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耀》教授小白

38、第38章

　　在济州岛的最后一天，夕阳似乎也感知到了离别，沉落得格外缠绵，将天空和海面渲染成一片壮丽的、依依不舍的瑰紫色。

　　白日里，他们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又走了一遍，踩过了熟悉的沙滩，在那家喝过果汁的店外驻足，像是在用脚步丈量并收藏最后的美好。路过一家小小的便利店时，凌曜的目光被橱窗里某样东西吸引，他让苏芮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是什么。

　　夜晚如期而至，海风带来了更深的凉意。他们没有待在民宿里，而是不约而同地又走到了离住处不远的那片安静的海滩。海浪在夜色下轻声呜咽，一遍遍冲刷着沙滩，繁星开始在天幕上探头，远处有点点渔火。

　　“给你。”凌曜忽然把那个塑料袋塞到苏芮手里。

　　苏芮疑惑地打开，里面是几支细长的、包装简单的手持烟花，还有一盒火柴。他惊讶地抬起头，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烟花？”

　　“嗯，”凌曜的语气听起来依旧随意，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最后一天了，放掉再走。”

　　他拿出火柴，划亮。一小簇橘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起来，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和专注的侧脸。他小心地凑近，点燃了苏芮手中那支烟花的顶端。

　　“嗤——”的一声轻响。

　　绚烂的金色火花瞬间迸发出来，如同被禁锢的小太阳，热烈地、噼啪作响地燃烧起来，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的沙滩，也照亮了苏芮惊喜万分的脸庞。温暖的光芒在他清澈的瞳孔里跳跃，像是落入了整个星河。

　　紧接着，凌曜也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支。两支烟花同时燃烧，璀璨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在一个小小的、唯美的光圈里，隔绝了周遭的黑暗和海风的微凉。火花跳跃的声音成了此刻唯一的乐章。

　　他们像两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笑着，轻轻挥舞着手臂，看着金色的光弧在夜空中划出短暂却绚烂的轨迹。

　　烟花燃烧得很快，光芒渐渐变弱，最终熄灭，只剩下细细的、残留着余温的焦黑纸棒。最后的星光湮灭的瞬间，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但彼此的眼睛却因为刚刚经历的光亮而显得更加清晰明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混合着海风的咸涩，有一种特别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味道。

　　短暂的寂静笼罩下来，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澎湃的心跳。

　　“凌曜，”苏芮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颤，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这几天，我真的很开心……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凌曜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星光和远处微弱的光线勾勒出苏芮柔和的轮廓，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恋、感激和即将分离的淡淡惆怅。

　　这种全然的、纯粹的依赖和爱意，像最温柔的海浪，一波波撞击着凌曜的心防。他一直知道苏芮喜欢他，但此刻，这种喜欢仿佛有了具体的形状和温度，滚烫地熨帖在他胸口。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芮被海风吹得微凉的脸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珍重。

　　“傻瓜，”他低声说，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轻轻敲碎了苏芮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他眼眶微微发热，重重地点头：“嗯！”

　　目光交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强烈到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海浪声仿佛远去，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凌曜缓缓低下头。

　　苏芮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跳如擂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睫毛紧张地轻颤着。

　　一个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轻轻地、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如同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无法形容的、极致柔软的触感和席卷全身的战栗。这个吻很轻，很纯粹，带着海风的微咸和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的气息，生涩却无比真诚。

　　只是一个短暂的触碰，凌曜便微微退开少许，呼吸灼热地拂在苏芮的唇边，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苏芮缓缓睁开眼，对上凌曜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目光。那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冲动，有温柔，还有一丝罕见的紧张。

　　没有言语，苏芮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他踮起脚尖，主动地、带着豁出一切的勇气，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凌曜收紧了手臂，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星光在海面上破碎成无数银点，温柔地包裹着沙滩上这对相拥亲吻的少年，见证着他们青春里最炽热纯粹的告白。

　　远处，潮汐往复，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