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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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齐站在那不动，洛靖云也不动，俩人在镜子里对视着。
“你为什么不听？”
“大少，你姓程，我姓洛。你做什么事，为了谁，什么目的，都和我没有关系。”
“……”程家齐紧紧盯着洛靖云的眼神，洛靖云就那么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这么说。洛靖云自己都不知道话怎么说出了口就变了味道。明明是很想见的人，不是吗？
“……你当真，不想吗？”
“话不用重复二遍。大少，钢笔的人情，我这就还清了吧。”
“还清个屁！洛靖云，几十块大洋，你他妈唱一出戏就能还的清？”程家齐一下子炸了毛。
洛靖云是不是以为什么好事都是他们家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那大少要怎么样。”
程家齐觉得每次一和洛靖云说话，心里就堵得慌，自己那些破烂话讲出来好像都对这个男人没有用。
谁能不火？
谁能不气？
程家齐几步走到洛靖云身后，两只手抓住了洛靖云的肩头，弯下身子，嘴唇贴到了洛靖云的脸颊上。
很青涩。
洛靖云彻底愣住了。手里的小块香皂一下子被松开，掉落在了水盆里。
盆子里头溅起了水花，飞出来，打在了洛靖云的前襟上，打在了被程家齐手握住的肩头上，自然溅在了程家齐的手上。
几乎是轻触一下，程家齐就马上退到了原来的地方，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脸上有几丝红。
“……”
“……”
屋内无声。
幻觉吗？谁疯了？哪个人得了疯病？
程家齐被洛靖云的眼神盯的发毛，忙转过了身。
“你……我……我跟你说，现在两党合作……我见你的时候多了去了，你欠我的还不清！”说完，掀开帘子，几乎逃窜一样出了门。
洛靖云从回家坐在屋子里，手里拿着钢笔，天亮坐到天黑。
奇不奇怪，两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居然有了一次亲密接触。还是两个男人。
钢笔帽被洛靖云打开又合上，屋子里静的要命，只有钢笔盖开合和钟表咔哒走动的声音。
他使劲儿晃了晃脑袋。
脑子放空坐了这么久，他一件事情都没想。
他得开始捋一捋。
程家齐当上少校这件事情，他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柳松文也不知道，可是看五儿来时的样子，她大概是知道的。
为什么只有五儿知道？
程家齐什么用意？
消息封锁的这么严，城里的人也只知道新上任了一个高官，那就是程家齐自己告诉五儿的。
为什么只告诉五儿？
钢笔被紧紧攥在手里。
程家齐在后台的话，还有……动作，是什么意思？
洛靖云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头发被揉乱了。
“你就是五儿？”程阮看着面前跪着的小姑娘，皱着眉，手里的拐杖被紧握着。
“……是。”
“……起来，我们程家没这些规矩。”
五儿抬头看了程阮一眼，还在地上跪着，没有动。
“起来，难不成要我这个老头子扶你起来？”
“……”五儿站起了身。
“长得还算不错。家齐现在想明白啦……虽然不是接我的班，可好歹也是个正经人儿了……”程阮一下下的敲着拐杖，汤玉妍在旁边坐着，见程阮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忙接住了话，“五儿姑娘，程家对于后代的婚姻大事，不过多干预……只要你们互相喜欢就最好。”
“什么？”
“什么什么的，虽说不管，可也得有规矩，长辈说什么，听着什么。家齐去找你的事我知道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不过择个好日子就把礼办了，你们不着急，可我们俩等不起啊。”
“可是我们……”
“行啦行啦，知道你是大姑娘不好意思。家齐这当了少校，也忙起来了，晚上能回来？是吧？”汤玉妍看了看程阮，眼神询问着。
“我哪知道？想儿子自己找去。”
“嘿，老家伙。五儿啊，晚上在这吃顿饭，咱们定一定啊，不着急走。”
……
五儿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天为什么要去程家，为什么程家二老以为她和程家齐有一腿，为什么程家齐那天晚上回了家，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他难不成真的娶她？
