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处无芳草？》洋甘橘

5、可怜的打工人

　　一路无言，周祺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倒是一旁的沈竹对下属的感情生活倒是充满了些许好奇，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旁边人平静到极致的状态，没忍住丢出去一句话“你还好吧？”
　　周祺显然有些惊讶，讪讪的笑了几声“还能怎么样啊？被甩了而已，倒是沈大总裁，你挺八卦的啊。”
　　沈竹没吭气，慕的睁开眼睛“关心下属是身为领导的责任，万一影响了工作怎么办？吃亏的还是我”
　　周祺慢慢把车停稳，解开安全带“那怎么能呢？我还要还房贷呢，到啦，快下车，我给你讲他家的生啤还是很香的”
　　沈竹安静的跟他走进这家开在海边的小酒馆，看着店里的陈设，已经开了许多年了，店里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都是些下了班享受生活的年轻人，站在吧台里面擦着酒杯的人，因该就是老板了吧？
　　果然，那人一见到周祺，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这位是？”老板目光转向周祺身边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人。“哦，这是我老板，沈竹，这位是程昕，酒馆老板”沈竹简单跟人打了招呼，跟着周祺坐在了吧台前“两杯生啤”“今天怎么没带你对象来啊？”程昕笑着打趣他，周祺一摆手“别提了，哥们我被甩了。”
　　“这可是件好事”程昕咂摸着嘴，周祺抬手扔给他一颗花生“你听我说完，这被甩了，未必不是件好事，你想啊，你刚跟人家在一起，身体里会分泌许多的雄激素，多巴胺，肾上腺素人家肯定会觉得你哪哪都好，时间久了这种冲动慢慢消失，人家就会觉得，哎，我是不是太冲动了？这证明了什么？这就证明了一点，人家不够爱你，这是让你用时间买了个教训，这是在教会你怎么成长。”
　　程昕慢悠悠的说完，周祺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再来一杯，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聪明了”程昕支在吧台上“当然，过去的程昕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钮钴禄程昕”
　　周祺举起酒杯“那我也是钮钴禄周祺”一旁的沈竹淡淡的笑了，被眼尖的周祺看了去“你笑什么？你没有被甩过吗？”突然，沈竹沉默了。周祺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会母胎solo吧？”沈竹的脸顿时垮了起来“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周祺一把拉住他“别别别，开个玩笑”程昕也在旁边给力的说“我认识几个好看的妹子，那天介绍给你？”“不……”沈竹还没开口拒绝就被周祺截了话“你那些妹子都太俗，配不上我们家沈总。”
　　“对吧？”周祺抬起头望向沈竹，喝了酒的缘故，周祺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有些湿润，眼尾微微发红，就像，就像受伤的小鹿，沈竹冒出这个想法“你说的对”别过眼睛让自己不再去看他。
　　“唉呀，不喝了不喝了，我们去散步吧沈总”周祺从椅子上挪下来，差点没站稳，幸好沈竹及时搀住了。“你现在这个状态，适合回家”“走走吧，吹吹海风就醒了”周祺坚持要去。沈竹也没有拒绝。
　　两人踩着细细软软的沙子，耳边是海浪翻滚的声音，周祺不说话，沈竹也不好开口，突然周祺停住了，沈竹疑惑的顺着他眼睛望过去，是一对小情侣在海边放烟花，男的说“宝宝，以后每年你过生日我都带你来放烟花好不好？”女的手里拿着相机对着男人“这是你说的哦，我都拍下来了，不许反悔哦”男人放下手里的烟花抱起女生，许下了简单的诺言。
　　周祺看的很平静，这让他自己都十分吃惊，海风吹的他清醒了不少“或许，我也没那么喜欢他”沈竹有些惊讶，周祺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漆黑的天边“沈总，我想明白了，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周祺转过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嗯”沈竹不敢去看那双眼睛。“你不会真的没谈过恋爱吧？”周祺攀上对方的肩膀，沈竹没说话，周祺自顾自笑起来“唉呀，原来我们的沈大总裁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啊！”沈竹被这番话刺激到了，他扯开对方的手。
