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剑挑明月》三立

12、外走

　　“东西在哪里？”黑暗的地牢里，小桐被绑在柱子上。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谁？抓我干什么？”

　　暗处的人影冷哼一声，“陈景桐，料不到你小小年纪倒也能独活到如今，还知道改名换姓来隐藏自己，可你命再硬嘴再紧，终究也止步今天了。”话毕，朝一旁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便走了。

　　一剑穿心是什么感觉呢？疼，挺疼的。爹娘当年死的时候是不是便这般疼呢？寨子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定也是这般疼吧！从爹娘宠爱生活富足到颠沛流离，一路上自己混迹在流民堆里，乞过讨吃过草，挨过打受过冻，都一一挨了过去，却终究没等到大仇得报的那天。

　　前两天，寨子几个当家和青壮年皆被抓捕，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战战兢兢着。自己当年差点饿死时是当家的和寨子里的人救了他，并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地。反复纠结思虑了一晚，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回，将自己的秘密告知给了几个当家的。趁着去看望他们时，说了他的身份和他手上的一些线索，想让他们试着看能不能从中谋取一线生机，却没想反而成了索命绳，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至于陈澈，寨子里大家都觉得是他将寨子的位置透露出去引湖衙前来的，心里对他充满了怨愤。大家商量着想将他骗去寨子，好一起揍他泄愤，才谎称寨子出事的，却没想弄巧成拙，寨子真出事了，而陈澈也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现在想来，应该是对方想灭口，却不知我的身份，只好一网打尽，灭了整个寨子，斩草除根，却没想反而让自己这个漏网之鱼给露了出来。

　　最后，陈澈这个唯一可信的人，现在也是罪名加身，如何才能脱冤呢？满寨子枉死的人又该如何伸冤？父母惨死又何时才能将仇人绳之以法？

　　纵使满腹不甘和愤恨，眼皮越来越沉重，终是合了下去。

　　另一边，陈澈在偏僻处隐着身形待到了天黑，趁着夜色隐蔽着身形悄悄潜进了武林司，一路小心避着人摸索着来到了停放秦三叔和秦小四尸身的地方。

　　月光透过窗户，为白布又蒙了一层惨淡，陈澈静静立在一旁，看着地上两块长白布，昔日鲜活的人此刻就静静躺在这里。静默良久，终是蹲下来伸手想要掀开个真相来，一击毙命的伤口，只能看出此人下手颇狠且功力不弱，别的也只能慢慢再做探查了。

　　至于小桐现已失踪，寨子也已被烧毁，无论他所说的答案是真是假，现已再无法复原，只能再做他想。

　　再看了两人一眼，陈澈轻轻合上白布，就此作别，他终会寻个真相寻个公道给他们的，这是他欠两人的，也是最后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已是还不清了。

　　正待动身离去，外边已是传来动静，有人来了。陈澈迅速翻窗欲走，一把刀却朝他直直飞来，侧身避过，翻身落地，已是被包围了。

　　“陈澈，你竟还敢来。”
　　“杀人凶手，给三叔和小四偿命吧！”孙甫话落便恨恨冲上前，重重一刀砍出，陈澈一剑挡住，不欲再动手，左右又两刀夹击过来，跃起一脚踢飞一刀然后落地，持剑面向众人。

　　魏致越过身前握刀横对陈澈的湖捕，“陈澈，把剑放下，此间事无论是否你所为都需要你配合调查，若与你无关，武林司自会还你清白。”

　　陈澈不信，在武林司的这段时间，自己身上已是被累了一层层因果罪名了，他不想再束手徒劳等待，想自己做点什么。

　　“相信我，陈澈。”看出眼前小孩的犹豫和不信，魏致认真地看着对方，再次出言，他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话音落地，就在陈澈犹豫瞬间，一把刀快速穿过众人直劈向陈澈，慌神间陈澈只来得及微微避过致命一击，却是被砍伤了。

　　这一刀也将陈澈的犹豫给一下劈散，坚定地选择了离去，挽手一剑又一剑快速将身边的包围圈给打出个口子来，迅速奔逃出去再借力几跃而起出了武林卫。

　　身后一群湖捕追击着，受了伤的陈澈不敢松懈，只能不停向前，要是从前早就将这群人甩在身后了。刚刚急匆匆翻出城，也不知该往何方，只胡乱往着山里奔逃而去，想着山林茂密易躲藏一些。

　　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脚步不停往前，身后追赶的声响渐渐无了，看来终于是将那些湖捕给甩掉了。陈澈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打量起了四周环境，不知不觉他已跑到了山边缘附近。

　　今晚暂时是只能在这儿过夜了，明天白天再看有无湖捕在附近搜查，寻机看有没有出去的可能。

　　这般想着，陈澈寻摸着准备找棵合适的树，今晚便在树上歇息了。待陈澈选好一颗比较茂密也有丫杈方便坐靠的树后，将身上衣服撕下一块布来准备包扎时，附近便传来了脚步声。

　　陈澈屏住呼吸，凝目待看清来人后气又缓了下来，再看只有其一人过来，更是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秦叔和小四不是我杀的，寨子的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没做。”

　　“嗯”魏致点了点头。

　　“你信我？”陈澈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感受，只觉酸涩难忍。

　　似是安抚，魏致说道“我会找出证据的。”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虽然对方相信他，也会努力寻找证据查明真相，但他也不愿再回去了。从一踏进那座牢房起，事情便接二连三的不消停，一波接着一波将他给打个迭起。他有预感，这次再进去，他怕是轻易走不出来了。

　　“你现在还是嫌犯。”言下之意，回不回去由不得陈澈，说着，魏致朝前走去。

　　“我不回去，我要自己查清楚真相。”说着急切退后一步，动作较大又扯到了伤口，疼得陈澈忍不住“嘶”了一声。

　　魏致紧接着上前两步，准备取出身上的伤药给陈澈，陈澈迅速后退，飞跃而起跑开来。魏致愣了一下，没想到陈澈会跑走，接着便追了上去。

　　身后风声呼呼作响，陈澈不管不管地往前冲着，只想将一切烦心事全给甩在身后，本就离山边缘较近，一下更是来到了山边，没有路了。

　　转头，魏致已在身后，再看看脚下，心想着大侠跌落悬崖一般都不会死的，我从这儿摔下去应该大概也不至于吧。想着，便纵身一跃而下。

　　“陈澈”，身后传来魏致的大喊，而他已渐渐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