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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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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仙,这是我第五次被我妈妈送到精神病院。
医院里的医生坐在办公桌前,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在记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问我:“你怎么了?”
我心如死灰,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话:“我是同性恋。”
一旁我的妈妈急切的说道:“医生呀,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一治他的这个病呀?…”
医生冷漠的回答她:“同性恋不是病。”
妈妈还不相信,几乎都要给医生跪下了:“那能不能给她矫正过来啊?大夫,我求求你了…”
一旁的护士连忙把她搀了起来:“大妈,你别这样。同性恋是天生的,是有没办法后天矫正的…”
门外排队的人进来敲了敲门催促道:“快点好吗?我们着急…”
坐在椅子上的医生开始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我们医院没办法治疗您女儿,请您另找医院吧。”
我没有说话,妈妈的哭声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我听到医生的这句结论后,甩手就离开了这间让我窒息的牢笼。
我站在走廊上,随手带上了外套上的帽子。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周围熙熙攘攘。我实在不想被人当成精神病,我是个正常人,我不想再来这种医院了。
“苏仙!”一声怒喝响起,随即就是母亲特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脑袋随之一凉,是母亲摘掉了我的帽子。
妈妈拽着我的肩膀,她也不管她手底下的是衣服还是人肉,反正硬生生的把我转了过来,面向着她,然后“咣”的一个耳光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苏仙!!!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我被你气死了你才满意?!?!啊!!??”妈妈歇斯底里的狂叫着。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医院冰冷的走廊上不停歇有目光落在我们的身上。
“你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吗?!你和那个姑娘别再想有来往了!你必须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妈妈说道。
我冷漠的说道:“没有感情就是在骗婚。”
妈妈捂着心脏,又骂了我一顿。
和我谈恋爱的女孩是本地企业家的女儿,段安彤。她家挺有钱,家里有权有势,非常符合我妈妈对我提出的苛刻的择偶要求。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反对的。
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所以无论妈妈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段安彤的。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总有一天我会说服妈妈接纳段安彤的。
“我管不了你了…”妈妈说道:“我管不了你,总有人能管你!”
我不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是我妈妈,我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顺从她的意思,听从她的指挥。我认为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妈妈的思想能开放一点,不那么封建。
不过无论去哪,我的宝贝都会等我的。
我进了一家书院。
或者,我不小心进了地狱的一层。
这里像是军训,我刚来就被教官打了一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缩在地上忍着全身的疼痛告诉教官:“你这是违法的,我妈会报警抓你的…”
那个男人猖狂的笑着:“这都是你妈妈允许的,你让谁来抓我啊?”
妈妈,抛弃我了吗?
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期间我被关了无数次小黑屋,被教官毒打了无数次,我每一个夜晚都是抱着止痛药止血药,思念着我的宝贝入睡的。
我给妈妈打过一次电话,我和妈妈呜呜的哭诉着:“妈,这里不好,你带我回家吧…”
教官在一旁脸色瞬间就变了,妈妈在电话那头冷酷无情的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把毛病改了我就接你回来。”
我没回成家,教官又抽了我一顿。
一年后,学校被人举报了。校长进了监狱,我们自然也被救了出来。
可是我却变了,我不再爱妈妈了。我每次看到那个女人,心中都是充满恨意,我一想到过去一年的非人的生活都是她一手造就的,我浑身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回家第二天,我就坐着公交车来到了段安彤的家门前。
段安彤的家是个别墅,此刻好像很热闹,有很多人,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敲响了门。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给我开门。
木门慢慢打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孩慢慢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我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这美丽的人儿也支撑着我度过每一个伤痕累累的夜晚。
“段安彤?”我轻声问道。
我的宝贝很漂亮,她像天使降临人间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而我却满身伤痕,血痕累累,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
微风吹起了我的头发,段安彤走出了房门,她穿着的那身婚纱此刻也完整的映在了我的眼中。
“对不起,苏仙。”我听见她说道:“我要嫁人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是个正常人,我要嫁人,结婚,生孩子了。”段安彤说道,“婚礼在明天。”
“对不起,苏仙。”
“为什么…?”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流着眼泪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们的诺言,誓约呢?”
“对不起,我是个正常人,我要结婚,生孩子…”
她的回答犹如复制粘贴一样没有感情,一下就把我拒之千里之外。我晃了晃神,我就仿佛一个幽灵一样飘出了这个地方。此刻的我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无处可去。
我没有质问她,我也没有痛哭。
我安安静静的疯了。被人抛弃的感觉又一次重新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买了两瓶白酒,回家独自喝掉了。然后就在家里的地板上睡了整整一宿。
妈妈早就出去打麻将了,所以我就算喝死了也没人会管。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迎亲的喇叭声吵醒了。
我站在窗台上一看,是我的宝贝。
“段安彤!”我高声喊道。
坐在车里的段安彤听到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但随后她就转头看向她新婚的老公了。
我一直看着她的车队走到了尽头,然后我的双脚一个一个的迈上了窗台。
新娘子下了车,跨过了火盆。
我双腿缓缓的弯曲了下来。
新娘新郎接吻。
我回味着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和我为了这份爱情,在所有医院受到的侮辱,在黑学院受到的折磨。
可笑的是,在最痛苦的日子里,我每个夜晚都是在有她的梦中度过。
我泪流满面,一阵风吹过来,我脚下一空,自由落体的失重感随之而来。
“一拜天地——”
“有人坠楼了——”
“二拜高堂——”
“死了,没气了…”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