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板栗杏仁儿

20、醉酒

　　御子桃对《桂花季》这幅作品也很喜欢，唐七言什么都没有多说就把这幅画上交到学校了，九月底的时候，被老黄强制要求每个人必须参加书法比赛的高二十班也把自己的“佳作”交上去了。
　　好看的，潦草的，敷衍的，应有尽有。

　　住校生也在学校被困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迎来了所有人的国庆节。

　　这天下午就放学了，住校生都在寝室里面收拾东西，楚沫沫提议大家一起出去玩，玩完再坐车回家。
　　唐七言动心了，毕竟长期困在学校确实压力较大，适当地放松一下也不错。
　　于是她在微信上征求母亲大人的同意，对面没有回消息，唐七言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嘟——嘟——”

　　“喂？”

　　“妈！”

　　唐七言立马提出了要和朋友出去玩的要求，母亲大人只强调了一句：“你知道我们生活的小镇离峰南城有点远，所以你不要太贪玩了，注意时间，早点回来，晚了就没车了。”
　　便同意了。
　　唐七言兴奋地跳起来，说道：“我可以去了！”
　　“御姐，你呢？”楚沫沫看向御子桃，因为四个人里面就差她了。
　　御子桃摆手：“我就不去了。”
　　唐七言脸上的笑容瞬间耸拉下来，觉得无比失落，毕竟所有人当中，她跟御子桃玩得最好了，现在她说不去，那唐七言跟两个不熟的人相处实在困难。
　　于是她拉着御子桃的胳膊，开启了撒娇模式：“去嘛去嘛，好不容易放长假，就陪我们一起去嘛。”
　　还没等御子桃开口说话，楚沫沫已经拉好行李箱站在门口了：“大家快点，早点尽兴，早点坐车回家，好聚好散。”
　　眼看两人准备出发了，唐七言也立马拎过行李箱，拉着御子桃的手就往外走，“不就玩一会儿吗，满足一下我吧。”
　　于是御子桃被硬生生地拉去了，但她期间并没有多反抗，大概是因为唐七言想去，那她就会奉陪到底，因为她只想跟唐七言待在一起。

　　出了校园，大家来到商业街，由于今天放假，所以每个店铺的客户多半以学生为主，唐七言跟御子桃一直紧跟在另外两个人身后，期间会买点小玩意儿。
　　尤其是爱吃甜食的唐七言，每经过一个糖果铺都要停下来，仅仅逛了半个小时，她就已经吃完麦芽糖、棉花糖、一小袋饼干了。
　　现在手里正拿着芒果慕斯品尝着，御子桃捏住她的脸笑道：“我怕你今天晚上得糖尿病了。”
　　唐七言没在意，反而还说：“好吃就对了。”
　　御子桃：“……”没辙。

　　差不多逛到傍晚六点的时候，四人又去了KTV。
　　绚丽多彩的霓虹灯四处转动，包厢内的各处角落随着灯光的颜色不停地变动，多了几分迷幻感，瓷桌上满是开盖未喝的啤酒，旁边还放着漂亮的水果拼盘，唐七言和御子桃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楚沫沫和刘婷拿着麦克风唱着现代流行歌曲，唱得五音不全又刺耳，但两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反而还越唱越欢。
　　麦克风被口水嗞得时而发出刮耳的“嗡”响，唐七言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但内心并没有多烦躁，她从小到大很少这么开心过。
　　两人唱完，回到沙发上，楚沫沫抹了一把大汗淋漓的脸，问道：“你们怎么不唱？嗨起来啊。”
　　患有社恐的唐七言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你们好扫兴哦。”楚沫沫撅嘴，无助地看着“内向二人组”，一瞬间也没辙，为了让两人融入到快乐的氛围，便提议：“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三人纷纷表示同意，御子桃是无缘无故被拉扯进来的。
　　游戏规则，四人猜拳，输的那个人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接受其他人的惩罚。
　　猜了好半天，第一轮是楚沫沫输，她开场就选择了刺激的大冒险，惩罚由刘婷来指定，惩罚程度算轻，就让她喝了一杯啤酒。
　　楚沫沫“咚咚”下肚后，打了个酒嗝，游戏继续。
　　前面几局都是她们两个轮流输，要么是刘婷，要么是楚沫沫。
　　至于惩罚，多半就是喝酒，高唱《死了都要爱》。
　　没多久，两人纷纷瘫坐在沙发上，双眼开始涣散，脸蛋红彤彤的，动作缓慢，像是醉了。
　　没输过的唐七言忧声问道：“你俩行不行啊？”
　　刘婷撑起身子，哑声道：“没事，继续玩！”
　　楚沫沫也已经伸出手准备好猜拳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地“不醉不归”。

　　好在下一轮，御子桃破例输掉了，她神色淡定，选择了真心话。
　　楚沫沫邪恶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八卦，酒醉的她完全放飞了，大胆地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御子桃顿了顿，余光瞥向某人，不过很短暂，很快就收回了，幅度较轻地点了点头。
　　“谁啊？”楚沫沫接着问。
　　“只能问一个。”御子桃皱起的眉头下是一双闪过错愕的眼睛。
　　“噢，忘了。”楚沫沫呆呆地挠头，“来继续继续！”
　　下一轮，一向走运的唐七言也输了，选择了真心话。
　　楚沫沫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摇头，没有注意到御子桃不太开朗的表情，只看见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默不作声地一口闷下肚。

