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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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没有，那程阮要过寿啦！”
“这事儿谁不知道？听说还请了京里头最好的戏班子去唱大戏呢！”
街上小老百姓在小酒楼里凑了一堆儿，嘀嘀咕咕聊起来程家老爷过寿的事。他们只能想象，那掌权的人过寿是啥样，请的又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嘀嘀咕咕声不算大，可足够别人听见了，他们知道点内幕的，不知道实情的都过去凑热闹，说几句就能彰显出自己多博学。
也有没过去的，自己坐在自己桌子旁边，悄声的竖起耳朵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聊的事。
两个长褂男人，宽檐礼帽戴在头上，眼眸垂着，一口一口酌着杯子里头的茶水，等一帮人开始聊那程家房内事时，俩人对了眼色，付了帐出了门。
八月十五，中秋，程爷生日。
“还有两天儿八月十五，都不用过节了，大街小巷的都去了那程老爷家了。”汤遂生躺那躺椅上，两边各一个日本女孩，穿着和服木屐，低着头不说话。对面有个五官周正皮肤白净的男人，听汤遂生说这话，挑挑眉，没搭话。
“大佐，您看看，过个寿这么大排场，这是个钉子哇！”汤遂生狗腿的冲着那男人笑着眼神里带着几丝说不明的意味，“这不除，恐怕大日本帝国的愿望难以在这片儿土地上实现呀！”
他爬下躺椅，走到男人身旁。白净男人眼神瞟到两个女孩身上，两个女孩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门。
“我还不是大佐，汤先生不必如此称呼。”白净男人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汤遂生，嘴角勾起来，嘲讽着汤遂生。
“早晚会的！大佐如此厉害……”汤遂生边说，身子边往原田景身边靠。原田景伸出手臂揽住汤遂生，“你们中国不是说一家亲？程阮不是你的姐夫吗？你下得去手？”
汤遂生趁机往原田景怀里钻，“他？他也配！就一个死土匪！下了山占几个地方真拿自己当大爷了？我姐被猪油蒙了心！”
“你想让我帮你？成语叫……借刀杀人？”
“不用杀！杀了我姐可不就成寡妇了？给他点教训尝尝，让他知道啊……”汤遂生贴近原田景的脖颈，慢慢呼着热气，“这块是谁的地界，您说……”
话未说完被堵在嘴里，“我可以帮你，我要你家十支军队。”
汤遂生被弄的神魂颠倒，“十支……算个屁……一百支……也给你……我也给你……”
程家齐坐在那小黄包车里，路过通往程家旧宅的小巷。只不过那么一眼，他又看见了那抹蓝色。洛靖云和一个灰褂男人站在他家宅子旁边，交换着什么东西。他让车夫停了车，站在巷子口大声咳嗽。
洛靖云在他未咳嗽前抬眼看见了他，从黄包车上下来，体察民情？
“四叔，你先走吧，那程家少爷又来了。”
“怎么又来？不是说前一阵子才来？”被叫四叔的男人一脸阴沉，显然事情没完事，程家齐来的太不是时候。
“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让他发现总没什么好处。”
灰褂男人点点头。洛靖云搀扶着灰褂男人往巷子口走。
程家齐看清了这个灰褂男人的脸，灰蒙蒙的，还很瘦削，好像营养不良。让洛靖云搀着出来，怕是有什么病。
他不琢磨，又直着看向洛靖云，“我说，洛二少爷，您这么喜欢我家的宅子？”
“没有，刚刚好和四叔路过这里。四叔年纪大了，家里困难，没见过程家这么气派的宅子，非让我领他来看看。”洛靖云搀扶着的手没有放开，稍稍用了点力。
“对……对，是我这把老骨头好奇哟，您就是程大少爷吧！您看看，这模样，这城里头几个比得上？咳咳咳……”说着说着，四叔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冲程家齐竖大拇哥。
程家齐受过表扬，没受过这么激烈的表扬，忙搀住四叔另一边胳膊，“您谬赞了，看样子您身体不好，送您回家吧。”
“我送就行，不用麻烦程大少了。”
“客气什么，咱们俩有过一面之缘，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四叔忙把两个人的手从他身上扒拉下来，“我自己走就行！靖云啊，这正好看见大少爷了，你俩聊聊吧，啊！”说完直接从俩人中间穿出去往着右边人潮里走，毅然决然不回头。
洛靖云翻了个白眼。四叔家是个根据地，让程家齐去了不是引狼入室。
真没眼力见儿！
“大少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看看？”
“无聊，闲得慌，你满意吗？”程大少爷双手插在裤子兜里，眼睛盯着洛靖云看。
这小白脸可怎么保养的皮肤，水滑水滑的。
“大少说笑了，怎么叫我满不满意，大少的地盘自然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程家齐勾起嘴角，转个身出了巷子。洛靖云忙跟在后头。
“怎么？洛二少要跟我回家？”
