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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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皇宫格外耀眼，从宫门一路走到永承殿这一路，原本用来照明的灯盏全部变成了夜明珠。
步臻大致数了数，少说也有几十颗，大概是把收在国库的夜明珠都拿出来了。
步静安亦步亦趋的跟在步臻身边，见到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亮光，霎时眼睛就亮了。
“好漂亮！”
领路太监听到步静安的感叹后，笑着回过头，一边走着一边说“这是陛下特意下令布置的，说是夜明珠光亮柔和，朦朦胧胧的像是月宫仙境，就像那诗里写的一样。”
步御史和步夫人看了眼女儿，步御史小声说“肃静，看来看去的像什么样子。”
步静安瘪瘪嘴，但也听话的悄悄的去看那些夜明珠，确实像那梦幻的月光。
一旁的步臻却皱起来眉头，步臻看了眼父亲的背影，想起这里是皇宫，想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步臻对沈易辙了解不多，但大多人都知晓他在朝堂之上基本不发言，热衷诗词书画，不善政事，祖太后为此还忍不住哀叹。
如今看着这些夜明珠，如此奢侈只为营造一个诗中之境，步臻觉得传言不虚。
步臻低头看着难掩兴奋的步静安，他就不明白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完全和她的名字背道而驰了。
“今天晚上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和别人闹冲突，听到没有。”步臻对步静安交代道。
步静安却不服“那是她们先惹我的，反正我是不会先惹事的。”
步臻拿她没办法，她从小到大就不怕自己，也就肯听母亲的话了。
等到了清凉殿，男女分席，步御史坐在靠前的位置，步臻坐在步静安对面，正好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陆续续大臣和家眷都到齐了，陛下和太后未到，人人都端坐着，小声谈论。
陛下登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大办宴会。
“陛下到！”随着一声高呼，所有人都俯身跪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沈易辙站在上首，面带笑意。
下一刻就听到通报声“太后驾到！”众人再次俯身跪拜。
沈易辙笑意不变，快步走下，站在祖太后身边关心的说道“母后来了，快上座。”
沈易辙扶着祖太后坐下“今日母后生辰，儿臣特意让乐司众人排练舞曲给母亲庆祝。”
“陛下有心了。”祖太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易辙。其实今年祖太后才三十五岁，当年辅佐皇帝登基时也不过二十五岁。
祖太后平常注意保养，喜爱艳色，今晚盛装打扮，容貌依旧妍丽，不输当年。
沈易辙点头示意，冯春会意，立马宣布宴会开始。姜茋领着乐司数十人奏乐，其余人随乐起舞。
沈易辙端着酒杯起身“儿臣祝母后岁岁安康。”
祖太后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儿有心了。”
台上一片和气，台下觥筹交错，就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入进来。
“这曲子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众人听了纷纷去听曲子，沈易辙瞥了眼刚刚说话的荣王，又瞟了眼太后。正在奏乐的姜茋自然听到了荣王说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荣王环顾四周，又说道“听起来有点像已逝姚妃所作？当年可就是这一曲令皇父倾心啊，今日听来果然美妙非常。”
姜茋此刻头皮发麻，这乐曲收于乐司阁中，应是当年哪个乐师收录进去的。姚妃当年确实凭一曲入了先帝的眼，甚至隐隐压过当年的太后。只不过姚妃得宠那年自己已经出宫，不知是此曲，还在太后宴上演奏。
姜茋额上开始冒汗，但是陛下和太后没有叫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弹。
沈易辙瞧着荣王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再瞧了瞧祖太后难看的脸色，开口叫停了奏乐。
这荣王和禹王一派，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禹王今晚称病不来，倒是他依旧暗暗搞事。好在荣王和祖太后也不对付，祖太后哪怕再气也不想让荣王得意。
“哀家倒是听着此曲甚好，姚妃当年一曲惊人，如今却无法欣赏，徒留哀家一个人听这等妙音，实是可惜。”
话里话外都在告诉荣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
荣王小声哼了哼，大殿内坐着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手中的动作的停下了。
祖太后不屑的瞥了眼荣王，手下败将，如今也只能在这些事上蹦跶了。
祖太后俯视着众人问道“此曲领奏是谁？”
姜茋深吸口气，走到殿中央跪下“参见陛下，太后，此曲领奏乃是下官。”
“姓甚名谁，抬起头来。”
姜茋听命抬头，双眼不敢直视圣颜“下官姜茋，乃龠署司使。”
太后和陛下意思尚未明朗，若先认错，自己便处于被动，这个罚就一定逃不掉了。姜茋挺着身板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像是过了许久。听到太后说“如此佳曲，定是要赏，皇帝，你觉得呢？”
“自然。”沈易辙瞧着荣王气的半死的样子，觉得他这么多年真是半无长进，也只配给禹王当枪使了。