　　后面的几轮，游戏玩得越来越暧昧，大家只要一选择大冒险，就会被人指定去亲某个人，造成这种局面也并不奇怪，因为在场除了唐七言，其他人都醉迷糊了，包括御子桃。
　　楚沫沫和刘婷互亲了几轮，直到后来的一轮，御子桃恰巧输了，她还没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直接凑过去，对身旁的唐七言亲了一口。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是最懵逼无措的还是唐七言，她就这样呆呆地被御子桃堵住嘴唇，感受到对方富有柠檬味的体香和柔软的双唇。
　　呼出来的气体带有酒气，唐七言知道，大佬醉了，不知道是该合眼还是推开。
　　就这样被亲了两分钟，御子桃才不舍地松开嘴，在这之前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唐七言的下唇。
　　唐七言的脸直接“唰——”的一下就红了，靠着沙发喘气。

　　由于御子桃这个反常的举动，楚沫沫为了不让尴尬的气息蔓延，于是宣布游戏到此终止。
　　她跟刘婷都喝醉了，所以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像往常一样抱在一团嘻嘻哈哈。
　　唯一清醒的只有唐七言，她不可置信地摸着嘴唇，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让全身的血液沸腾，每一寸毛孔放大，每一块鸡皮疙瘩凸起，由于感受太深，她甚至还可以闻到御子桃柠檬味的体香。
　　其实她以前就闻到了，只不过似有似无，不太真切，这次两人的距离这么近，很难让人忘记……

　　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楚沫沫和刘婷就坐车回到各自生活的城区了，包厢内只剩下唐七言和御子桃。
　　御子桃不知道是从刚才游戏的哪一轮开始，就一直喝酒，不然也不会出现刚才那种举动。
　　她漂亮的双眼不太聚焦，白皙的脸蛋染上一层红晕，整个人瘫软如棉。
　　眼看她又要喝，唐七言立马阻止，忧声道：“别喝了！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
　　御子桃的眼尾上翘，将不太清醒地目光移向面前之人，脸上竟多了几分笑意，挑眉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个人都会关心的好吗？”唐七言把她扶起来，不让她倒在沙发上睡着，“现在不早了，你家住哪儿？我帮你叫车。”
　　御子桃直摇头，像个孩子似的：“我不要跟你分开。”
　　“你为什么这么赖着我？”

　　“因为我没有忘记你，你以前对我最好了。”

　　“什么意思，我们以前认识吗？”唐七言听到这里还是甚为惊讶的，因为关于这个话题在之前的生活中就如影随形。

　　“我爸对我不好，只有你对我好。”御子桃低声道。
　　唐七言由这句话联想到御子桃布满淤青的小腿，心想她腿上的伤很有可能是她父亲造成的，便问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御子桃的眸光变深，几秒后，她脱掉了校服外套，将穿在里面的衣服撩起来，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然而里面的景象却让唐七言心惊胆战，只见对方腹部、侧腰、马甲线周围上全是淤青，而且颜色浑浊，已经有一定年头了。
　　御子桃说道：“我爸重男轻女，他怪我妈生出了我这么个拖油瓶，每次都是喝醉酒回来，每天我都在他暴躁的脾气下生存，心情不好就对我家暴，我妈也很无奈。”
　　一时间，她说了很多话，唐七言也听得恍恍惚惚，她把自己的情感代入进去了，开始同情面前这个强颜欢笑的人。
　　御子桃就像山崖上的一株小草，在逆境中野蛮生长，风吹雨打，都只能用这具娇小的身体默默承受着。
　　唐七言接着说：“可是我不记得我以前认识过你啊。”
　　“那就是你真的忘记了。”御子桃说到这儿，语气带了点失落。
　　“我应该叫你什么？唐七言？七言？或者是……”御子桃钻进唐七言的怀里，声音糊着一层淡淡的醉意，“七七？”

　　唐七言在那一瞬间僵愣住，对于这个称呼，她不是没有没感觉的，只是这种熟悉感太过遥远，以至于这种感觉刚在脑海浮现，就立马被时间的潮水冲淡，很难再想起来。
　　她的头有些发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御子桃犹如云朵一样软绵绵地趴在她身上，所有重力施加在她身上，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想使劲推开，说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御子桃红着的脸绽放出不清醒的笑容，但仍然强装镇定，“最喜欢七七了。”
　　就她现在这样回家，唐七言是肯定不放心的，于是她从对方的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让御子桃的家人来接。
　　结果翻开电话簿就看见了一个名为“柳”的联系人，唐七言直接打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听，不过没有说话，唐七言说道：“请问你是御子桃的家人吗？”

　　“嗯，怎么了？”

　　唐七言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并说了KTV地址，对面“嘟”的一声就挂了。
　　那一瞬间唐七言还挺担心的，以为对方会撒手不管，怀里的御子桃却说道：“她会来的。”

　　等待之际，唐七言添加了御子桃的企鹅。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那个联系名为“柳”的人才姗姗来迟，唐七言看清楚了，面前之人身高目测一米六五，长相青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御子桃有三分相似，但脸上少了些许素雅和清冷，稚嫩中却不失几分冷淡的气质。
　　她一进来，没有把多余的目光留给唐七言，而是一眼就锁定了她怀里的御子桃，径直走过来，将她扶起，皱眉说道：“姐，快醒醒，我们回家。”
　　御子桃睁开惺忪的睡眼，模样仍不清醒，她呆呆地唤了一声：“子柳。”
　　唐七言心里一边想着她可能是御子桃的妹妹，一边伸手将怀里之人扶起，对方连“谢谢”都没说，就将御子桃领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女孩费力地说：“不会喝就不要喝这么多……”
　　至于后面说了什么，唐七言就听不真切了，结合御子桃给她说的那些话，她现在的思绪很乱，有些理不清，她甚至很想回忆起以前跟御子桃是否真的有过一段缘，但那种熟悉感实在太遥远了，挣扎半天，仍然无果。
　　唐七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肚后才拎着行李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