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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将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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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的紫光与白光,又混杂着银蛇般的闪电从卜度鼎内发散出来。
这是一尊青铜方鼎,两耳下方的腹壁上,刻着怒目圆睁的睚眦兽纹。
卜度鼎前站着的,是个一身玄衣的男子。剑眉飞入两鬓,暗沉的双眼中透着狠戾,微抿的薄唇十分薄情。
此乃睚眦族立族以来最年轻却能勇冠三军的先锋炎昼。
先锋为一族统领,睚眦一族尊武为王,天性暴躁易怒,好战嗜杀。凡睚眦与他族交战,无论大小,睚眦统领必须亲征,故曰先锋。
此刻,炎昼紧紧盯着卜度鼎,天上的黑云散尽,斗转星移。天枢、天权、天机、天璇四星连珠之光正射鼎中。紫光白光更胜却慢慢从无形变有形,后幻化成字。
“阴”
炎昼瞳孔猛然收缩,原本暗沉的双眸此刻透着绝望与难以置信,他闭上了眼,缓缓吞咽了一下,睁开眼再次确定,还是阴。
“为什么…”炎昼脸部微微抽搐,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慢慢的开始抽搐的剧烈,双手痛苦的抱住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
从会走路开始就会拿剑,三千年苦练,三千年谋划,天赋异禀且从不懈怠,万人之敌又兼至之不谋。
“为什么不是我?!”炎昼瘫坐在地,先锋之战他也未曾如此狼狈,眼中的戾气似乎都被迷茫掩盖了,此番力气皆为神元。
神元———直到身归混沌之时,先祖睚眦对天族的怨怼也从未消逝,故化全身的修为与怨气凝结成神元。
神元入体,能以自身之力攻破神元者,睚眦之修为可全为其所用,一时登封造及,寻遍三界,上界五族,无一敌手!灭五族之首天族,称三界之主,如振落叶。
又造一尊卜度鼎,四星连珠之日即从历代先锋之中选取主人,几十万年来从未选主,炎昼一直觉得这个人就是他,怎么不会是他!怎么不能是他!只有他才有能力破神元,结果呢?结果神元根本没有选择他!
炎昼发疯般的把卜度鼎踹翻在地,痛苦不堪,绝望的躺平在地上…
突然,本已消散的紫光与白光再度出现聚合,炎昼猛然坐起,死死的盯着那团光。
“坎”
“坎为水…水?”炎昼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刚刚的迷茫与痛苦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阴嗜与狠戾,眼眸中蕴含着黑色的风暴,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神元没有选择他根本不值一提,那个因此绝望的人也不是他一样,后起身大笑着离开了。
黑云遮住了星辰,星辰透漏出的微光显得渺小而可笑。
七百年后…
“杀昼狗妻女者,加官职,赐神器,赏封地!”
大概有几百多身穿黑甲,脸带象征睚眦的豺首面具,手中挥舞着刀柄上刻着睚眦的刀的叛军,杀气十足的往密林方向追赶。
而密林深处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女婴拼命的奔跑,时而回头看杀手是否追了上来。
回头刹那,倾国倾城,所有风景见了她都要黯然失色,一双眼睛恍若星辰 ,头发因奔跑而散乱却更添风情。
“啊…”女子被一根古藤绊倒在地,第一反应是用怀抱护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长时间的奔波和刚生产孩子后的虚弱,摔这一绞,让她久久不能站起来。
在她意识恍惚之际,喊打喊杀的声音由远及近,追上来了…
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抱着孩子继续跑 “过了水之湖就是水族…”
水族,天族,睚眦族的交接处即是天之涯,睚之岩,水之湖。
此处乃三族共属,入水族则成湖,入睚眦则成岩,入天族则成涯。三处都不入,则是一片鹅黄色的星子花海。
女子将孩子放到星子花丛中,准备施法打开水之湖,一道蓝色的光从女子手尖飞出,在星子花海上空打开了一个口子,绿色的湖水出现了,刹那间又急剧干涸。
“怎么会这样!”
女子又重新施法,结果还是同样的湖,刚出现就瞬间消失。没错,水族从内封印了,其他人不得踏入半步。
“为什么…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
这女子便是水族族长最疼爱的小女儿海沫,五族第一绝色。
四百年前嫁于睚眦先锋炎昼为妻,三百年后孕育一女。
孩子出生之夜,炎昼之弟炎犀发动叛乱,杀炎昼于囚牛台,在炎昼拼死掩护之下,海沫与女儿逃出…此刻海沫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一尊雕像。
“啊…啊…啊…”
婴儿的啼哭声从身旁的星子花丛中传来,女子恍若梦醒,拍拍身旁的女婴:
“孩子乖,母上保护你…”
随即起身,将摇摇欲坠的发髻扯落,长发蓝衣,步履坚定的朝密林走去,美丽又悲壮。
“在那!在那!给我上!!!”
叛军分成两路将海沫围了起来,她寸步不移的站着,像是一株婷立的修竹。
“杀!”
包围圈瞬间缩小,水沫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
“水烁,来!”
话音未落,手中便多了一条深蓝色的长鞭,定睛一看,鞭子是由无数的水珠凝结而成的,竟是一条流动的水鞭!
海沫用力一甩水烁,包围圈内层的叛军便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叛军开始一个一个飞扑上来,距离太近鞭子无法施展,在一个叛军的刀落下的那一瞬间,水烁忽然变成了一把长剑,挡住了攻击,又变回鞭子缠住叛军的刀,将其甩开。
这场战斗长且艰难,一人敌百,终究败下阵来。海沫用剑撑着地,蓝衣已被鲜血浸透,顺着手指低落,嘴角的献血染红了唇,惊艳又绝望。身前还有十个叛军,身后是酣睡的女儿。
“啊”叛军一齐冲上,
“啊”海沫提剑迎向叛军,刚挑开前面的刀锋,后面的刀锋已划破皮肉,海沫忍着疼痛,用水烁化成的水鞭将面前的两个叛军绞杀,鞭瞬成剑,向后捅入另一个叛军的腹中。
此时,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已观望许久,手指攥得发白,却没有任何动作。
接着,海沫又刺死一个,甩飞一个,再次跪下来,
“还有五个…”
海沫绝望的闭上双眼,迎接最后的死亡,只可惜拼命也没有护住女儿。
在刀锋落下的瞬间,一道剑光将四个叛军掀倒在地,随即没了呼吸,树后的男人收回施法的手,看着林中的两人。
“最后一个…”
海沫握紧了手中的水烁,迎接着最后一击。
“次”
是刀捅透身体的声音。
“次”
又一声,在叛军捅入海沫的同时,长剑瞬间变为匕首准确的插入叛军的心脏,叛军倒地,海沫再也爬不起来了。
树后的黑衣人的眼角,滑落了眼泪。他自己好像也难以置信,用手碰了碰眼角,茫然的看着手指。
“水烁,保护好我女儿…”
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蓝光飞向远处星子花丛中。那道蓝光好像被什么力量吸了进去,不见了。
海沫看着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流出,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她又往星子花海看了一眼:
“炎昼,我来陪你了…”
便永远的沉睡了下去,嘴角还噙着微笑。
黑衣人忽然觉得心脏空了一块,他悠悠的朝海沫的尸体走去,将她温柔又小心的抱起。
一个眼神,地上一百叛军的尸体便灰飞烟灭,晶莹的水光落到海沫的脸上,不知道有多久没哭过了。
他将落在海沫脸上的泪楷干净,万般疼惜与温柔,他朝星子花海看了一眼,便抱着海沫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