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落谁家》沈黎书

4、光芒

　　周五下午临放学。由于陈知初是学校里的文娱部部长，林老师把陈知初叫到办公室交接了这周六的活动彩排。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到各班通知演出人员了。
　　陈知初快速浏览了一遍手中的表格。三班夏汐悦果不其然列在第一位。

　　离放学没多少时间，陈知初迈开腿往三班跑。
　　到了三班门口她敲了敲门，向授课老师说明情况叫夏汐悦出来。
　　陈知初退出班级静静等着。
　　“你好，有什么事吗？”夏汐悦的声音传来。

　　还是那股好闻的栀子花香，陈知初忍不住抬头看她。
　　圆圆的杏眼里满是透亮的光，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小巧精致的鼻子上翘。嘴唇也是好看的淡粉色。白皙的皮肤近看也是完美无瑕。

　　陈知初垂了垂头，不敢直视面前的可人儿。向她传达周末彩排的通知。
　　“哦谢谢你通知我啦。”可人儿笑了笑，眼中缀满笑意。连身后盛开的花也黯淡几分。

　　想起还有不少人没有通知，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往其他班跑。
　　班级一个接一个都差不多通知完了，还剩一个......九班。不过演出的人员中却没有一个是陈知初心中的名字。

　　陈知初一路小跑到九班，心脏不仅是因为跑步，更是因为紧张的缘故狂跳不止。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顺带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刘海。
　　敲了敲门后推开，九班这节课应当是自习，班长坐在前面，下面一片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陈知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子旁的白落川。

　　“啊那个，那个麻烦之前参加活动演出的同学出...出来一下。”陈知初紧张的有些口吃，声音也有些走调。
　　好丢脸，她赶紧把头埋下，不敢往白落川方向看。
　　九班的演出人员多，七八个人把陈知初围住。陈知初认真地把信息通知给他们。
　　一秒钟都不想在九班这边停留，陈知初灰溜溜的逃离开了。

　　彭晖也是演出人员之一，他笑眯眯地走进来。
　　撇了一眼白落川一字未动的那一页练习册，发现白落川有些发呆的看向门口。
　　“诶刚刚那个文娱部部长就是那天的小姑娘吧？”彭晖推了下发愣的白落川，又补充说“挺可爱的呀，跟个小队长似的一板一眼说通知，挺好玩的。”

　　这一推导致白落川手中的笔在空白的演草纸上划出狠狠的一道。白落川皱了皱眉头，拍掉彭晖搭在肩膀上的手：“关我什么事？”
　　彭晖朝他笑，踢了踢桌子腿：“行行行，不关你事。周六我们在大礼堂彩排，你要不要来欣赏一下哥的才艺和绝世美颜。”
　　白落川白了他一眼：“无聊，我周六在家写习题。”
　　“哦，真无趣。”彭晖自讨没趣地回位继续啃物理题。
　　白落川低头看空白一片数学题，心头一时烦躁。撕下草稿纸揉成纸团丢入垃圾桶。

　　周六上午，活动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知初在礼堂里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对节目单，一会准备音乐背景。
　　上午简单走了一遍流程，下午正式带妆彩排。中午陈知初安排所有演员到餐厅吃饭。

　　陈知初心里吐槽部长真不是人当的。发泄似的很恨戳几下米饭。
　　“诶诶诶女侠！有气不要撒到粮食身上，大米也会痛！”一道陌生的男声传过来。
　　陈知初向右扭头，发现一个笑着的男生长腿一迈，顺势坐在旁边。

　　她快速在大脑里筛查一遍，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开启了戒备状态。悄悄把身子往左边挪，双臂展开护住桌子。
　　彭晖看着陈知初一脸提防他的样子，眼睛挣得大大的，像只炸毛的兔子。忍不住上扬嘴角，露出的小虎牙扬了扬。

　　“哦我是九班彭晖，很高兴认识你，文娱部部长。”

　　“这样啊，有什么事吗。”陈知初敛回眼神，咬了一口盘中的炒肉。
　　“交个朋友。”彭晖简洁落下几个字。
　　陈知初有些无语，谁在吃饭的时候交朋友啊喂！应该是拿我寻个乐子。
　　“啊行行行。”陈知初敷衍回答，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米饭。
　　“真的？那行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彭晖语气突然有些激动。
　　陈知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端起盘子准备撤离。

　　“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部长！”身后彭晖急忙冲她喊。
　　陈知初转过身，有些气恼：“我叫陈知初，知道的知，当初的初！”脸颊涨红，说完就跑远了。

　　彭晖愣了愣，随即转头一笑。掏出手机打下一段字。
　　“叮~”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白落川放下笔拿手机来看。
　　彭某[白老狗！陈知初真是太可爱了！]
　　白落川端起手中水杯喝两口水，随手回了句。
　　白老狗[谁？]
　　彭某[就那个文娱部部长啊，之前不还给你见过几次面。]
　　彭某[真是的，她可爱死了，一脸认真的跟我报自己的名字。]
　　白落川打字的手顿了顿，脑中回想起陈知初满脸通红，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跟他说谢谢的场景。的确是挺可爱的。
　　白老狗[你们在一块？]
　　彭某[昂下午还有彩排呢。]
　　彭某[哦对了，夏汐悦也在。]
　　彭晖发来一张彩排图。
　　是偷拍的夏汐悦的芭蕾舞时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照片里的人却是光彩不减分毫。夏汐悦穿着紧身白色蕾丝舞服站在灯光下，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白落川盯着图片两三秒，随即抄起一件外套出门。