“谢谢，帮我缓着他们俩点，钱我会给你。”
“……他们刚才说……”
“嗨，结婚日子，你听他俩说吧。”
程家齐的样子，分明是把她当成一个工具人。
“……对了，我去杏春园，不是为了你。初十我还要去一次，但是得晚上。得麻烦你帮我把洛靖云接过来。”
“接他？”他家没车？还得派个人去接他？
“……你跟他解释解释。我怕到时候他知道，该误会了。”
……
五儿没有和洛靖云解释。
解释什么，怎么解释？
说她和程家齐要结婚？还是她在帮程家齐演戏？
程家齐结婚，和洛靖云解释个什么？
五儿满脑子想不通。
不过她觉得难受。
“起这么晚。茶都凉透了。”
洛靖云早上起了床抻个懒腰，听见后院有异动，便穿着睡衣就往外跑。
谁知道打开门就看见程家齐穿着白衬衫坐在那块，嘴吹着小曲看着他。
“你有病啊，大早上跑别人家院子坐着？你哪来的茶壶？”
“你怎么早上火气这么大？”
“滚。”
程家齐手指敲了敲石桌子，“我可不滚，你给我的钥匙，我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
“当了少校，你不是很忙么。”
“忙归忙，没事的时候我可就来找你了。”
洛靖云突然很后悔把钥匙给他。
“你上次说不想听，这次想不想听？”
“听什么？”
“听我说话。”
“难道我现在把你的嘴捂上了？”
程家齐勉强的扯出来一个笑容，“二少说话真犀利。”
“烦死了，有屁快放。”
“……我结婚，你怎么看？”
洛靖云愣住了。
“你……你跟谁结婚？”
“……你怎么看？”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结……就结咯……”
程家齐结婚？为什么结婚？和谁结婚？
他不是听到结婚这两个字就撞墙吗？怎么现在还心平气和的问他？
“你真这么想？”
“……”
程家齐站起来，走到了洛靖云面前。
“你真的这么想？”
“……”
他不知道。
“笑死我了，你是不是当真了？”程家齐突然笑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洛靖云的手。
“我不结婚，这辈子都不结了。单着多好，你还陪我一块单着。”
“谁陪你。”
“你不单着谁要你啊……也就我要你了。”
我这辈子都不结了。
真的假的。
“这月廿六，黄道吉日。”
“有病吧？我不结婚。”
程阮拿起拐杖狠狠的抽了程家齐小腿一下。
“那您瞧瞧，哪个酒楼风水好？”
“……诶呦，哪都不如您家，不如在家办办算了。”
“这……这地方太小了吧。”
那算命的坐在凳子上，“哪儿啊，程老爷，这京城，属您家这好房子最大了。”
“那也不能在家办……再帮我们挑一处好酒楼吧。”
“我他妈说了不结！不结！”
“滚楼上去，滚。”
程家齐腾的站起身子，“老头儿，让我结婚，你做你的白日梦吧。”
“你不结……自然有人要结的。”
“爱他妈谁结婚谁结！”
五儿不知道为什么，柳松文今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班主……怎么了？”
“你过来。”
五儿跟着柳松文走到了后台，柳松文坐在那，脸色不太好。
“你……不是喜欢洛靖云？”
“……是。”
“然后要和程家大少爷结婚？”
五儿猛的抬起了头，“没有！我们……我们在演戏。”
“没有都给我送来请帖了？没有都往咱们杏春园下聘了？”柳松文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红色的纸片，啪的拍在了桌子上。
“五儿，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程少让我陪他演戏……他说过不结婚的，他说……他说不结婚……”
“毛头小子的话你也信？他能做个屁的主！”
“我不知道……”
“程阮！你他妈还是男人吗！绑自己亲儿子结婚！你疯了？你疯了？”程家齐被捆在屋子里，大声喊着。
“你什么时候自己同意了，就放你出来。”
“我同意个屁！我他妈死都不同意！”
“那你死屋里吧。”
“大少不吃东西。”
“三天了。”
“是啊，这会饿坏的吧。”
“家齐，结个婚这么难吗？”汤玉妍坐在程家齐旁边。程家齐被麻绳子绑着，几天没吃饭，他饿的说不出话，也懒得说话。
“家齐……算妈求求你……我俩就想让你立业后成个家……这么难吗……”汤玉妍哭了起来，程家齐紧紧皱着眉。
立业后为什么一定要成家？
成家为什么一定要和女人？
“成家……为什么要成家。”
“什么？”
“没什么。”
程家齐开始吃饭，开始在屋子里吃完就睡，开始不嚷嚷着放他出去，开始闭口不言。
“你不结婚，在这跟我耗着？”
“有本事你就把我绑一辈子。”
两党与日本进行着最后的斗争。
程家齐早上醒过来，发现身上没了绳子。自己躺在了床上。
旁边躺着五儿。睡得正熟。
