

      或许是因为这种经历,松本夫人和松本久秀对于黑泽阵进警校有微妙的反感。

      不用说,黑泽阵是个天才。成绩优异,身手也不错。因为偶然的机会他被推荐去警校学习。

      松本家里的两个人听说后,陷入一阵沉默。

      松本久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去警校吗?”

      松本夫人只是微笑没有插嘴,很难看出她的勉强。

      “你不想我去吗?”

      “想去就去吧。我们永远支持你。”

      说实话,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笑得有点难看。

      “不,我想学画画。”

      “啊?”

      “你不是在画坛有名声有人脉吗?我可以借用的,多轻松!”

      “好小子,净想着偷懒!”松本久秀笑骂着。

      黑泽阵没改姓松本,但他的的确确被松本家的人接纳并爱着。

      黑泽阵走出房时,电视里放着早间新闻。貌似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被剿毁了。他只是瞟了一眼没多关注。毕竟他还要应付家里两个大人以他太瘦为名给他连续不断的添菜。

      一个星期后,只听对门一阵乒乒乓乓。

      “对面换人住了吗?”黑泽阵问着。

      “是啊,正搬家呢。去打个招呼吧。”松本久秀答道。

      黑泽阵推开门,邻居是个壮实的男人,却总给人一种肥宅的感觉,他手里拿着手机,看到黑泽阵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而后面跟着的松本久秀本能觉得不太对。

      那边的男人已经快步上前做起自我介绍:“我叫鱼冢三郎,目前在VFG游戏公司当游戏策划,以前替公安办过事,所以有麻烦一定要来找我。”

      “哦,谢谢。黑泽阵。”黑泽阵很冷淡。

      鱼冢三郎有些窘迫的挠挠头,掩饰性的将视线放到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然后惊呼出声,将手机递给黑泽阵看,赞叹道:“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之神。”

      “这个角色是我私心加上去的,因为她就如缪斯一般总出现在我梦中给我灵感,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月下女神,就是胸有点平,咳,可惜一直抽不到,没想到碰见先生您就抽到了。”

      松本久秀看了一眼。发现屏幕上的人完全可以当作黑泽阵的性转,于是瞬间警铃大作,不动声色的插到两人中间,将二位隔开。

      “阵君,回去看电视吧。而且你还有画没画完呢。”

      “黑泽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您是画家吗?VFG可以聘请您当美术顾问的!”鱼冢三郎在后面喊道。

      “快回去吧,阵君。”松本久秀都想上手推人了。

      “怎么了吗?”松本夫人见着松本久秀反常的模样问道。

      “母亲,我们能搬家吗?”我们家的白菜要不保了啊。

      ……

      黄昏之时,黑泽阵满意的收笔,结束创作。

      他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等着去采购的松本夫人和松本久秀回来。

      夕阳柔化了世间的一切事物,晚风也带着温柔与眷恋。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从远处走来。

      “阵君,下来拿下东西。你晚上想吃什么?”松本久秀看见阳台上的黑泽阵喊道。

      “才不要呢。”黑泽阵这么说着,脚下开始穿摆在阳台上的鞋,“不是早说了吗?晚上我想吃松本夫人做的金枪鱼饭团!”

      “你小子!那么多要求?当然是我们做什么你吃什么!”

      一旁的松本夫人只是笑,她揽着的篮子里露出金枪鱼的一角。

      听着松本久秀的喊,黑泽阵也跟着笑。晚风带起他的头发。

      认识黑泽阵的人都说他会出人头地,但为什么一定要非黑即白。

      平凡的人生有平凡的乐趣。至少黑泽阵现在不想去选择,也没到那个时候。

      日子虽然平淡朴实,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但动人的幸福就藏在平凡安逸的光阴中,就隐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

      他在平凡的一线生活,或许哪天失衡会掉入黑白的一边。但他不会忘记他曾在黑夜中安睡,在白天里作画,和家人一起等待每一天的落日和朝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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