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呱多

25、摧花

　　仲孙美滋滋的觉着，替白澜斩了一朵烂桃花。邀功地撅着嘴，等着白衍。
　　白衍抿唇，顺手将仲孙推倒在锦被上。
　　“怎么了？”仲孙疑惑。
　　“好像不是那些脏东西。”那蛊，他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貌似是个哄人的小玩意。
　　“不是？”仲孙奇叹，他能觉出帕子有古怪，更深的是无法确认了。转念一想，那林姑娘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次失败，下次怕要使出别的手段。乐呵呵的，他想挤出点同情送与白澜。

　　手臂一伸，仲孙抱着白衍躺下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心里无比熨贴，人生再美满不过。
　　白衍正欲转身。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拂过，顺着那双手的动作，他合上眼。
　　“想来，那林家姑娘怀有别的目的。不过，白澜已经有了警觉。不管她如何打算，都不会轻易得手。”
　　“……”白衍自然相信仲孙。此刻所做的也是闭上眼，安心的窝在仲孙怀里。

　　等他呼吸平稳下来，仲孙失神的盯着床幔垂下的丝绦。某一刻，他觉得自己还在青山。嬷嬷忙着给他们做些膳食，公主妈则伏案书写。
　　出事前，他听从公主妈的话，下山去寻舅舅。出事后，就更离不得上京。白衍不习惯山下的生活，他又何曾习惯。比起繁华的上京十二城，他更乐意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大青山。

　　出于某些原因。幼年，他还想找到父亲，公主妈就不会再孤身一人。后来想要找到父亲，是希望他能阻止母亲。没想到，他现在反而走上了那条路。
　　惨白的月光下，仲孙过于张扬的眉眼间多了几分鬼气。
　　他真真觉得，他的公主妈是世上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错，是'男子汉'。虽是柔弱女儿身，却比男子汉更为勤奋潇洒。

　　仲孙心酸动容。幼时，天塌下来都有一伟岸之人扛着。就像小鸟一样，冷了饿了都有慈母呵护。他愈发悲愤，任由思绪深沉下来。
　　白衍呓语，更紧地抱住仲孙。仲孙回神，安抚地轻拍白衍的背。
　　几番扑腾，原本揽人入怀的姿势改为蜷缩在白衍怀里，当事人仲孙睡意朦胧。
　　瞧他们，睡得像个孩子。

　　一大早，辛哲前往书房，就见仲孙已伏案忙碌。愣了片刻，便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处理书信公案。
　　伺候的奴仆更换几盏热茶，退身门外阖门，随后低眉敛目守于两端。

　　付霖吩咐厨房，特意多准备几道素膳。厨房知晓其中深意，遂煮了百宝膳，小火炖上。即便如此，也没有来传膳的动静。几人愁苦脸蹲坐在小凳，相互唉声叹气。
　　无大事，也不敢随意叨扰羲王。付霖叮嘱厨房：“暖着。衍公子马上回来，瞧瞧能不能请衍公子送与王爷。”
　　厨房众人：“这好，这好。”贵人一天米水未进，他们也不好上赶着将膳食塞到人手里。

　　提笔，将线条一笔一笔勾勒好。手腕顺势弯折，已初见山川大河的雏形。标注好主要地名山川名，仲孙另外加了几笔线条。
　　等华灯初上，新的明烛换上。仲孙才搁下笔，待墨迹干透，卷起长图一端，随后叠成一卷。

　　“此事非同寻常，不是三岁孩童过家家。你一句话，就要凑齐五件遗留物，需多费些周折。”另外四国虽有内应，也不大成事。
　　仲孙摊手：“这不和你商讨，如何才能一击即中。”
　　辛哲摇头：“牵扯前仇旧恨，怕没有那么容易办成。”毕竟，他们是要与四国作对，不是和三岁小儿做玩伴。况且，如何才能不动声色，躲过所有人的耳目。

　　“事情很明朗。东临与北寒，我想阿哲你会有办法的。”仲孙摸索着纸上的毛刺，漫不经心的笑。
　　辛哲长叹一口气。
　　“殿下，我只是一介凡人，没有通天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效命的领头人物，总是对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有什么误解，以为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们所要做的，是在与天下人作对。而他至现在，仍不确定他们所作所为合乎情理。

　　“阿哲，你莫非想与天上所谓的仙神共共进退。”仲孙打趣。
　　“……王爷，我有一个想法。”辛哲身为一铁骨铮铮的汉子，怎甘心为仙神奴隶。
　　仲孙满意：“不愧是阿哲，说来听听。”
　　两颗头凑近，不可外传的低声讨论。期间到精彩处，仲孙捧场连连称赞。
　　辛哲：戏太过。