“不管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干了事担下来。”程阮淡淡的看着他。
程家齐气的说不出话。
“别那么看我，这个婚，你放着心结，这女人只当个侧室，进了程家的门，规矩都得教给她。”
“凭什么？”
“怎么？当侧室心疼了？戏子难登大雅之堂。”
“戏子难登大雅之堂？好！那凭什么你动手脚毁了人家的清白，要我担着？”
“因为我是你爹。”
“当正室。”
“什么？”
“正室。”
“你他妈让戏子当个正室？！”
“是你整的事。我累了。”程家齐站起来，转身往卧室走。五儿不知道被下了多少药，睡到现在还没醒。
“结婚可以，别给洛家下帖。”
“提一个要求可以了。”
“给洛家下帖……你等着那天鸡飞狗跳吧。”
程阮没有给洛家下帖。
五儿成了程家齐要娶的正室，被柳松文认了女儿。
她现在，要叫柳五儿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里，洛家想不知道程家少爷结婚都难。
证婚人还未上台，洛靖云一把推开了礼堂大门。全场的目光都被吸了过去，包括已经在台上的程家齐和柳五儿。
知根知底的都知道程家少爷这次娶了个戏子当正妻，爱说闲话的那些个，程家都没下帖。可就算请来的这几个有头有脸的，也没人敢说话，因为洛靖云的脸色黑的像个锅底。
“结婚？”洛靖云走到了台上，站在了程家齐面前。“结到哪一步了？”
“……”程家齐没有回答，手颤抖着。
“证……证婚词……”五儿开了口。洛靖云眼神扫到五儿身上。
像把刀，在五儿身上刺着小口子。
“证婚词……好。”洛靖云转过了身，“本人洛家二少，今天给二位新人当一次证婚人。”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
洛靖云念完了证婚词，把词本扔在了地上。他今天穿了那件淡蓝色的绸布褂子。
怀里头掏出了那个黑色的盒子。
“大少，新婚快乐。”
我不结婚，我这辈子都不结了，单着多好。
洛靖云看程家齐不接，把盒子扔在了地上，冲着台下走去。
“洛靖云！洛靖云！”程家齐从后面赶了上来，洛靖云突然猛的回身，从袖口里掏出了那把勃朗宁，一枪打在了程家齐的小腿上。
现场顿时慌乱起来。
“抓……抓住他！抓他！”程阮从主座上站了起来，指着洛靖云大声喊着，汤玉妍连忙跑到程家齐旁边，脸上挂满了泪珠。
“不好！老太太晕啦！”
洛靖云避开人群冲出大门，再也没回了头。扔在地上的黑盒子躺在程家齐的眼前，慢慢的，越来越模糊，直到全部的全部都变成黑色，再也看不见。
混沌中，他好像听见了仪表滴答滴答的声音，也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宋大夫！宋大夫！病人醒了！”
程家齐的眼睛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他想伸手挡一下眼前的光，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气。
“不着急，可以等等再睁眼。”略微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缓了好久，他才能适应这个环境。
白色，入眼的全是白色。
“能说话吗？”
“……能。”模糊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好像是沉睡了好久的人的声音。
“记得我是谁吗？”
“……”程家齐摇摇头。
“宋大夫，你也从来没告诉过他啊。”旁边的小护士忍不住插嘴。
“哦，那是我疏忽了。把他家属找进来。”
“没家属。”
“有……有的。”
小护士转头看向程家齐，“拜托，你生病一直都是护工在照顾你，一年多了，从来也没见过你的家属来看你。”
“我……爸，叫……程……程摄文。”
“程摄文？就那个忙得要死的市长啊……不瞒你说，你爸就在你昏迷这年被抓进去了。”小护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程家齐的脸色，“诶？你想起来了！你居然没失忆？”
“电视剧看多了？非要别人失忆？”宋医生敲了敲小护士的头。
“别敲头！你贱死了！”小护士气呼呼的捂住头，转身往外走。
“诶诶诶！”宋医生忙着要去追，忽然回过头，“你先休息着，过会儿来给你检查。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宋远，等会儿我，等会，别走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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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