　　“扣工资”自顾自走了，周祺立马追上“别啊别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给打工仔留条路吧”
　　因为喝了酒，两人各自打了车回家，早上周祺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他看了看身边空了一半的床，洗漱间空了一半的洗漱台，餐桌上空了一半的碗筷，心里出奇的平静。收拾好自己，他关上了门，离开了这个昔日有些吵闹的家。
　　还没上楼，就看见楼底下停着一辆陌生的车，打开门发现，沈竹从车里下来了，周祺不禁感叹“真的有钱！”沈竹又恢复了往常的西装三件套，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他有些意外的看见周祺，对方倒是抬手跟他打了招呼“沈总，早啊，还没吃早点吧？这个给你”周祺看着他手里端着咖啡，递上了自己买多了的豆浆包子，很显然沈竹愣住了，周祺解释到“买多了”
　　沈竹接过早点，跟他一同进了公司，其他员工都很纳闷，跑过来问他“你跟沈臭脸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周祺一把推开他的脸“别乱说，我只是刚好碰到他了而已”“那，早餐？我懂我懂，你只是刚好给他了而已”周祺笑笑“真聪明！新货到了没？”对方一脸疲惫的坐了下去“可快别提了，对方简直就是个无赖，三天又三天，每次催他，他都说在路上，我都怀疑他骑自行车运货了”
　　“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他推了周祺一把，“听了，听了，你下次吧沈总搬出来，这招绝对好使。不说了，我这个图有点问题去找趟沈总，你加油！”说完抱着稿纸就往办公室走去。
　　“沈总，你看一下……”周祺大胆的直接推门而入，抬头就看见玖池析穿着深v小衫，半个身子都趴在沈竹的办公桌上，而我们的沈总裁一脸冷漠的敲着自己的电脑，两人听到声音都往门口望去，“啊抱歉”周祺尴尬的转身关门，站在门口又觉得，为什么是我出来？被炒的明明是他！
　　然后，他又推门进去“沈总，这个图纸有点问题，你给看看吧”全然不看不见坐在椅子上的玖池析，沈竹巴不得有人进来，立马抬头看着周祺。
　　玖池析见两个人都把他当空气，尴尬的拉了拉衣服“周哥哥”周祺吓了一个激灵“千万别这么叫我，我受不住”玖池析拢了拢自己的胳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周哥哥，你帮我跟沈总求个情嘛，我还不想从这里走”周祺深呼吸“玖池析，咋俩已经没有关系了，沈总做的任何决定都不是我可以用几句话可以改变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玖池析反而变本加厉“我知道你还喜欢我，我也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我……”周祺放下稿纸，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人“你有什么苦衷你不能告诉我？而且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周祺，不喜欢玖池析了，以前不，现在更不。”玖池析还想说什么，沈竹敲了敲桌子“陈总，已经到楼下了”“你……”玖池析瞪着眼睛，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 “玖池析，你他妈给我找事是吧？现在马上给我滚下来。”玖池析也只是弱弱的“是”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沈总，我们继续”周祺重新拿起稿纸，讲述自己觉得存在的瑕疵“你做的很好”沈竹冒出这么一句话，周祺有些发懵“什么？”“两件事都很好”沈竹一字一顿的说到。
　　“你知道这次的客户是谁吗？”沈竹打开自己的平板“知道，是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女士”“其实不然，是个八十五岁的奶奶”沈竹把平板摆在周祺的面前，周祺接过平板“癌症？”“对，委托方希望你可以重新设计”周祺放下平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竹以为他对退单重新设计这件事有些不开心“会给你加班费”“我已经知道怎么改了！”两人同时说出来“嗯？这可是你说的沈总，可不许反悔”“嗯”
