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错空》柚见噗噗

31、第三十一章

　　中也一整天都对工作提不起兴趣，青木转动转椅移到中也的办公桌面前，眯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随后疑惑度看看屏幕又看看中也，再落到屏幕，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指着文档中的某一处纠正道：“中也，这是财政报告……涉及到金钱方面，但也不用把今晚的菜单……红烧青花鱼，蘑菇奶油汤，蟹肉盖饭，干煸煎鱼……写在策划报告吧？想到饭堂吃饭了——小心财务部踹门送温暖。”
　　中也被指错的第一反应不是修正，而是羞耻地扶额。……怎么会把今晚想吃的东西不知不觉写在文档里？这是他不允许的——都怪太宰治的到来扰乱他的心智。
　　都是太宰治的错！
　　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中也办公室的一名女同事暖桦大大咧咧地撕开薯片，凑上前去看，两人都嗅到了她栀子花味的洗发水的香味。
　　她指着蘑菇奶油汤若有所思，后言：“蘑菇一定要和鸡肉炖汤，一只鸡葱姜酒下锅煮，炖罢上桌吃，鸡肉是一巡；鸡汤用来下蘑菇，百叶，慈姑或酸萝卜，又是一巡；都吃饱了，鸡汤底里勺子一扫，能找到顿散的鸡肉，条条缕缕，星星点点，这些零碎搭配一勺鸡汤来浇米饭，比饭上横一只鸡腿，显得湿润些。”
　　青木说道：“说的我都饿了。”
　　“馋死你们这些小馋猫。下次我带材料，我们在办公室里面打火锅怎么样？锅底我备！”暖桦双手揉着拳，举到脸颊边。

　　中也噗嗤一声笑了，惹来其他同事的侧目：“你是不打算给饭堂留条活路吗？”
　　“没想过这层关系，”暖桦眨着大大的眼睛，大刺刺的说，“还有这种好事？”狡黠的眼睛闪烁着光泽。
　　“你呀。”中也瞅着在一旁没心没肺的暖桦，耸耸肩，将报告单上的菜品划掉。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今晚我一定要吃到蘑菇，得让哒宰去买下厨，我要回去当大王！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蘑菇汤！哪怕天塌下来我也要吃！任性就任性吧，我就是要吃！

　　中也相信哒宰会做好的，如果太宰不行，还有威尔斯在。
　　不管！我要吃！爷要恰！谁也管不着！
　　我就要吃！

　　“我去冰箱找点东西。”青花和暖桦一齐笑哈哈地走开了。
　　中也目视他们两个，摸摸鼻尖，摩挲脖子，磨蹭半会，开始偷偷摸摸给哒宰发消息。
　　当然，太宰手上的是中也的备用机。

　　“我不管，我要吃蘑菇汤。”
　　“是听到什么馋了吗？”不用想，哒宰一定在偷笑，嘲讽中也三岁小孩的控制力。
　　谁知道他在那边很是宠溺的微笑。
　　搞的同行的威尔斯对不正常的哒宰先生退舍三尺。
　　“你又在我身上装窃听器了？”
　　“谁会那么无聊？我又反倒害怕小混混的医疗费。打赢的110，打输的112嘛。”
　　“你才是社会毒瘤吧。……我不管。我要吃蘑菇汤！”

　　“这么麻烦，不过是狗狗的要求我尽量满足……”哒宰顺后在中也生气的头上火上浇油，“还是不要了……”
　　“我不管！”
　　“太宰治。”
　　“好好好，”一般叫名字的都要适可而止了，哒宰才点到为止。
　　最后他也想了想。快速地打字，修长的手指掩盖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
　　“欢迎中也回家吃刷锅水吧。”
　　“嘁！”

　　这明明是想自己快早点回家，混蛋就不能好好说这话吗？

　　“中也要不要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中也接过青木滴过来的苹果和大福。
　　他怀疑了看着手中的大福，青木那大福狂爱者居然会分享他最喜欢的草莓大福，他明确说过大福是女朋友还要高一级的存在，人活着就是为了品尝大福而诞生的，即大福就是神明！方圆几里的大福都是被他扫荡一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晚加油。”青木安慰的把手搭在中也的肩膀上。脸上肌肉挤出苦笑。
　　“今晚上怎么了？”
　　中也有种不祥的预感，某种替别人写报告的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了他。
　　“那个……太宰先生今天早上送来的文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咦，他不会写吗？”中也道，“我手上还有文件，今晚我有事要先回家，回家做汤。”

　　“ Pass.”
　　“可这是太宰先生下批的。”
　　“不管，我就是不要。”中也依旧冷冰冰地拒绝道。
　　“这服样子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中也，拜托，请保持这个样子……太棒了。又有一张照片，可爱中也。”暖桦举着相机疯狂拍照，闪关灯让中也眼睛不舒服的本能地眯起来。
　　“不过是不是有甜蜜小女友金屋藏娇？”暖桦开口前先润了润嘴唇。

