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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PART 3 夏天的尽头
      故事讲到这里,或许才聊到了我最想讲的事情,关于爱情这两个字的事情。

      果然,正经不了三秒钟,当我脑海里蹦出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又觉得很酸牙根,我和张云雷,爱情?吓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还是更倾向于用我喜欢张云雷,张云雷也喜欢我这种字眼来描述我俩之间的关系。嗯,他说他喜欢我。

      高考完了那天,我一路轻松的回家,吃了饭上网开始对答案,平静到和平常模拟考没什么两样。对完答案我心里也没有泛起什么涟漪,该对的都对了,写不上的也就那样了,大致算了一下成绩,属于正常发挥。

      我也不困,也不是很累,不想睡觉不想上网冲浪,就是一个人坐在窗台边上看夕阳。夕阳特别好看,回想起刚才没有他在我身边一起吵吵闹闹的对答案,竟然有点不适应,一时间这矫情劲儿就上来了,鼻子突然酸酸的。他应该和兄弟网吧包宿去了吧。

      “小小,电话,张云雷。”我妈突然在客厅喊我过去。

      我听了这三个字条件反射一般蹭的站了起来,一溜烟跑到了电话机前,“喂?”

      “吃完饭了吗?”

      “吃了。”

      “对答案不,我就在你家楼下呢!”

      我噗嗤笑出声,逗他说,“谁对答案啊!都考完了还不让人消停消停?”

      “嗨呀,还差这最后一次吗?赶紧下楼,再不来这蚊子要给我咬死了。”

      “好吧。”
      我蹬上个凉拖,套着宽大的白T恤和短裤就要下楼,没时间想为什么他不是在网吧包宿而是出现在了我家楼下,我就这么急切的,想见他。我妈猛地把我喊住,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儿,“你……就穿这个就出去啊?”

      “啊……”我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这……不行吗?哎呀,张云雷,又不是别人,麻麻烦烦的干嘛……”说这话时,我语气里竟多了一丝不知哪儿来的愉悦。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就提醒你一下。”我妈一脸无奈。
      我抓了抓脑袋,还是换了双运动鞋。

      夏天,楼道的门成天的打开着。他在楼下等我。站在二层的楼梯上,我一眼就看到他挺直的背影。依旧是熟悉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我才发现他的背影我都这么熟悉。

      天色已经很沉了,小区的照明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他就这样站在灯光下,站在夏天的蝉鸣中,等我。灯光打在他的衣服上,衬得他的蝴蝶骨特别好看。一时间,我竟有些出神。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本来背对着楼门口的他突然转过身来。转过头来还是我熟悉的小锅盖。我向他跑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跑得太快了,他竟然朝着我的方向伸出双臂,随后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略带尴尬的收回了手。

      “去哪儿?”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夏夜烘托出了一种暧昧氛围,我莫名有些紧张,手不知往哪里放,只好背在身后,仰着脸笑着问他。

      “吃冰,去不去?”

      “好啊!”我的脸开始发烫了。他说要请我吃刨冰。

      我挨着他一起往外走,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说,“吃刨冰啊……那不还是得喂蚊子嘛!怎么着都少不了挨咬,你怎么这么急着催我下楼啊!”

      “那不一样,你赶紧下来就不是我一个人喂蚊子了!”

      我抽出手照着他的胳膊轻飘飘地来了一下,“烦不烦啊你!没见过这样的啊!”

      空气中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我可能真的被他迷住了,听他笑我都觉得很愉快。

      刨冰摊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他偏偏带我拐弯抹角的走了好远的路,绕过了很多犄角旮旯。

      “张云雷,还没到吗?!”问这话时我们正在人潮涌动的街头,差点要被人挤到分开。
      如果我没听错,他应该是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低头捉住我的手,朝我笑了笑,“才多远就走不动了?马上就到了!我跟你说啊,我带你去的能普通吗,尝过了就知道了,绝对你吃过的冰里最好吃的。”

      “那我要是就觉得不好吃怎么办啊?”

      “不好吃你把我吃了。”

      “呸!”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根本也来不及管手心会不会出了很多汗,只是那样紧紧地攥着。夏天的晚风是不是都这样动人而又浪漫呢?风吹得我意识都变得感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特别有勇气,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这么想着:“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他。”

      没过多久,我随他拐进了一条街巷,迎面看到列满了的木桌和条凳,一溜男孩排着长队等着取刨冰。刨冰机的轰鸣声中卷杂着人们吵嚷的对话,北冰洋碰撞摇晃,叮当作响。

      可能全世界的老刨冰摊都是一个样子吧,汇集了各个年龄段各色各样的人,我看见大爷摇着蒲扇,酸梅汤里的冰化了一大半,汗水浸湿了白色的跨栏背心;我看见一家人坐在一桌,小孩子非要往妈妈身上贴,闹着笑着不亦乐乎;我看见三三两两中年大叔,有的身上还纹着花臂;我看见身着正装的白领夹着公文包坐在小凳上。但更多的是和我们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每个人面前无一例外放着一个方形的塑料盒,冰粒堆得像小山一样,上面铺满了果料。

