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花开又花落》木槿初

68、尘埃落定（1）

　　五天后。
　　浦川机场。
　　消失很久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映照进机场大厅，地面上黑色的大理石反射出晶莹的冷光，来来往往的乘客们带着疲惫和风尘彼此擦肩而过，行李箱上的轮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广播里也在不停播着各航班的情况。
　　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盘旋在整个大厅上方，毫无热闹可言。
　　苏晨围着厚厚的粉白色围巾，双手戴上同色系的手套，缩在休息座上，望着巨大的电子屏，右角上红色的字刺痛了她的双眼——“十点三十五分”
　　还有十分钟就登机了——前往纽约的航班。
　　她换了自己去温哥华的机票，把时间调到下午的航班，骗爸爸起来晚了，错过了时间。爸爸纵容的安慰她，说等她下午再去也可以。心底虽有些歉疚，但她不后悔来看林扬最后一眼。
　　十点四十五分，机场广播准时响起，前往纽约的乘客开始登机。
　　只一秒，苏晨便看见他了。
　　微乱的发丝，始终低着头，掩住了所有的情绪。依旧是简单蓝色衬衫，却不复往日的清傲，平添了一抹忧郁。
　　而后面……如果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扬的母亲——林婉娟。她孱弱的身体似乎风一吹就能倒。此时正低低的和林扬说着话。
　　隔了千山万水，苏晨仍可以看出他的冷淡。
　　眼眶微湿。
　　在人潮仓涌的大厅，周围全部安静下来，她的眼瞳里只有那抹清寂的身影。
　　看他低头说话的样子。
　　看他将机票递给安检人员。
　　看他走到登机口——忽转身，望了一下机场楼梯的方向。只一瞬间，光芒渐渐熄灭。然后，冷漠的转身。
　　直至……再也不见。
　　苏晨静静的望着那个登机口，心口仿佛少了什么东西，连生命也不再完整。
　　手中紧攥着他留给她的信封，里面还有一个硬物。掏出来，竟是那日她还给他的项链。
　　终于，泪泉如涌。
　　“啪”的打开一角的心叶，里面的照片却是空的。
　　看了良久，合上。又重新戴回自己的脖颈。
　　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
　　他们就这样分别，带着遗憾和不舍，在长长久久的年华中，将和对方的记忆模糊，在多年后再次相遇，剩下的也只有翩然的回忆。
　　只是——命运是无情亦是有情？
　　留给他们的是毁灭还是契机？
　　苏晨一格一格的往下走，细读着林扬的信，在她不注意间，左脚已经踏空，一个踉跄，整个人急速的从楼梯上摔下。惊慌仓促中，她的手紧握着胸前的项链。那里，还有他的体温。
　　剧烈的疼痛几乎将她身体剥离，意识逐渐消失，后脑重重的磕到地面上，“咚”的一声，眼神涣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林扬，如果安睡可以忘记你，那么——请不要叫醒我。
　　……
　　接到消息后，刚到温哥华的苏天问和陈楠父子又立即搭最快的飞机回到W市。赶到医院已是次日中午。
　　经过7个小时的抢救，苏晨被送入了重症观察室。
　　苏天问走近病房。
　　清冷的阳光，单调阴冷的白。
　　缓缓走到病床，苏晨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尖尖的下巴和苍白的唇，毫无生命迹象，只有微弱的呼吸和滴答的机器声提醒他，他的女儿还活着。
　　手微颤慢慢的将她抱起，她的身子轻的没有一丝重量，就像小时候一样，苏天问扬起宠溺的微笑。
　　“女儿，爸爸……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