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战记》九茗

16、大战

　　“吁——————”

　　一声响亮的马蹄，停在叶秋面前的是一匹漂亮的骏马，骏马的身上溅满了点点的血花和泥点。

　　叶秋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已经依稀可见前方的城池和密密麻麻的齐国士兵了。

　　身边的人下了马，松开缰绳就跪了下来。

　　叶秋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过来扶他，只见眼前的人一身被血染成鲜红的公卿服，双手握成拳，跪倒在自己眼前。

　　[您是…？]

　　那人没有起身，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在下燕国上大夫，渔阳郡守，田光，特带荆轲口信前来拜见陛下。]

　　[您是荆轲的朋友吗？那就快些起来吧！]

　　田光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对叶秋说道。

　　[在下从荆轲那里知晓您才是真正的燕王陛下，特特杀出城门前来报信，陛下可骑在下的马从敌军力量分布最弱的东门进入渔阳，荆轲会在那里等待陛下的到来。]

　　叶秋点点头，二话不说就翻身上马，然后冲着地上的田光喊道。

　　[田光先生也一起上来吧。]

　　岂料田光“唰”地拔出明晃晃的宝剑，慷慨道。

　　[在下身为渔阳郡守竟不能帮到陛下，如今在下已多处负伤，如若跟随陛下共同前往，必将拖累陛下。]

　　说完，在叶秋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宝剑。

　　[如今蓟都告急，请陛下答应我，务必尽全力拯救我大燕！]

　　叶秋惊愕地看着他。

　　[请陛下答应我！]

　　[我……答应你。]

　　听到叶秋的回答，田光像是终于如愿所偿的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吾皇万岁！天佑大燕！！！]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力喝，宝剑落下，田光的身躯也随即倒在了地上。

　　“啪”地一声，那柄宝剑重重砸在地上，鲜血飞溅到叶秋的脸上，衣服上，她的瞳孔“腾”地放大了，黑色的瞳孔里映照出血的鲜红，她的唇颤抖得厉害，溅到脸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它们缓缓滑过她的下巴，一滴一滴，滴落在马鞍上。

　　□□的骏马仿佛知晓主人已逝，仰天长鸣一声，其声凄惨之至，震撼九天。

　　[田……光…………先生？]

　　叶秋瞪大了眼睛，低声地唤道。

　　风呼呼地吹着，她听不见任何回音，木然地伸出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似乎有几根发梢刺到了她的眼里。

　　感到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转过身去，抿着唇，拉紧了缰绳。大喝一声。

　　[驾！！！]

　　骏马奔驰在广袤的平原上。

　　越是接近渔阳，越是能感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如果说之前面对的敌人都还是非人类的生物，眼前黑压压的齐国大军则让人更为恐惧。

　　驾驭着田光的骏马向着东门的方向跑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骑在马上年轻英俊的男子正率领着一干骑兵在敌军的包围中浴血奋战。

　　[荆轲！！！]

　　叶秋大喝一声，从马背上携带的箭袋里摸出箭支，举起万石弓就向敌军射去。挟带着呼呼的风声，万石弓的穿透力显然更优于游子弓，一击便命中好几个敌军士兵。

　　荆轲回头看见叶秋，脸上绽开了笑颜。

　　[陛下，渐离他都快把整个渔阳城的牢狱翻遍了……您总算来了！]

　　叶秋应了一声，加入到荆轲率领的轻骑中去，一边射箭一边询问道。

　　[这些士兵都是从哪里调出来的？]

　　[这些都是渔阳郡守田光先生的私人军队，一共是两千骑，特地交给在下的。]

　　叶秋心中一紧，催马上前，又是接连几箭穿入敌人的心脏。

　　身边的荆轲笑了笑。

　　[陛下看起来可不像第一次杀人。]

　　叶秋深深叹了口气。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早就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听闻此言，荆轲惊讶地挑起眉。

　　叶秋自知失言，调转马头专心射击起齐军兵将来。

　　刀光剑影，横箭乱生，血腥的战场上没有同情与迟疑，只要稍慢一秒就会被齐兵砍下马。

　　幸而齐兵在东门布下的只有为数较少的轻骑兵，凭借着这支精良的私人军队，倒还是打得不算太艰难。

　　[荆轲，以这些兵力，能否保住其他门？]

　　[还是略嫌少了。]

　　[没有其他的兵力了吗？]

　　荆轲微微叹气道。

　　[渔阳城内其实驻扎了一批数量不少的燕精良禁卫军，然而禁卫军长，大将军乐晴却不知所踪，在下并无动用这些禁卫军的权利。]

　　[在这种关键时刻……将军失踪了吗？]

　　叶秋恼火地射出一箭，正中敌人，她继续策马跟上荆轲的速度。

　　[那我身为燕女王，总能动用那些禁卫军了吧？]

　　荆轲一边毫不手软地砍下迎面策马过来的齐兵头颅，一边默默叹气道。

　　[如今渔阳城内人人奉假燕王为真燕王，只怕陛下非但用不成那些将士……反遭其害啊。]

　　叶秋认命地策马继续周转于齐兵之间。

　　很快，这些渔阳郡守留下来的精英战斗力就掩护着叶秋到了东城城门附近。敌军分布在东城门的兵力本来就不多，被荆轲率领的军队打击过后就更少了。

　　[陛下，东门总算保住了！]

　　荆轲和叶秋率领着剩余的残兵同时驱马进入东城门，荆轲立即下令关闭城门。当城门缓缓合上了的那一刹，叶秋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陛下，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现在其他的大门处，齐军都在进行进攻的准备，一个时辰以内必将同时三面围攻渔阳！]

　　听闻此言，叶秋默默地握紧了手里的弓。

　　[如果不调用禁卫军的力量……只怕……]

　　[荆轲，田光先生他……]

　　[等等。]

　　荆轲背对着叶秋，微微仰起头。叶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平静的背影。

　　[那种事……等把齐军全部赶出渔阳……再说吧。]

　　[好。]

　　她向着荆轲的方向勉强挤出一个含泪的微笑。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