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西楼旧梦

1、囍（一）

　　农历正月十八，是历来阴鬼，阴气最盛之时，今年说来也好笑，村中大富大贵的赵官人，非要在今日大婚。
　　“你说啥子嘞？赵家要在正月□□婚？莫不是又是他家老小胡闹，还是他家发了财，在京城做了官，就忘了这乡下正月十八忌婚的习俗了，敢搁今儿个大婚，不要命了！小心那女鬼吸精气，坏了老祖宗规矩……”
　　“嘘，小点儿声儿吧，这大官的事儿咱可说不得……害……走走走快进里屋……”
　　两个碎嘴的妇人进了里屋，转身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对了，今儿个，正月十八，村里不太平，就连那山头常日里，吵得人心慌的街市，也被搬的丝毫不剩，整个山头静慌慌的，几只黑乌鸦上飞下飞，咿咿呀呀的叫着，声调尖沉，说来也怪，这村里连鸟叫都像极了哭丧，一会儿尖到人心窝，一会儿沉得人心惶，它们……大概也在为她鸣不公吧
　　“哎，今儿个，王二狗又起一大早，在他家后院偷着做黄点心呐。”
　　“黄点心？就那个做成冥钱模子的饼儿？他怎的又做？上次不是那个，从京城逃到村子里避难的小主儿去的时候做过了吗？这好像也没几天的事儿吧，那回他还叫王老二追着满院子打哩，听说那回王二狗，疼得在榻上趴了足足三天哩，这怎的……”
　　“ 害，这不今儿个啊，算日子，可是那小主儿头七啊，听说今儿早，天儿还没亮，王二狗就开始忙活，这回他足足做了两碟黄点心哩，个个都有小孩手腕般大，好像…嘶…还是啥流沙馅儿的，那王老二一大早二起来，一瞧见自家烟囱管冒烟，就拎起扫帚跑后院找王二狗啊，这回王二狗把那饼儿宝贝似的，卷到他那破褂子里，被他老爹追着满村打啊，哎……哎，你瞧，（门缝里指着瞧）那可不是王二狗的蓝衫鞋吗，哈哈哈……莫不是跑着跑着鞋跑掉了… 哈哈”
　　“哈哈，后来哩？”
　　“后来？能有啥后来啊，后来王二狗跑没影了呗，王老二也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追得上他啊，这王老爹家就这一个独苗苗，也是个糟心的，非要赶着年关做黄点心，谁不知道年关阴气重，黄点心招鬼魂呐。”
　　“唉……”
　　她们唠着，往檀门那一面贴上沾有符水的黄符条，害……其实哪有什么符水……那只不过是黑心道士随口一说，浸些狗血和浑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