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昨朝》烦人壹只

8、凡一卷 第四章 远朝归（一）

　　“义父大人尊鉴，敬禀者不孝子易凡一自离家起一路南行至和太5城。沿途游历大好风光，衣食稳妥，并未受舟车劳顿之苦……”
　　客栈外已被为了一睹赤鹰雄风的百姓围得是水泄不通，易凡一大步走出客栈，后面跟随着众多部下，英姿飒爽的模样引得人群一阵阵高呼！
　　“……不料竟在城中巧遇故人，得知身世。吾本名展飒，乃一介武夫，承皇恩浩荡，现官拜一品镇国公……”
　　易凡一长腿一抬，帅气利落地翻身上马。清风拂面，红缨飘飘，正所谓“强者为尊本属我，独占鳌头又何妨？”
　　“……惜挚友消息犹如石沉大海……”
　　易凡一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和太百姓的夹道欢送下，开始踏上了归途。
　　“……向姗儿义妹问候。望义父大人善自保重，至所盼祷。敬叩。不孝子展飒顿首再拜。”
　　王都和庆，天子脚下，百业俱兴。四个城门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大街小巷“井”字交错，将整个城市规规矩矩地划分为大小不一的“豆腐块”，或深宅大院，或朴拙民居，但都掩饰不了在其正中间的金顶高墙，占地广阔，大小殿宇层层排列，更有护河绕墙而过，世世辈辈演绎着交错时空的历史。
　　最深处的昆陵殿内，身着黄缎锦袍的男子端坐案后，与一年过不惑的长者讨论着什么。这男子高挑身材，凤眼明眸，弱冠年纪，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贵气，也是个堂堂的美男子。此人便是大宁年轻的统治者——龙世坤。
　　在他身侧还立一人，只是默默地站着，像影子一样让人难以注意，但目光却犀利警觉，仿佛一个旁观者，冷眼地观察着视野内的一切。
　　这时，一小太监垂首走进殿来，跪拜道：“启禀陛下，镇国公展大将军同乔总管前来复旨。”
　　龙世坤闻言大喜，猛地站起身来：“回来了？快宣！”
　　“奴才领旨。”
　　过了一会儿，易凡一便大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同身后的乔公公齐道：“臣展飒（奴才乔连）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世坤难以掩饰的喜悦挂在脸上，三步并两步从案几后走出，来到易凡一面前，伸手扶起他。
　　“展爱卿快快请起，来人啊，赐座！”说罢又转向乔连。
　　“乔总管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奴才领旨，奴才告退。”
　　乔连刚退出去，就有人将椅子放置在那长者的对面，等待易凡一坐定了。
　　易凡一只瞄了一眼椅子，却并不敢过去坐下。大殿之上除了宫女太监还有两人，年轻的一看那身绢甲打扮便知道是龙世坤的贴身侍卫，剩下的长者儒生模样，身着官服，轻捻长须，那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直盯着易凡一，让易凡一不禁有点儿心里发虚。心想，要是自己能从官服看出对方的官职也好，至少可以对上名号，可惜自己根本不认得……但是从那人既然被赐了座，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估计也是位列一品二品，德高望重的人……
　　见易凡一迟疑着并没有跟长者打招呼，龙世坤不禁拧起眉头，道：“难道展爱卿不认识宇文爱卿？”
　　宇文？易凡一脑子里一下明朗起来。复姓宇文的人并不少，但朝野之上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宰相宇文仁。吕改和左鸿飞都曽一致说他是个刚正不阿并且学富五车的忠臣，但也不知是因为宇文仁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易凡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还是他的位高权重让易凡一潜意识里不禁堤防他是否就是设计自己的人，总之让易凡一对这个人有些退却。
　　见龙世坤正面露疑色，易凡一赶紧跪禀道：“启禀陛下，微臣该死，微臣在坠落山崖时伤了头部，现确已全部失忆。”
　　顿时，大殿上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嘶嘶声。