“啊？没……这不是怕程少爷一个人走路孤单吗……哈哈……”
程家齐接着往前走，这两边摆满了卖货的摊子，还有报童四处奔走卖报。
“卖报卖报！日本人设立联合准备银行！卖报卖报！日本人设立联合准备银行！卖报卖……”
“给我拿一份。”洛靖云拦住了报童。
“好嘞爷！”报童手脚麻利，给洛靖云抽出了一张，洛靖云付了钱。
报纸拿在手里，洛靖云看了又看，叹了口气。
“怎么？这日本人在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个才叹口气？”
“……”他没说话。自从去年日本人在这里成立了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这块地方的气数似乎越来越短了，他害怕，他害怕失去这片母土，可他必须要为这地方做些什么。
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他刚见到那些人的那句话，
“这就是你加入地下党的理由？”
对，这就是理由。他那些金碧辉煌的理由在面临这些人的时候全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他是中国人，最原始的本性当作理由说了出来。
可他偏偏就这么加入了。
案底清白，商人的儿子，平日接触的人也多，情报提供的也多，慢慢的就上来了。
不知道吧，他洛靖云还是地下党一把手，就这样。
愣着半天没动，程家齐着了急。“你这家伙犯了痴病？说话！这人来车往的你让我跟你一起撞死？”
洛靖云回过神，“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哪个人儿了！大白天的要想相好的回家去想！真怪了，上次见面你就愣神，这次也是！我程家齐是空气人吗？”
“真没有，程大少别动怒。”洛靖云解释着，转移了话题，“我听说程老爷过两天过寿了？”
“哼，可不么，就差两天了，不多不少！”
“到时候我父亲和我们家里人都会去捧场祝寿，程大少放心。”
程家齐眯起眼睛，凑近洛靖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爱，去，不，去，我管不着。”
洛靖云见这人犯了火，低下头笑了笑，“行，那我先走了程大少，十五再见。”说罢扭头往四叔刚才的方向走。
程家齐站在路中间，望着洛靖云的背影“呸”了一声。
敲门进了这个小院，洛靖云探探头看了四周，轻轻锁上了门。
“四叔，来了。”
“我还以为得多久呢，那少爷回去了？”
“回了。”
洛靖云没说那程家齐气的冒烟的样子，没必要汇报。
“那日本军在武汉合围，可这北京城不还是这样？老百姓头还悬在裤腰带上。”
洛靖云把刚刚买的报纸拿给四叔看，“刚买的报纸，日本人在哪里都动作不小。”
“控制货币，有一套！真有他娘的一套！”
四叔把报纸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鹰钩和飞龙听那帮爷们说，程老爷请了个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啊……”
“请戏班子没什么吧，那大户过寿不都请戏班子？”
“请杏春园。”
“啊。”洛靖云恍然大悟。那杏春园的班主柳师傅也是个地下党。
这不就正好接应上？洛靖云心下了然。
“四叔，那我们……”
“到那天啊，咱就这么办……”
程家齐走在大街上，生了通莫名其妙的气他又释了然。
跟小白脸生气，气死你他也白净！
程家齐懒得回家，走到他常去的戏园子门口，他抬腿就迈了进去。
“哟，程大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贱地方！”
柳松文忙迎了上来，笑脸对着程大少。
“柳师傅，这戏园子让你开的越来越好了。”
“托您的福！老爷寿辰那天的戏目咱都排好了！您要不要过个眼？”
“不用了，我就闲的没事来看看，你们拍的戏自然是好的。”
柳松文冲着程家齐的几句赞赏千恩万谢，俩人正聊着，楼上面出来个女孩。
女孩看见程家齐了，忙回过身进了帘子里面。
程家齐目光盯着女孩，直到进了帘子才把目光收回来，“那是新收的？”
“诶，新收的！怕生！”
“什么名？”
“不瞒您说，这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来这块让我带着，”柳师傅低声道，“孩子没名字，她那妈一生下来她就跑没影了，得亏我那亲戚照顾着，这阵子没了钱投奔到我这破地方来！”
“没名字就没有，怎么把人家家底都报上来了？”
“我这不是看大少感兴趣，给您知知根，知知底？”
“没名字，那你们怎么叫她？”
“都管她叫五儿，来了带了五口箱子，像那个难民，师兄弟笑话，都就她五儿。可你说说，干这行当谁笑话谁？”
“这戏班子干的越来越好，柳师傅不用担心，你们这些人都是手艺人，会出头的。”
程家齐说完，冲柳松文摆摆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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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