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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神仙竟在我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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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轩辕纪年。
三月,妖、魔两族大举犯境,大败神族于薇芷城。
五月,双方兵刃既接,神族三战三败,流血漂橹,浮尸万里。
六月,两族兵临神都雁平,神族势危。
七月,战家夏女率军两万袭敌营,歼敌数千,重伤妖皇。妖、魔两族暂退。
同年十二月,双方决战于荆城。夏女以不足万余精卒,致万乘之势,却妖、魔两族万里之外,威震四海。
神族大胜,收复失城。
次年,妖族跪伏称臣,委命下吏。
夏女领兵,逐魔族北上退居魔界,以四座神山为柱,星河为罟,固封魔界。
夏女一战成名,世人称为战神。
然,夏父不忠于天帝,欲反。
未果,天帝欲杀夏父。夏女愿舍神身,替父受过。夏父被贬下凡,永世不得再归神域。天帝免夏女其一死,堕其入魔域。
然,帝有感于夏女功德,特为夏女追封---戮神。
落木萧萧,获花瑟瑟。深秋午风刮得棱花木的窗直作响,吹窗外不知名的白花直往屋里飘。屋里微微有些暗,因而点了几只蜡烛。
屋里,一个大约只有八九岁,却生的玉面可爱的小孩子缠着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不放。
易九九拽着姜离的衣袖不肯撒手,他道:“三师兄,那后来呢?战神大人再回神界没啊?师兄…师兄!别急着走嘛,你再与我说说。”
叽叽喳喳程度堪比今早姜离窗外的麻雀。
姜离拗他不过,揉揉自个儿的眉心,头疼的紧。
他发誓他最讨厌小孩子了,烦了也不好大声呵斥,这种软软的小东西他怕一个用力就给弄坏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人。
唉,就当给小孩讲睡前故事吧。
无奈之下,他只好睁开那双无意间便带着暴戾的狼眸,带着几分不耐烦又重新翻开书,道:“这本《列神传》记得全为已陨落的神。戮神应当是死了。”
“啊?可是.....可是天帝不是堕她入魔界,要留她一命吗?”易九九颇为不解瞪大双眼,越发不肯放姜离走。
“呵,留她一命?”姜离冷笑,颇为意懒的又将书合上,将袖子从易九九手中好容易拔出来,才道:“小师弟,你好好想想,戮神杀了如此多的魔族,魔族人难道不会想杀戮神吗?那戮神落入魔族...“怕是连魂都给你嚼碎了,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倘或你恨之入骨的仇人以一副任你辛割的模样落在你面前,你难道不会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要是他的仇人栽在他手里,他绝不会让其再见到明日的太阳。更遑论那些被戮神杀了大半的魔族。
“啊?”仇人?就是讨厌的人吗?易九九拧起眉,认真的思索。
他唯一讨厌的就是隔壁峰容安真人的徒弟。那个王姓的小王八蛋天天抢他的糕点子,讨厌得很,不过也远远没到要砍人家的地步吧。
易九九还小,还没有仇人,因而不能与姜离共情。
“不过,这夏父通敌企图篡位,倒是野心大的很。就是这戮神吧,冤得紧。自己好不容易凭若个女儿身打出功业,一夕之间塌了个精光。”
来时踏着血雨腥风,去时踩着尸横遍野,为天界出生入死。
最后捞着个戮神的封号,还说她喜好杀戮,真是讽刺死了。
“反正不管如何,这就是夏父自作孽,不可活的原因。九九你以后可万万不能成为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姜离做完了总结也训完了小师弟,就打算挥一挥衣袖走了。
结果一扭头就瞧见自家二师兄抱着双臂以一个极度风骚的姿势倚在门边,好以整瑕的看着他们。
不知呆了多久,也不知将他们的话听了几成。
见他们望过来,仍是从容的打了个招呼。
“午安啊,三弟。”丝毫没有偷窥别人的羞耻感。
姜离:“……”
易九九:“.......”