“好了，退下吧。朕听闻乐司排了首新舞，不知如何？”
冯春拍手示意，舞女马上接替上场。
姜茋立马行礼退下，回过神来，发现身上全是冷汗。她当初离开皇宫就是觉得这太后不好惹，怕哪天行差踏错才离宫的，幸好今天出声的是荣王，若换了其他人，今天乐司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祖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沈易辙，她看出来他有意保他那乐司，不想自己事后滥杀无辜。
哼~心慈手软，不成气候。
等气氛重新热闹起来，步静安才敢去找坐在右侧的小姐妹。
“哎，刚才吓死我了。”
“我也是，太后刚才那样好吓人。”邵丹以袖遮面，小声说道。
“不是说有唱戏的吗？怎么没看见？”
“唱戏是在明天，太后已名人在永辉楼搭好了戏台，怎么，静安妹妹明天也要去吗？”
步静安点点头，她之前溜出府玩的时候，只见过街上杂耍的，正经的听戏她还没看过呢。
步静安还想聊些什么，余光就瞄到步臻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老老实实的坐直了。
晚上凉风习习，我特意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上。烛火明明灭灭，我抬手去挡风，就发现有个人影靠在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我吓了一跳，那男子身型高大，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我思考着大声呼救的可能。
我拿起烛台，抬高些想看清他的脸，颤颤巍巍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身形一动，跨进了门，烛火快速的照了下他的脸，是个美男子。
尚姮吓的惨兮兮的样子落在沈易辙眼里，有些好笑和好玩，还有种小时候吓到了人的成就感。，一下子心情好多了。见她一脸呆愣的表情就知道她不认识自己。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看着冯侍郎向太后逢迎讨好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又少了能拉拢的助力。心里有些闷的慌，想起今晚的那首曲子，不知怎的想来龠署看看。
沈易辙一年来不了几次，还都在乐司赏乐看书，甚少来这誊记处，那年也只瞧了个影子，尚姮自是不认识的。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易辙，就看他一会儿看看书架上的书简，一会儿翻翻整理的诗册典籍，时而点点头。
我这时已冷静下来，想了想，再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我心里有了答案。
我放下烛台，连忙跪下拜道“下官参见陛下。”
沈易辙此时也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好巧不巧是我的座位。
“哦？你如何知道朕是皇帝，而非贼人？”
“回陛下，这龠署除了书还是书，贼人也没什么东西可偷，而且这别院周围有士兵巡逻，皇家侍卫岂是普通贼子能打过的，所以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来的，只能是陛下了。”
沈易辙听了什么也没说，拿起桌面上的纸张，看了眼，轻声念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乃前朝名诗，感叹国家衰亡，百姓困苦。是今早我看前朝记事有感而发，随手写的。
我悄悄看了眼沈易辙，见他盯着诗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管自己。
帝王多疑。抄这种诗不算什么，但他若看到谁知道他会不会多想。他该不会认为我暗地里在讽刺他没好好治理国家，诅咒昱朝灭亡吧？
我想了想大着胆子说道“此诗乃前朝所作，但我朝自建立以来，各代君王无不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今年各地丰收，祥瑞显世，采诗官收集了各地百姓赞颂陛下和朝廷所唱的童谣和写的民诗，陛下有雄才大略，定能治国安邦，大展宏图。”
沈易辙那日在广明殿内所看的正是龠署呈上来的诗册。
“哦？雄才大略？”沈易辙看着尚姮“虽有雄才却无从施展，又有何用？”
沈易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在这儿和一个女誊记官聊这些。
“陛下，历朝历代拥有雄心壮志的不在少数，有人壮志难酬有人指点江山，虽然时机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抬起头，没想到和沈易辙对上了视线，我慌忙低头“但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否能成，他们都不缺为之奋斗一生的魄力。壮志在心并为之努力行动，就不枉活这一世了。至少，并不愧对自己，这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沈易辙盯着尚姮的脑袋，半晌，忽而笑了“你说的对。”
我呼吸一松，心想，这是被陛下表扬了？
沈易辙看着跪着的女子，突然来了兴趣“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龠署誊记官尚姮。”
姮，嫦娥之意，也指月亮。
在烛光中，尚姮的脸被映的很温柔。
沈易辙看了眼纸上的落款，正是一个姮字。
我原以为陛下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我跪在地上，耳边还余留着他出门时说的话。
“字写的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