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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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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雪院。
薛毓川双手被绑,吊在天花板上。听着渐近的脚步声,他渐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萧衡玉红色的身影,这红色艳丽,几乎灼伤了他的目。
萧衡玉不屑跟他装,声音带了冷意,“王莘望在哪?”
他不置可否。
萧衡玉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本公主迟早会找到的。”
在大相国寺,她便剿了他的随身暗卫,拔了他的羽翼。
薛毓川蓦地笑了,眉目风流,“那本王祝公主早日找到。”
他这一笑,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发丝凌乱,薄唇嫣红,颇有几分颠倒容华之意。
萧衡玉抿了抿唇,问出心中疑惑:“在大相国寺,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薛毓川神色淡淡,“不为什么,难不成公主殿下对我这阶下囚心软了?”
他并不回答,萧衡玉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转身走了。
又经过了一天的搜寻竟无果,萧衡玉有些焦灼,她并未有那么多时间,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王莘望不知吃了多少苦。
夜晚时,她又辗转回了寄雪院,欲从薛毓川口中再套出些信息。
一推开门,却见薛毓川倚在浴桶里,发丝凌乱地沾了水汽,毫不保留地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胸膛上滑落着水珠,活色生香。
眉目深邃,凤眸含笑看她。
空气中暗香浮动。
萧衡玉一时被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关了门,却谨慎地不肯上前一步。
"公主在害怕什么?"薛毓川挑眉。
随即不等萧衡玉回应,他站起身,带动一片哗啦的水声,披了件紫袍下地,步步逼近她。
此刻,萧衡玉觉得似乎自己才是猎物,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半晌,屋中烛火灭了,萧衡玉被他抱到床上,他随即倾身压了上来,散了珠帘。
——
次日,萧衡玉醒来时脸都绿了,一细想,昨日空气中浮动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绝对有问题。
而薛毓川在与她一晌贪欢后,逃走了。这便足以说明,他的势力不止那么简单,这下她可能玩完了,将他彻底得罪了。
不过好在,这天早上,金吾卫终于找到了王莘望,只不过把他带出来时浑身鲜血淋漓,身上无一块好肉。
过了几天,薛毓川出现在摄政王府,即两人成亲之前薛毓川的住所,他对外宣称二人夫妻闹了矛盾。
使萧衡玉气得牙痒痒,这下她不好抓他了。
上京城这几日终日笼罩着乌云,萧衡玉心头的不安也渐渐深重。
直到这天夜晚,她心中的不安到了极点。结果是,皇上急着召见她。
——
摄政王府。
薛毓川望着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低声问手下人,“最后一剂药,可下了?”
“回王爷,已下了。”
或许,等这场雪停了,一切,都会有个结果。
这时一下属走进屋子,抱拳道:“王爷,王府外有一个自称神医的人求见您。”
薛毓川挑眉,大步流星一路踏出摄政王府。
只见门口一老头衣衫简朴,垂着长长的胡须,见薛毓川来了,笑眯眯地行礼,“拜见摄政王爷!”
“你是谁?”
那老头道:“在下白神医,王爷,可否进府详谈?”似是怕薛毓川拒绝,口一张,抛出个引子,“牵机……”
这两个字一落下,如千钧重,薛毓川眉头紧拧,眼神十分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半晌,他抿紧了唇,“白神医,请进府。”
白神医跟在薛毓川身后慢悠悠地进了府,直至会客厅,他淡然扫了一眼周围的侍卫,询问薛毓川。
薛毓川一挥手,侍卫都散尽了。
白神医这才开口,“王爷的牵机毒……是否多日未发作了?”
薛毓川一瞬大脑如遭锐击,这才恍若发觉遗漏了什么,他的牵机毒的的确确很久没发作了,只是这些日子他忙得竟忽略了这件事!