      他领着我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一张小桌正好做我们两个人。到这儿他才放开了我的手,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

      “你要吃啥味儿的?他家果料儿果汁儿都自己熬的,选啥口味儿都不踩雷。”

      “给我来个老味儿刨冰就行。”

      “好嘞。”

      我等着他,碰到有人来问有没有地方就笑着告诉他,我这有人啦。

      我可以说是相当愉悦了,从他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当然,这愉悦有一部分来自于我们这里流传得很广的说法——“男孩儿的初恋,大多是从刨冰摊上开始的。”

      我唯一确信的是,我不是在自作多情,他一定是喜欢我的,我早就知道。如果我非得等他明明确确从嘴里说出来才肯告诉自己,如果我非得经历如此才能确认他的心,那我是在装傻。我相信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呦,云雷,今天考完试来吃冰了?”

      “对!”

      他笑着跟老板聊了起来,等待得过程中时不时往我这边看。等他端着两大盒满当当的刨冰在我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暮色已经彻底的消散,整座城市都沉入了黑夜。

      我说,“诶,正事儿没干呢,你不是要出来对答案嘛。”

      他轻笑出声,“先不说这个,吃冰,你尝两口先!跟那排半天队呢!”

      我喜欢吃冰,喜欢看冰粒像雪一样堆落在碗里,喜欢塑料勺子挖起一勺冰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喜欢多一点儿的黄桃和酸杏。我喜欢这样迷离沉醉让人恍惚的夏夜。充满柔情蜜意的、我此前从未体会过的夏天的夜晚。

      但我最喜欢,只有他啊。

      我拿起勺子崴了一口,果料儿叠着浸满了果汁儿冰粒儿一齐送进嘴里,真过瘾。就是一口有点多了,太冰牙了。

      他瞧见我这副样子,竟然没有像平时一样超级大声的嘲笑我,反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唇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伸出两只手挡在脸前,“你什么毛病怎么还盯着人笑呢?”
      他伸手把我的爪拽了下来,“你再往上手里的勺子都碰着头发了!”

      “哎,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儿要说,先别管答案了,今天叫你出来也不是为了答案的,主要我怕我对完答案没心情了。”

      “嗯,你说。”

      他又是盯着我看了一会,我不说话,也注视着他。我的双手被他的手紧紧握着。他要是再不说点儿什么我真的要绷不住乐了。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想说啥。”

      “我……”我不说了,静静打量着他。。

      我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他的眉眼流露出朗月入怀般的笑意,他正全心全意的盯着我。我甚至能看到我的影子倒映在他清透善良的眼睛里。

      “做我女朋友呗。”

      我愣了两秒,随即彻底绷不住了,跟让人点了笑穴似的哈哈哈地就开始笑,笑得我自己差点呛了一下,心里不断谴责着我自己:“林小小,这种严肃场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在笑什么!”

      我抹着眼泪,冲他点点头,“好啊。”

      他当时就拉着我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要拉着我原地跳舞,但他毕竟还是理智的,只是站到了我身边很用力地抱住我。

      我由他抱着,欣喜若狂地忍受着夏天的高温,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我很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搂搂抱抱,可又不好意思直接推开他。好在他和我的感受总是相似的,只不过当时太激动了,这时他已经松开我了。

      我抬头看他,他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蝉鸣不绝于耳,偶尔吹来一丝小风,弄得树叶也跟着沙沙地响。人们在各忙各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在这样的夜晚,我踮起脚尖在一个男孩子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张云雷,我喜欢你。
      但他知道。他说,我也喜欢你啊。

      可是我还是觉得年少的时候谈爱情总有一些故作成熟的感觉,爱情应该是蛮沉重的,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的,不过,我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感觉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呐,还有好多时间,把喜欢发酵成爱情啊。

      后来我们考去了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学,有共同的朋友,有难忘的旅行,我们一起看过无数次日落,我们还接过很多次吻,当然,也吵过无数次架,可是从没真的想过要分开。

      领证的前一晚,我突然想起来高中时有一次看英语街,一篇人物报道的标题是:Till death keeps us apart.

      我问张云雷,“你猜这怎么翻译?”

      他说,“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我说:“来,瞧瞧人家怎么翻译的,多有文化。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他想了想,转了转笔杆,“不对啊,那这英语翻译的不好啊,应该翻成……”,他伸手在我的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Even 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那年我们十七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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