　　等商讨告一段落，辛哲不知从哪扯出递过一张纸条。只是比正常纸条，大上那么许。
　　仲孙折开信略略看完，团巴团巴又丢还给辛哲。

　　心下明了，辛哲：“既已是他人妇，合该将原书信还与宋将军。”
　　仲孙无言，算是默认。

　　刚好，白衍端着一大盘进来。搁置在桌上，细看盘上放置着两碗素粥。
　　仲孙叹，不禁吟诵一句：吾有爱侣，此生何求。

　　突然，仲孙古怪冒出一句：“每到这时，我总觉得与阿哲你无话可说。”
　　白衍：“？”
　　辛哲淡然：“此乃常情。属下是俗人，而殿下是贵人。”试问，如何与不正常的人谈到一处。
　　仲孙反驳：“你误会了，我只是暗示你该走了。”每一日内，属下总会有几次不懂事。所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不懂事的辛哲：“……”走时，他不忘将仲孙先前默画的图纸带走，随手不忘关上门。
　　甚贴心！

　　听屋外人走了，仲孙立马飞扑进白衍怀中。这刺激，白衍险些没站稳，幸好紧急关头扎马步。
　　“一天没见你，我都消瘦不少。”仲孙边说边执着白衍的手，摸向自己的脸。
　　白衍十分相信，并手脚粗糙的不住摸索仲孙周身。愣是没找出瘦的地方，额头甚至急出汗。
　　仲孙心里美滋滋，对他的这副紧张模样，十分受用。抱住人，觉得自己还是白衍最珍贵的大乖乖。

　　白衍不甚灵光的脑袋里，总算回忆起过去与现在相同的情况。所以，这又是在和……他撒娇。
　　白衍低声哄道：“先吃饭。”
　　仲孙嗯了声，不动。
　　白衍疑惑，反抱住仲孙。腰间的力道重了几分，仲孙嘻嘻笑。
　　仲孙直起身，揽着白衍坐下。两人甜蜜蜜的分食了两大碗粥，十分满足。

　　“我给阿哲画了幅地图，让他差人临摹下来好方便寻找遗物。还有，今日宋衡的如夫人写信与我……我，不想见她。”仲孙顿住。
　　白衍认真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楚的倒映出仲孙的模样。为色所迷的仲孙，话一个劲都抖出来。
　　“她曾经是公主妈跟前当值的女官，后来离了公主妈身边，嫁了宋衡。我自私。无论当初的事是否与她有关，那些人我都不想搭理。更何况，她已为宋氏妇，宋家人我都不愿见。”

　　驿站。
　　原和接过白鸽，取出鸽足上的信笺。手轻轻一拍，鸽子飞走。对着烛火，他读完信上内容。阅完，就着明火将信笺烧了。
　　随后，便是直条条地呆坐半天。

　　身后亲仆无言叹气，想着这代皇室子弟也不知哪造的孽。原听说只是宫中几位主子折腾，现在是换成亲兄弟间折腾。
　　自古风流人物，都没有太好下场。可惜南泽子弟个个风流，皇室更是各中翘楚。虽然最风流的那位，已经断了袖。想到这，不由唏嘘。
　　然，唯有这小王爷，比其他子弟多了沉稳，实是一位少年俊才。生在皇家，身上背负了枷锁，行事不自由。
　　小小年纪，更像是看破红尘，对诸事都提不起兴趣。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担心小王爷哪天想不开就把自己给剃度了。

　　原小王爷倒没想多复杂的事，他和前头几位哥哥姐姐不怎相熟。对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他没兴趣。当然，龙阳之好也一样。
　　作为先帝最小的孩子，他也就和十一哥关系较好。不过十一哥断袖后，他们已经许久没单独约过了。就算相约，也会带上那位面瘫脸冷的程大人。
　　这次十一哥来信，还是为了家里那位。说什么想念曾经的故土，请他帮忙带点东西回去，帮十一哥博美一笑。想到这，他再一次觉得孤身一人挺好。

　　西琼后仲孙莹，她正思索怎样尽快弄死自己的丈夫，再弄死后面一系列的可能继位人物。由于人数众多，想不全，她开始列一份单子。
　　到最后，想着这些人以后都要去见阎王爷，不由带上了点怜惜之心，开始想一些'温和'的手段。

　　女官关怀的又点了几根明烛，担忧自家娘娘心神思虑过重。观娘娘书写未停下过，定是为陛下分担忧愁。
　　女官咬碎一口银牙，恼恨陛下被妖妃迷住眼，见不到娘娘的真挚爱护。

　　侧过身，西琼后温柔劝慰她们：“你们先下去。本宫写完这帖，自会入睡。”
　　“娘娘，可是……”
　　“明日还要起早，去吧。”
　　女官们迟疑，还是听从吩咐。领头女官在香炉中添了几块指关节大的香料，几人撩开帷幔，用剪子拨弄明烛。室内暗下来，只有重重纱幔还有几点明光。

　　几息后，纱幔处才漆黑一片。
　　两名守夜的女官这才安心，互相看一眼，尽责地站了一夜。等天亮，才与姐妹们换，轻着步子回了临时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