姜离脸色相当黑沉,道:“郁顾瑾!叫师弟就叫师弟,好好叫全了,别搁那儿占我便宜。搞得像我是你亲弟弟一样,谁要是摊上你这样的亲哥,不得给你气短命?”
而易九九则是悄悄的往姜离身后缩了缩。
姜离脾气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暴躁。
虽然姜离长得好看,就算穿着不夜阁统一绣着夜麒麟浴火的黑衣裹身,相貌在门派中也绝对是个中楚翘。
不看眼睛绝对是女修们的喜爱的情郎哥哥标准模型。
可坏就坏在,姜离眼睛凶得很,盯着看久了就好像会被他眼中的深海所吸引,仿佛不经意间就会被在其中潜游的凶兽撕成碎片。
说白了就是吓人。
再看看郁顾瑾,明明有薄的凉情的唇,却有一双含情含笑的桃花眼,笑起来时便会泛起波澜,举手投足间都像落雨般的扰乱潭水,勾的人心痒。
说白了就是个祸水,浪荡子。
按理说,正处于爱玩年纪的易九九应当是与郁顾瑾亲近的,毕竟货比货得扔。
有姜离那种好像随时会提刀砍人的做比较,谁会不愿意亲近和和气气的,玩的花样还很多的纨绔子呢?
可是这郁顾瑾是朵奇葩,仗着自己好看天天拈花惹草,走鸡斗狗,赏花玩柳。
见到姑娘便迎上去温声软语的搭讪,不夜阁就没哪个姑娘没遭过郁顾瑾的毒手。
不仅如此,勾搭完了,还送人家一枝峰上独有的白梅花,而且人人都送。
峰上的梅花险些给他薅秃噜了,气的待肃真人险些抽断郁顾瑾的狗腿。
偏偏姑娘们就吃他那一套。而且郁顾瑾到处勾搭姑娘,可又没见他和谁在一起过。
这下好了,有不少女修就看上了郁顾瑾。
虽然看着花心,但不少女修相信郁顾瑾是专一的好男人。
因此姑娘们扑后继即向郁顾瑾发起进攻,到处打听郁顾瑾的行踪,连郁顾瑾吃个饭她们都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半天。
毕竟这是个颜控的世界,你不好看谁愿意搭埋你啊。
这就是现实。
所以,只要是不想让头上绿油油的,都跟防贼似得护着自家道侣,远远见着郁顾瑾的影子就跟耗子一样见着猫似的领着道侣就绕路走。
男人里人见人恨,路上见到郁顾瑾恨不得自己眼里飞出飞刀把他捅成马蜂窝,同时对他附近的人是厌屋及乌。
姜离凶的恨,平时出门方圆半里空空荡荡,清静,没人敢惹他。
易九九就不一样了,又小又好欺负,不仅天天应对一群打扮得花里胡哨来找郁顾瑾的女人,被她们的胭脂水粉呛的直翻白眼。
还要时刻面对一个个不认识的大汉粗声恶气和大白眼子,吓的易九九俩月愣是没靠近过郁顾瑾的住处。
郁顾瑾不理姜离,颇为好笑的瞧着易九九的动作,玩心大起,凑过去,道:“九九啊,最近怎的没到师兄那里去啊?师兄那儿不好玩吗?”
易九九:“......”