　　龙世坤连忙扶起易凡一，表情显得很复杂，似有很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只道：“展爱卿伤病未愈，快快请起。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宣御医！”
　　一个小太监领命快步退出大殿。
　　这时，宇文仁站起身来，对龙世坤躬身道：“展大将军身体不适，瞧病要紧，微臣就暂先告退了。”
　　龙世坤微微点头，应道：“宇文爱卿就先回去吧，关于安抚民心之事，择日再议吧。”
　　“是，微臣告退。”宇文仁深深一揖，转身走到易凡一面前时，拱手关切道：“还请展大将军保重。”
　　易凡一连忙还礼。“展某糊涂，还望宇文大人多多见谅，改日定当上门致歉。”
　　“展大将军言重了。”说罢，宇文仁又一拱手，大步走出了昆陵殿，昂首挺胸的样子很有一个宰相该有的大风范。
　　待宇文仁走后，龙世坤将易凡一请进了侧室，这里是专供皇帝批阅奏章困乏时小憩用的。
　　熏香袅袅，易凡一就坐在软榻上，伸手任御医探脉。御医闭着眼睛捏了半天花白胡子，捏得易凡一心里直打鼓，心想莫非这是不是真的失忆也能探出来？片刻后，御医站起身来回报龙世坤，道：“启禀陛下，展大将军大伤未愈，脉象略有些虚弱。失忆恐怕是因为坠崖落水时伤及头部所致。”易凡一闻言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就王爱卿看，展爱卿的记忆何时才能恢复？”
　　“回陛下，这失忆并非疾病，而是一种受伤的表现，恢复起来也因人而异。但多见些故人，重游故地，再加上静心调理，总对恢复记忆是有好处的。”
　　易凡一偷笑，静养对他来说只有可能长肉，绝不可能“长”记忆。但如果能借机游历一下这个时空的大好河山，再顺便查查边静的下落，他还是挺乐意的。
　　王御医为易凡一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后，匆匆告退，那后脚不跟前脚的心急模样让易凡一暗自好笑。大名鼎鼎的赤鹰将军幸存归来却失了记忆，这恐怕是个很不错的“消食儿”话题吧，估计等不到明天，这和庆城里便人尽皆知了。
　　龙世坤伸手挥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后，转身对自己的贴身侍卫吩咐道：“尉轩，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尉轩无话，垂首一抱拳，眨眼间便不见了，看得易凡一很是惊奇。
　　偌大的昆陵殿现在只剩下龙世坤和易凡一两个人了。易凡一看龙世坤若有所思的样子生生地咽了口口水，手心里有点儿冒汗。
　　就在这时，龙世坤突然转过脸来直直的盯着易凡一，认真地说：“现在没有外人，告诉我，你真的失忆了吗？”
　　易凡一心中一惊，龙世坤居然没有用“朕”自称，看来展飒和他的关系果然像吕改说的非同一般，于是，易凡一也决定不用敬称赌一赌。
　　“嗯，是真的。”
　　龙世坤闻言眉头紧锁，道：“那你还记得些什么人或者事吗？”
　　易凡一看着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龙世坤失望地长叹一口气。“看来一切真的无从查起了。”他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易凡一，忽然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奇怪和我的关系？”
　　易凡一让人看出了心思有些发窘，却只好微微点头。
　　龙世坤大笑：“哈哈哈……举世无双的展飒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真想让辛若云那家伙也瞧一瞧！”
　　易凡一一怔，没想到自己会被取笑，见龙世坤笑得那么开心，心中有些无奈。辛若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辛若云是谁？”
　　龙世坤闻言止住了笑，摇摇头。“这话要是让那人听了去，还不伤心死，唉……”龙世坤想了想，“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这样吧，五日后的晌午，到南街的汇仙楼来，到时候再细谈。”
　　易凡一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就被龙世坤匆匆“推”出了门，无奈，只得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