　　“给我三天时间”周祺伸出三根手指“不行，周女士的手术提前了，加上工期，只能留给你两天时间”沈竹皱了皱眉头。
　　“这么赶啊，也行，这单完了记得请我吃饭，为了纪念我逝去的秀发”周祺顺势捋了把自己的头发“可以”沈竹爽快的答应。
　　周祺重新坐在椅子上，拿出电话打给了周曼珊“喂，妈，当年爸送你的戒指还在吗？唉呀这个就别问了，你让我姐拍张照发我，行行行，中秋一定回家，你现在就让我姐发我，急用，谢谢妈。”不到五分钟，周祺就收到了姐姐发来的照片，那是一个珍珠戒指，时间的原因，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光泽，但是珍珠两边托着它的碎钻依旧非常亮眼。
　　照着这个戒指，周祺该用天然水晶当作点缀，珍珠放在中间被半包着，改变了传统的圆圈指环，变成了稍微宽一些的镂空设计，并在上面设计了周奶奶的签名，大致的想法已经有了，周祺十分开心的准备接下来的绘图阶段。
　　当周祺伸了个懒腰发现已经天黑了，他跑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俯瞰这个繁华的城市。
　　“还没走？”周祺抬头看去居然是沈竹“喝完咖啡就走”沈竹坐在他旁边“你把酒馆地址发我” “啊？奥奥奥奥，我都忘了你的车还在哪里”周祺打开手机，亮眼的屏保被沈竹收进眼底“你的屏保”周祺一下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哦，忘了换” 周祺在地图上找位置，沈竹就坐在他旁边喝咖啡，忽然周祺打开摄像头对着沈竹的侧脸按下了拍摄，闪光灯暴露了他的行为，沈竹偏过头盯着他“哈哈，换个屏保而已，哈哈”周祺笑嘻嘻的说“地址发你了，我走了，明天见”周祺把手里的咖啡喝完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祺就给沈竹打了电话“喂，沈总，我晚点去公司，我在材料库挑材料，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材料，这不怕你扣我工资嘛，行，挂了“周祺站在材料库里，挑着各式各样的天然水晶，忽然他看上了一款透亮的水晶“这是天然水晶吗？”“啊，不是这是人造的”“现在还有多少块？”管理人员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仓库“呃，好像就剩这一小块了”周祺想了想“行，这个给我留下，等我再买一块儿回来。”
　　周祺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跑到城边一家隐藏在阁楼里面的水晶铺子，结果人家卖的天然水晶，周祺想了想“也行，我要了”老板笑了笑“给你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什么？”“不给不熟悉水晶的人，你帮我把今天新到的水晶分个类吧”周祺深深吸了口气“没问题。”
　　老板就带他去了地下室，看到堆满各式各样的水晶，周祺惊呆了“全部吗？”“当然，熟悉的话会很快的”，周祺只得弯下腰一个一个分类，还好爸爸还在的时候交了自己怎么区分。
　　等干完活已经是六点了，周祺擦了擦汗“老板，这下可以卖给我了吧？”“当然可以，去拿吧”周祺谢过老板，搬着水晶就跑，现在去找沈竹显然已经晚了，周祺就直接抱着水晶去材料库，把手稿和水晶交给工作人员“天然水晶，叫师傅小心点打磨，就这一块”等看着工作人员走远周祺才拖着身子去楼上找沈竹报销。
　　“沈总，设计图我给楼下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周祺把电子版发给沈竹，沈竹看过点了点头“怎么想到的？”沈竹示意周祺坐下“这是我爸临走前送给我妈的”沈竹顿了顿，“害，都过去好久了，对了你要给我报销啊”“什么？”“材料库的那块水晶刚好没有了，我自己跑去买了一块，累死我了”“收款码给我”沈竹掏出手机“行。”
　　周祺拿出手机，这回沈竹看清了对方的屏保，就是昨晚照的那张，要扫码的手顿住了“啊，那个恶毒老板，就是他自己不想打扫”“嗯？”沈竹提出了他的疑问，“那个老板，说他只卖给认识水晶的人，让我帮他分类，啊，真的很累啊”“你还认识水晶啊？”“嗯，我爸爸教过我”周祺趴在桌子上，累的直不起来身子“明天休假”周祺猛地从桌子上弹起“你说什么？”沈竹挪开视线“没听见就继续上班”
　　“听见了听见了”周祺笑的十分大声，勾的沈竹也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