　　陈知初正在为音响不出声发愁，彭晖凑过来。
　　“我来帮你吧，部...”彭晖顿了顿，“知初。”
　　陈知初对这般亲密的昵称不太习惯，轻轻皱了下眉毛，张了张嘴想要制止，不过看彭晖一脸平常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随后两人一言不发专心调整音响。
　　白落川赶来时就看到陈知初与彭晖凑在一起调节音箱，很亲密的样子。
　　他走过去，拿着一瓶冰可乐放在彭晖额头上。
　　“啊啊啊好冰好冰！”彭晖被冰激的大呼小叫，看清是白落川就开始骂，“白落川你大爷，给我滚远点！”

　　陈知初听到“白落川”三字，脊背都绷紧了，转头发现白落川正与彭晖打成一片。她不住感慨，这是这么久以来以来第一次这么近接触到白落川。

　　白落川穿了一身休闲装，不像平时在学校的一丝不苟，棒球服松松垮垮得披在身上，倒也显的有几分痞气。
　　陈知初目光一直定在白落川身上。如果白落川看的仔细一点，就能看到陈知初眼中认真柔和的光芒。
　　陈知初在白落川看她前赶紧低头，将情绪收回，眼中干净澄澈。

　　“你是陈知初吧，彭晖给我说了。”白落川冲她笑了笑。从塑料袋里摸出一瓶茉莉花茶递给她。
　　陈知初有些吃惊，被白落川的笑激得脸红，快速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拧开瓶盖轻轻抿一口，花茶丝丝的甜在心中漾开。

　　“喂喂喂某人不是说不来嘛？”彭晖喝着冰可乐冲白落川嚷嚷。
　　“嗯又不是因为你才来。”白落川不以为然。
　　“哦~是为了夏汐悦吧，啧啧你小子。”
　　听到夏汐悦，陈知初睫毛颤了颤。
　　白落川翻着手中的袋子：“嗯，悦悦跳完舞会低血糖，需要吃点甜的补充。”
　　“啧啧啧真是深情啊白落川！”彭晖一脸酸样。

　　仿佛刚刚那句话是虚无缥缈来的。陈知初愣在原地看着他们。
　　心中一酸，原来他来是为了夏汐悦，原来只是为了给夏汐悦送甜食。陈知初恍然大悟。

　　彭晖去后台做准备，陈知初白落川与其他演员坐在观众席上。
　　白落川感觉到身边女生的不对劲，好像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你这周好像都没有来我们这边接水了，你们班那边有热水了么？”白落川企图找些话题。
　　陈知初没想到白落川会主动说话，她有些愣，又立刻回过来神：“是啊，我们这边有热水了。”
　　场面又回归一片寂静，白落川低头看看旁边的女生。发现她正认真盯着舞台。是彭晖的小提琴表演。

　　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舞台上五色的灯光打在陈知初脸上，白落川看着陈知初的侧颜，才发现她的轮廓让人看了十分舒服，没有过分的棱角，与夏汐悦凌厉漂亮的面孔不一样。

　　“诶你。”白落川情不自禁叫她。
　　“嗯？”陈知初仰头看他，节目结束。
　　灯光全部暗下，大礼堂陷入一片黑暗寂静中。
　　陈知初的脸离白落川仅有咫尺之遥。耳边环绕着面前女生均匀的呼吸声。

　　白落川突然不敢呼吸，女生的眼睛在黑暗里泛出星光来，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鬓角的碎头发乖巧地贴在脸颊上。
　　白落川呼吸一滞，在他说出话前，陈知初已经离开座位了。几秒后灯光大亮。

　　角落里，陈知初捂住毫无章法跳动的心脏，天哪。幸好赶紧离开了。
　　不然肯定会被发现自己通红的脸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了。
　　白落川的脸在黑暗里仍光彩熠熠，陈知初在黑暗中大脑当机不知道该看哪里索性与他对视。
　　那双迷人的眼眸中映照出陈知初的模样，再看下去，陈知初恐怕会溺死在白落川温柔眼眸中。

　　下一个是夏汐悦的节目。她衣着华丽，白色丝袜包裹着纤细笔直的腿，夏汐悦随着音乐舞动，裙摆也随着舞动。
　　追光灯时刻照耀着舞台上的白天鹅，修长的手指向空中伸展，台上的仙女伴随着柔和的音乐翩然起舞。最后一个跳跃，舞蹈结束。完美无可挑剔。

　　陈知初看呆了，一舞倾国不过如此。同时心中升起一丝自嘲，她连和夏汐悦比的资格都没有吧。
　　白落川在看夏汐悦时是陈知初从未看到的认真，眼睛时刻在夏汐悦身上从未离开。
　　夏汐悦演出结束后，白落川第一时间迎上去，递给她糖果。
　　夏汐悦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白落川眼中满是喜悦。

　　陈知初将白落川的欣喜尽收眼底，酸涩的情绪渐渐淹没了她。一时间眼中泛起点点泪光。
　　陈知初敛回眼神，故作淡定地忙着整理名单，手中不知所措的慌乱动作却把她的心思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