好玩?好玩死了,差点被生撕了,你说好不好玩。
易九九干脆抱住姜离的腰,可怜巴巴:“师兄。”
姜离一把易九九拨在身后,就要凶郁顾瑾,骂道:“去去去,别挡道,就知道欺负小孩子,瞧你那点出息。
“唉~“叹气叹的一波三折,郁顾瑾假意掸掸身上的灰尘,眼底泛起些波澜:“三弟,你师兄我好意来瞧瞧你,竟收到你这般对待,真叫师兄难过。”
说罢,这人企图挤出些泪花花来表示自己的难过。眨了半天,眼泪没出来,倒像是在抛媚眼。
这边还没装出“真心实意”,那边倒是货真价实的嫌弃,一点水分都不带掺的。
姜离一脸嫌弃:“你离我远些。”说罢连忙便拽着易九九出门去了。
还是贴着门缝走,生怕挨上郁顾瑾。被待肃真人追着打都没见他跑的这么快。
心满意足的将师弟们吓跑了,待目送他们走远,郁顾瑾才回过头。
微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气,不知何时一女子已站在屋里,静静的,像是被黑暗吞去半边身子。
蜡烛爆裂出一串串灯花,泪似的凝在桌上。
烛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泄在这女子的头发和衣服上。悠悠的光浮在黑暗中,像笼着轻纱般的梦。
深秋的风总是一阵一阵的,吹的郁顾瑾的衣袖有些乱,屋里的女子不仅衣袖都没有浮动过,过腰的长发也是丝毫未动。
她盯着桌上那本被姜离合上的《列神传》,只是瞧着,却没有伸手翻开,也没有勇气再翻开。
灯影晃动间,她眼中便已是风雨欲来,似悲似痛。你在林中无处可归的幽鬼,失了魂。
她又能往哪儿走呢?
“好啦,别看了。书看久了伤眼。”郁顾瑾几步走去,衣服勾出腿部修长的轮廓,衣袖浮摆间,他拿起书。
那女子仿佛被那册子吸了魂,也不语,也不拦着,只盯着原本书放的位置。
“自作孽,不可活??”她在郁顾瑾快将书放回架子时,忽然道,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带着疯狂后的疲惫。
郁顾瑾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册子寒回架子。
他道:“之前给你看,你不是不看吗?这会儿才听了个评价,为什么脸都青了?”
听他语气似乎唇角微微带笑,实则眼中泛起一分怜悯,两分叹息。
“器灵的状态不会改变的,我入器前是是什么样,这会儿也该是什么样才对。”她试圈勾起嘴角来回应郁顾瑾的调侃,但终是失败了。
她嘶哑着声音,道:“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为天庭出生入死的人,他......他...”
似是说不下去,她阖上眼,复睁开。
昔日教她敬君爱民,告诉她”直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那是护她的英雄。
曾教她写“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的爽朗潇洒的男子,那也是她的父。
“竟得了个自作孽,不可活?”她讽刺道。
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
她将姜离的话在齿间狠嚼。
多少日为天界枕戈待旦,多少日浴血厮杀,周旋于多少妖魔横行间。
多少日血肉翻飞,多少日麻木的重复着劈砍的动作,手险些握不住剑,也未曾停下。
在外征战多年,未曾叫她热血凉上半分,可回天界瞧见的却是一张张令她厌恶的脸那是魑魅魍魉的,像等着血肉淋漓的猎物无法挣扎的鬼!!!
是鬼。
需要战家时,阿谀奉承,奉作天边的明月,不需要时避如蛇蝎,将战家视作天庭门边上狮子爪下的泥。
都说人心难测,神不也是如此吗?
那样一群虚伪的东西,竟是她的勇气来源?
那也是她的族人,她拼了命去护着的,爱着的……
族人。
往她的心里捅了一刀。
血流成河。
痛啊!
恨!
她恨!!
她恨极!!!
她眼底猩红一片,却没有流泪。
她绝不会为此流泪,不值。
猛然间,她握着的手捏的骨节泛白。
郁顾瑾轻声叹息,道:“战夏,别冲动。好歹是个神,注意仪态,冷静些。
战夏抬起眼,一双金眸悠远,像装着万年岁月,此刻却闪烁着复仇的怒焰。
那从她脖颈上直蜿蜒到脸颊的黑色曼陀罗纹路闪烁的诡谲的光。
“神?那个戮神?天帝以为给这封号在辱我?我倒觉得……”她晒了声。
她忽然狠道,她笑道,像锁于地狱妄图索命的恶鬼发出桀桀怪笑,“起的对极了。”
对极了。
可不是对极了?
既然如此,那她定将这戮神之封变得名副其实,才对的上这天帝的良苦用心啊。
她定要....
她定要踩着神骨重回天界。
她要屠尽这虚伪的种族。
以肮脏的神血息她怒。
她必定会.....
戮!神!!!
让他们……
“让我的屈辱……”自作孽不可活?
付出代价!
“百倍奉还。”