　　这明明是两个无赖社会，毒瘤穷神与霉神的结合体体。

　　“可说到底文件还是要的。”青木觉得小剧场把气氛烘托和缓和的到位了，继续不近人情的恢复话题。
　　“我一下班我就跑。”中也开始导出他的文件，打印机发出声音。不一会，一张满是油墨的纸张夹在他的手上。

　　“不行。”青木道，鞠躬，灰色的眼睛瞅着下方，愁苦的面庞，“请中也先放在手中的文件完成太宰先生那份吧，我好交差。”
　　“好行，我今天的文件交给你们了。”

　　中也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瞬间让中也后悔了。
　　“感谢中也，帮了大忙！”青木甜甜地说。
　　青木撂下落一叠文件。

　　中也睁大眼睛，嘴角不断抽搐……那混蛋，究竟是一如既往的惰性，懒成退化没有研究价值的单细胞生物草履虫了吗？这几天的量……

　　怒火攻心。
　　脚步把中也带到了他经常又熟悉的地方。
　　长长的走廊，青之时代的天空，还有这飞机留下的飞机云。
　　现在——依旧是看不见尽头的长廊，天空显而易见的可见度低。横滨的大海吞噬一切不刊之论。似要将全部的真理掩盖起来。
　　某个世界的横滨海，海洋与太阳，朝辉相应。

　　“混蛋青花鱼。”中也冲气冲冲的到了太宰的办公室，可能是潜意识中，他把此太宰当成了彼太宰。发怒的程度不离当年，但哒宰叛逃后，中也再也没有这样失态过了。讨厌的烦人精不见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哈哈，那天哒宰叛逃的时候，自己还迫不及待地开了瓶柏图斯庆祝……
　　在太宰的门口的侍卫都忍不住给中也默默的画上十字祈祷。
　　恃宠而骄了吗？
　　但面对太宰先生，勇气可嘉。
　　“中也。”太宰放下拿起来掩盖他前一分钟还在打游戏的笔，皱眉道，“你是干什么？以下犯上的节奏？对我大呼小叫的。传出去也不怕被调侃Mafia的调，教不成功或是我们管教不严。你的眼睛在看什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该死，我要在Mafia开设礼仪部……不能让其他组织以为我们都是用拳头和火力的野蛮人……”
　　“我没有。”中也不看太宰还好，一看就翻白眼。现在哪管你是哪个太宰治，火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他将文件丢在桌子上，“你文件自己不会写吗？”

　　“不要。”
　　太宰盯着桌子上属于自己的该死的文字游戏，止不住头疼，他抬起头看看中也，用看看文件。没办法，文件不会如你所愿的自己动起来。
　　“太小孩子气了！”
　　“不想写。”
　　“给爷写！”
　　“我懒。”
　　“那你下辈子勤快点去吧！”

　　“中也，你很赶着回家吗？”
　　“赶呀！回家吃饭。”
　　“是啊，”太宰露出了浅浅的笑，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天气转凉了，我回去想钻被窝我吃个热乎饭怎么了？”
　　“话说这明天晚上才会有泳装比赛。”
　　“重点不是这个……这个……那个……什么卫视播出？”
　　中也内心打起了小九九，打算回去看重播创死哒宰那混蛋。

　　“你笑了。”太宰抓住了中也的变化，欣喜地指着对方。
　　“没有。”中也很好的调节好面部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不想写。”
　　“我也不想写。”
　　“我也不想写。”中也的脸越来越黑。
　　“我对文件过敏。”
　　“混蛋！”
　　“我是来通知你的。”
　　顶着那张青花鱼脸的脸，中也再一次将他们混为一谈，搞得他现在心烦意乱，反正都是太宰怎么爽怎么来！

　　“所以啊，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太宰掩着嘴偷笑，歪着头打量眼前的少年。由衷地笑。
　　“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中也前额低下了，做成不快之色。

　　“我今天不想写。”
　　“怎么说都有几天会让你心情烦躁的。”
　　“我又不是女生。”
　　“可文件要写。”太宰用羽毛笔在文件上画了一朵花，认真地打量着，换个角度，满意地点点头，举起来献给中也看。
　　“我不想废话，”中也冷冰冰地说，蓝眼睛盯着那朵简单的幼儿园画风的简笔画，“你这皱巴巴的三元豆腐就不会想找其他枪手吗？你也不是第一次敷衍首领了吧？说不定首领都习以为常了。”
　　“那我……”太宰的笑脸和声音顿住了，他呼吸放缓了，甚至没有呼吸的动作，他轻轻挥挥手，“你先回去吧，真想看看芥川痛苦的脸了，明天还得给我带早饭——”

　　中也一副打了胜仗的倨傲的走出门口。
　　脾气又见长了。太宰笑道：“青花鱼是他吧？”他撑着下巴，鼓起一边脸颊，吐气，用手按在左脸颊若有所思。从始至终，他在意的就是有一句话的青花鱼。某个长的相似的家伙……