他神色一紧,道:“确有此事,神医有何见教。”
“这牵机毒哪,虽鲜为人知,但其背后却有一番浪漫故事,在下不赘述。世人只知中牵机者,每月发作,命不久矣。且牵机会在与人欢好时传递。且无解——”他话锋一转,“殊不知,这第二条便是解药,只要与两厢情悦之人欢好,牵机便解除了。”
对面人久久不语。
似是过了很久很久,薛毓川来不及向他道谢,大喝:“来人,备马!”
随即骑了马直奔皇宫,一路迅疾。沉沉夜色中,只见紫袍翻飞,猎猎作响。但他手下仍不停地用马鞭抽着马,似乎是再不去,便永远来不及了。
当他踏入皇上寝殿时,萧衡玉已在了,和皇上都回头看向他。
紫衣金冠的青年身姿颀长,俊美不凡。因着一路着急,他眉头紧拧,额头带了些薄汗。
而皇上看见他,神情恍惚了,又再次想起了当年的旧事。
他这一生勤政爱民,政绩出色。无愧于天下黎民百姓,可唯独对不起薛氏一族满门忠良。当年他轻信王丞拿出的薛氏通敌叛国所谓的证据,判了薛氏满门抄斩。
而薛毓川自小与妨妨青梅竹马,妨妨便求到他这里饶了薛毓川一条命。
自此薛毓川在茫茫天地间,举目无亲,寄人篱下。
那年妨妨因敌国派来的刺客,身中牵机毒,而薛毓川被诊断出体质特殊,可通过药法将寒毒转移到他身上。薛毓川毫不犹豫地提出为妨妨转毒。
转毒成功后,他大喜过望,想到薛毓川满门都被自己灭了,一时心中愧疚,道:“好!好!即日起,宣朕命令,封薛毓川为摄政王,掌管朝中大权!”
却见紫衫少年神色不悲不喜,恭恭敬敬地
行了个礼后一瞬间转身便踏雪离去,他衣衫单薄,瘦削的紫衣身影孤廖苍茕极了,分明是个少年,却宛若一夜白头,如一个八旬老人般苍凉。他渐渐地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洁白无瑕的雪一路被踩出脚印,随即被飘落的雪花掩埋,了无痕迹。
那一幕,深深地映在了他的眼里。
自此之后,薛毓川对妨妨十分冷淡。
直到那天,妨妨跪到他面前想要嫁给薛毓川。他大怒,薛毓川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可妨妨跪了两个时辰,他便心疼得不得了,只好勉强答应了,还让妨妨收下他送的一干男宠。
——
皇帝冲薛毓川招手,“驸马,上前来。”
等到薛毓川走上前,才发觉萧衡玉的眼眶红极了。
皇帝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身子已是虚弱极了。他一手拉住萧衡玉,一手拉住薛毓川,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对萧衡玉虚弱一笑,随即缓缓地闭上了眼,彻底长眠。
“父皇!!”
身后响起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圣上薨了!”
顿时无数人挤进寝殿,将萧衡玉硬生生挤开。
真是讽刺,父皇生前没几个看望,去世了却一个个都来假惺惺。
她鼻尖蓦地闻到了一股雪松气息,随即被薛毓川拉出殿外。
"公主,来微臣怀里。"紫衣玉冠的青年向她张开手臂,微微一笑。
她仰首惊恐地看着他,却在此刻没了依靠,只好麻木地走上前抱住青年精瘦的腰身,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不同于寝殿内的鬼哭狼嚎,她的哭泣绝望到了极点,细细地抽泣。
这使薛毓川蓦地想起那天,两人成婚不久,他日日流连花楼,不为别的,只为喝酒麻痹自己。当他回公主府时,却只来得及看见她纵身跃下冰湖。红色的身影在茫茫大雪中太刺眼了,刺得他双目灼痛。
萧衡玉哭着哭着便渐渐依偎着薛毓川睡着了。
薛毓川只好靠在墙上,将她搂在怀里,喉结滚动,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不多时,她便醒了。轻喊了声:“容华哥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喉咙干涩,“你想起来了?”
“嗯。”
此时晨曦初晓,金光破开天际。
他逆着光在她额上印上一吻,颤颤巍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