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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邪呓语——蝴蝶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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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久就走了,我亲手把那火光中死黑的剑拿出炉,放进默泉的水中,恨恨的在空气中留下一声嘶响。水珠在剑身上划过,剑依旧黑沉沉的,泛着一种诱人的艳丽光泽,一如死亡。
父亲留下一封信。他让我叫那柄剑默,放在祠堂。默,默,默……或许我不知道怎样来评价我父亲的一生,或许父亲自己用自己的剑替我做到了这一点。莫家的人能够给莫家留下的除了家谱一角的名讳,就只有祠堂的剑了。
婚后无事,我却夜夜不成眠。
偶尔不炼剑的时候,一睡下眼前就会出现一个人的影子,一个风仪楚楚的男子的影子。
他一身淡黄衫子,总是姗姗来迟的样子,带着一种微微抱歉又微微遗憾的笑容,丝毫不以闯入女眷的房间为异,好象是走进自己的卧房一样自然从容,暧昧地将影子投进我的怀里,我的丈夫没有动过一下的怀里。
于是,夜不成眠,我不愿更不敢让一个陌生男子呆在我怀里,无论在现实还是梦境。所以我甚至不敢闭上自己的眼睛,更莫提睡着。亦不敢告诉将,我的夫,只是不再回房,长夜无事就枯坐院中,任晨露满襟。
撑不住的时候,眼皮偶尔搭上,如影随形地就映上那男子,我甚至怀疑这是因为我一直在想他的缘故,我其实是一直爱着一个男人的。
他是我初恋的男子,杉。他是父亲友人的子嗣,经常来我家作客,品鉴我父亲或者我的剑。但父亲由于我是这样一个铸剑女子的缘故,要我心静如水,远离凡俗,一直严禁我接触任何外人,包括他。但我们终于还是在递剑间隙的惊鸿一瞥中钟情。我们之间没有说话,只是他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他。我们的眼神交错而过,但彼此却不能忘怀。那天父亲要我挑一个男子倚靠终生,我本想说他,却不敢说出这个经自己百般曲折打探到的字,于是生生将我作为一个女子所有的幸福错失。
是的,就是这样。睡眠不足的整日朦胧中,我让自己相信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仿佛真的曾经在过往的人生中有一段绮丽的爱情。
我开始莫名地想着这样一个男子,一点点在意象中勾勒他的外貌与气质,资质与节操。我开始像一切初恋的凡俗女孩一样莫名地脸红羞涩,欲言又止。我开始终日神情恍惚,即使在刚刚用内息运行弥补了睡眠不足所缺失的精力后。我开始将几件首饰藏进箱底,但又时时花很长时间把它们翻出来,反反复复地把玩。我开始常常背着将到处游荡,常常去几个固定的地方,那些地方如此平常而我总是流连忘返,仿佛故地重游,仿佛睹物思人,仿佛物是人非。
可笑的是,我也用点点滴滴的可疑之处让干将相信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姓名身份,但他似乎确信我有过往昔,而这段往昔爱情的遗留在隐藏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因为父亲的死而表露了出来,他似乎以为我顾忌的人只是父亲,不是他。他到莫家来是有他自己打算的,所以不便得罪我,也不管我。
所以我终于在成婚之后莫名地背上了一个爱情的罪名,我没有品尝过她的滋味,但现在我要背负她的罪。但或者我就已经在制造各种可疑之处的过程中品尝了所谓爱情。
但干将什么也不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仿佛我与他没有一点瓜葛。是的,我也许是为了报复他对自己妻子的冷漠无情,故意要惹他吃醋的吧!我知道我是恨他的,我也知道我是在乎他的。我未必爱他,但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容忍枕边人的漠视,更何况我是一个自幼铸剑的刚烈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