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潮来》zuoer

68、十一假期

　　日子不紧不慢往前走，不因为田青青的逃避而慢走一分，也不因为江白的焦急而快走一秒。转眼十一假期到来。陆娟早早回了家，要在家里过整个十一假期。王蕾和毕瑞两个人相偕去西安旅游，难得是周鸣新没什么安排，乐团十一不练习，她歪在宿舍的床上补觉。江白今天下午到，田青青心神不宁，本应赖床的大好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折腾得周鸣新也不睡了，问她：“青青，听王蕾说你男朋友今天来？是不是兴奋得睡不着啊？你好像很早就有动静了。。。”田青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兴奋，呃。。有点紧张是真的。。”周鸣新慢悠悠的说：“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近乡情怯！是不是有点？”田青青仔细琢磨着这四个字，不由笑了，说：“鸣新，情怯倒是说的挺符合。我现在觉得对他有点陌生，可能他也会觉得我变了很多，唉，不知道，我现在觉得我们俩其实对对方的了解不多的。。。”周鸣新又接了一句：“而且大学期间人会变很多的。。。早恋虽美，不容易结成正果。你们呀，too young too simple！”田青青倒笑了，说：“鸣新，平时见你很少，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艺术家，没想到嘴巴也这么损。”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把田青青的不自在感冲散了不少。

　　说话间楼长阿姨进来了，“哎，就你们两个人在啊，国庆加餐券，一人一张啊，凭券可以打一个肉菜。这是十一福利。”两个人忙接过来，周鸣新就说：“青青，咱们干脆别吃早饭了，马上就十一点开午饭了，咱们拿着券去八食堂加餐吧。”田青青也同意，两个人开始起床洗漱。田青青其实已经想了半天到底该穿什么，此刻快刀斩乱麻，就穿平时的T恤仔裤，“不想在江白面前装什么，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呗，反正以前也不是什么大美女，现在只不过更颓一点罢了。。”倒是周鸣新多看了她两眼：“今天就穿成这样？田青青，女为悦己者容，你却素面朝天，看来你对你这个江白很有自信啊。”田青青没多说，推着周鸣新出了门。

　　两个人来到八食堂，倒是颇有一番节日气象。菜的种类比平时好像多了不少。田青青和周鸣新排上队，周鸣新要吃排骨，田青青好久没吃鱼了，看见红烧鲤鱼样子不错，就打算今天打个牙祭。等排到田青青的时候，她就直接指着红烧鱼说：“来一份红烧鱼，我用加餐券。”大师傅看了她一眼，有点犹豫：“同学，要什么？”田青青提高嗓门：“红烧鱼。”大师傅还是不动：“红烧鱼？想好了吗同学？这么多东西就要红烧鱼？”田青青有点不快，就说：“是，就要红烧鱼。”大师傅没说什么，拿起夹子去拿，都夹起红烧鱼了，还是放下，又问田青青：“要了红烧鱼就不能要别的了啊，你确定了？”田青青倔劲上来了：“就要红烧鱼，我只爱吃这个。。。”大师傅忽然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同学，要别的吧，我真的不想给你红烧鱼。。。”田青青还要说什么，周鸣新凑上来附在她耳边：“青青，这鱼肯定是坏的，他们给大学生免费加餐哪可能用什么好东西？！对付事儿，这鱼恐怕是特别差，大师傅是为你好，不忍心给你吃。”田青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腾得就红了，也无心再挑选什么，就说：“那我也来一份排骨吧。”大师傅这才高兴起来：“这就对了，排骨好！”田青青拿了排骨，心事重重：“自己的坚持，大师傅看起来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好不可笑。。哎，正好在今天，真是不好的兆头啊。”

　　回到宿舍，田青青无心也不爱吃排骨，大半份倒是给了周鸣新。周鸣新大概因为过节挺高兴，说要去小卖铺买点小吃请田青青，一会儿工夫上来，手里拎着两袋香辣豆干和一瓶桂花陈。“青青，我看大家都买这个喝。咱俩也喝点，剩下的晚上你和你家江白慢慢喝。怎么样？我想的周到吗？”田青青不明所以，周鸣新坏坏一笑：“酒后乱性啊。”田青青哭笑不得：“周鸣新，你怎么跟王蕾似的，啥都敢说。”周鸣新耸耸肩，忽然说：“我也只是在你面前释放一下。唉。我怎么说呢？我爸妈对我期望值特别高，我小时候其实根本不喜欢小提琴，我妈辞了职带我跟名师学，全国各地跑，我爸留在家里给我们挣钱汇钱，他们天天说一辈子就是为了我有出息，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小提琴。。。不过后来练多了也习惯了，一天不练还觉得不对劲儿。。我特别羡慕你和王蕾，谈谈恋爱压压马路，不用背负那么多东西，多好，我就是去乐团，练琴，上课，写作业。而且乐团的人，哼，真没几个是真心为了参加乐团的，唉，不说了，喝酒喝酒。”田青青没想到周鸣新的故事和自己竟有几分相似，越发觉得每个清华人背后都大有苦水，只不过人前人后罢了。说着也来了兴致。两个人往茶杯里倒上桂花陈，就着食堂打来的饭和豆腐干，你一言我一语得喝起来。这桂花陈是北京的一种果酒，有一股浓浓的桂花味儿，初喝并不觉得是酒，倒像果汁，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喝，都有大把苦水，不知不觉就下了半瓶。周鸣新往床上就势一躺：“青青，我头晕得很，我先睡一觉。”田青青也觉得晕晕乎乎，强撑着收拾了残局，也躺下了，片刻就进入了梦乡。梦里自己又回到了高三，好像是老师通知成绩作废必须重新参加高考，田青青大急，左右一打量同学们都在做题，自己也拿出一本数学习题集来做，却一个也不会。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围过来：“田青青，你不是总考第一吗？这下不行了吧？田青青，你得复读一年，你啥也没考上，江白呢？江白考上清华了，已经走了，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复读一年！”田青青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见窗外一声接一声的喊声：“田青青—田青青—”她翻身下床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是江白！江白背着一个双肩包，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说不出的干净帅气，定定地抬头看向她。田青青则形象很差，鬓发凌乱，满脸是汗，T恤因为睡觉被揉得皱皱巴巴，她什么也顾不上管，转头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