　　中也一身轻松的走出了办公室。
　　青木表示很震惊。
　　“我要回去了。”中也按时下班，关上电脑就站起来拿起座位上的外套。

　　“记得多穿点衣服啊，突如其来台风又来了。”暖桦叮嘱，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阴沉沉的天幕，被卷起来的旗帜，在风中凌乱一定很奇妙。
　　“知道了。”中也点头。

　　他走出办公室以正要上楼的芥川擦肩而过。
　　芥川忍不住侧目。
　　中原看起来心情不错。

　　暝云低低压着大地，黄昏的阴影，愁云惨淡。熟悉的街道，永恒不变的迷恋。中也撑着伞漫步在牛毛细雨中，鼻腔里是属于这个城市里的泥土的味道，虽然是某种真菌和尸体混合的气味。——喂喂，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中也看见哒宰站在他的必经之路的公交车侯等站。
　　“你怎么来了。”
　　“迷路。真的迷路了。”哒宰道，清澈的眼睛里透出愚蠢，“这里变了好多我都忘了。”他指的指那个主世界原本有这二十四无小时无人销售的成人店面，现在被改成了咖啡店的地方。

　　中也睨着哒宰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还是那张脸啊——“你就吹吧。”
　　哒宰向前一步。“这雨下的还真是下的突然。”中也道，“你买东西了吗？”
　　“已经被勤快的威尔斯小姐带回去了。”轻快的语气散布在雨中被削弱。
　　“那还真是辛苦她了。”中也由衷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说。
　　“没有的事，举手之劳。”哒宰摩挲着后颈。
　　“没有在夸你！还有，你脸红个什么劲？！”
　　他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看树枝上的水落下打破，叶子的水滴溅落在地上。

　　哒宰自然的接过中也的伞，道：“走啊。”
　　中也看着他唯一的伞在某人的手上用的挺顺手的，随着越走越远的某人，嘴里骂骂咧咧。
　　我撑什么啊！
　　不是伞不伞的问题，主要是我怎么回家。
　　内心已经把那混蛋给抓起来，踩在脚下用钢丝球狠狠摩擦他的脸，接着暴打无数遍了。
　　啊呀，心情好了点。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雨雾和其他东西在形成一个小旋风，扑到中也身上。
　　中也觉得身上有一点凉了。一个暖呼的触觉……
　　他在转过头，抬起头，他湛蓝色的眼睛在微微眯起，“怎么……”
　　哒宰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中也的脸，将那双眼睛看尽。
　　“干嘛？”这家伙不会……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哒宰捏起中也的眼角，扯一下，然后在中也吃痛的恼羞成怒地拳打脚踢下哈哈大笑。
　　“中也，你在期待什么？”哒宰揉着眉头不解风情地看着中也的眼睛。中也的嘴撅起来。

　　在远古里没有这对眼睛，这种蕴含着范吕兰姆男爵（注：培根），提到的“匀和中若无异点，即不足以称之绝色”的秘密，他的眸子蓝的莹润，清澈，诺长的漆黑的睫毛，盖过眼睛，这无疑与是道出荷马式形容词的“如风信子”的整个意义。
　　这双眼睛是哒宰心中的勒达。

　　哒宰接过中也的伞就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把中也的手揣进口袋，嘴里还不断抱怨着：为什么不是女生的手啊什么的。糟糕透了，啊，想牵着暖烘烘的小姐葱指，丝丝凉凉……啊啊，中也的手好小只，连手也没有发育吗？好可怜……不，相比之下还是我的悲剧更胜一筹……没有美丽俏佳人殉情……哎……
　　气的中也刚想把手抽出来。
　　可哒宰却把手敷在上面他的手上，摩挲着他的指缝，喃喃着一套胡话：“好冷好冷好冷。”他的伞倾向中也，眼里的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好冷。”一个司机打了个喷嚏。车内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窗。可就是有源源不断的寒意在散发。身边就是一座冰山。
　　“太宰先生开过去吗？”忍受着高气压的小司机受不了太宰先生的无声沉默。这样子还不如杀了他喂鱼，免遭担惊受怕。
　　太宰那辆黑色的轿车，在小雨中跟中也呈现着一前一后的状态。
　　可中也在运动，太宰静止了。
　　下雨天他才会坐车回去，所以没有多少人认得出他这辆车，在外面看不到车内，在车内看不到车外的人。

　　他原本是想回家了却看到了在路边上演的那么狗血的一幕。
　　太宰道：“开车。”
　　“是。”
　　司机看到太宰先生笑了，短促的模糊的笑容改变了他脸上整个表情，忧郁的眼睛陡然间像石头一样冰冷。

　　一辆汽车一把甩的太中奔去。

　　“这样把外套不穿好，耍酷吗？”
　　“混蛋青花鱼，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双黑（小）。”
　　“哈！？你在胡说什么鬼话。”

　　太宰在目视前方，直到他把后面的两人远远的甩开。从他海平线升起的罗曼蒂克的芬芳云朵从未有过。
　　他的眼睛的理智不允许他在浓雾弥漫，波涛汹涌的癫狂之海上，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